第123章 冯家聚会

刘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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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市令冯家属官家。治市令、工司令等官员是由“府”的上一级行政区划“州”统一任命分派,任期通常为五年,为知府下属,与城守同级。冯令冯大人因祖籍凤阳且这些年治市有功,再加上级体恤,所以连任了十几年。冯家府邸是朝廷配备,是个配了跨院的三进院落,因官级限制,规格不比商家的宅院豪华庞大,却是十分考究。这日的家庭聚会,便设在了二进院当中。

    冯家一家五口,冯大人、夫人、大儿子冯公子、两个小女儿全部出席,赵家则是由赵敬逢携朱氏,带着赵浔、赵婉凝一同来了。墨凝和阿清独自前来。老太太由于身体原因递来了帖子致歉未能出席,其他姨娘和兄弟姐妹也没有来。

    赵浔跟随着朱氏,与赵敬逢乘同一辆马车。赵婉凝执意不与赵浔同车,只能跟着墨凝和阿清一起来。一个先来一个后到,但在赵婉凝穿过垂花门入二进院宴席之所时,朱氏瞧见她这副打扮,便不高兴了,一把拉过赵婉凝低声训斥:“谁让你穿成这样,这头上的新首饰,哪来的?”朱氏说着向赵婉凝头顶瞄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道,这不都是自己给赵浔置办的吗?而且还是成色比较好的那几个。

    “母亲,”赵婉凝不解,“你不是一向要求我出门要好好妆扮嘛?”

    朱氏恨得牙痒痒:“那你也要看看场合!今日可是赵浔的好日子!”

    朱氏这么一说,赵婉凝明白了:这是要把风头让给赵浔。可是为何对赵浔如此客气呢?赵婉凝低下头,以默不作声来表达抗议。

    “你这些首饰,哪来的?”朱氏责问。

    赵婉凝哪敢说是自己张口索要来的,便嘟哝道:“她自己乐意给我的……”

    朱氏再看看赵浔,虽然刚才看着光鲜亮丽,可是被珠光宝气的赵婉凝一比,立马黯淡了下来。

    “浔儿!”朱氏低声唤来赵浔,拉过问道,“婉儿这些首饰是你给的?”

    赵浔闻言,立马一脸委屈:“大伯母,我、这……妹妹喜欢,我……”

    一看赵浔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加上对自己女儿的任性太过了解,朱氏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此时也不好多言,用力戳了下赵婉凝的太阳穴以作惩罚,便让二人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知府家的梁如月小姐、农丞令家王萧萧小姐、酒商家江珏小姐就到了。因为知道这三位小姐与赵婉凝交好,她们也都不喜欢赵浔,且冯家与梁家本就交好,朱氏便也默许了将她三人请来。

    三人才一进来,赵婉凝便飞奔过去,四人组合迅速合体,又是一片熟悉的叽叽喳喳声响起。才叽喳了一会儿,便向着阿清围拢过来。显然是听说阿清不傻了,十分新奇。不一会儿,又向墨凝围过去,以各种问题访谈墨凝对此事的感受。

    就在几人围着墨凝的时候,王萧萧悄悄抽出身来,回到阿清身边,笑盈盈地福了福身,瞥了其他三个小伙伴一眼,低声道:“阿清公子这些日可好?”

    阿清点头:“好得很。”

    “噢……”王萧萧点头,一副羞赧状,眼神看向别处。

    阿清看了看王萧萧面含春笑的样子,便知她是为几日前与自己在盛丰阁吃饭一事来与自己攀谈。

    王萧萧这头心里也有小心思:这个闫木清,几日前忽然递帖子约她吃饭。本来她还因阿清的傻气而断然拒绝,没想到他竟然清醒起来了。回想当初王妃接风宴,她四人小分队找墨凝麻烦的时候第一次见阿清,她就被阿清的俊秀外表迷惑住过,可那会儿阿清傻,她便只能改作欺负他。

    眼下他一好转,就主动约自己,难免没有心思萌动。

    “前些日公子精心准备的午膳,萧萧还不知怎么回报公子。不若,晌午过后,一同去西郊映泉走走?”王萧萧主动邀请。

    阿清作出一副考虑的样子,道:“未尝不可。”

    二人才说几句话,四人组合的其他三人便从墨凝处散开,转头看见王萧萧单独在此处,便又聚拢过来。

    “王姐姐,这是跟姐夫聊何事呢?”赵婉凝一脸暧昧笑容。

    “还能有何事。妹妹,你搅扰了人家的好事了!”江珏调笑道。

    “莫要胡说!”王萧萧佯装嗔怒,轻轻打了江珏一下。

    阿清则完全不放在心上,与各小姐打了个招呼便信步走开了。

    冯家从冯大人、夫人到两位不满十岁的小姐,都在院中招待客人。唯有冯公子冯伦,来宾到的差不多了,才理着衣服自抄手游廊处姗姗来迟。

    冯伦才一下了台阶,便注意到了站在一边手握竹竿帮着冯家小女儿打石榴的墨凝。他心头一喜,才要凑过去打招呼,便见那个傻阿清一闪身站到了墨凝身边。再一看,赵家老爷和太太也在,这不大的四合院里,他也就不敢放肆了。转了个方向,又见另一头赵浔正跟在朱氏旁边与自己的父亲冯大人交谈,便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赵浔小姐——”冯伦长音拉的懒洋洋的,在赵浔耳边唤了句。

    赵浔略带光火地扭头,见是冯伦,便憋了一口气,硬绽出一抹笑容。

    “赵浔小姐笑得比哭都难看。”冯伦说着,抖着腿望起了天。

    赵浔见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心底的鄙夷不能自已,将他拉过一旁:“冯公子,好歹你我也将定下亲缘,可否对我友善些?”

    “对你友善?”冯伦瞥了赵浔一眼,嗤了一声,“父母之命而已,你来了我好吃喝伺候着,你知足吧。”他绕过赵浔,指了指跨院方向,“看见那没?跨院里那间房,就是给你留的,独门独户,待遇够好吧?”冯伦说着,没好气地别过头。

    当初他与朱氏交涉时,说好了赵浔送过来不过是个侍妾,回头爱如何处理如何处理。但当两家正式讨论此事时,便改了,少说也给个侧室夫人的位置。冯伦那是相当的郁闷。

    赵浔也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个侧室夫人,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此时冯伦满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婚后岂能善待她?她略一考虑,便抓住时机,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冯公子,你的意思,我懂。可想必你也看得出,赵家为何给我许了这一门婚事。我只希望过来后,能过上平稳安康的日子,其他就不求了。”

    冯伦呵呵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朱氏不待见这个赵浔。罢了——他上下打量了赵浔一番——只要这个赵浔能安分些,嫁过来与自己玩乐一阵子,还是不错的。

    见冯伦动摇,赵浔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赵浔先谢过冯公子大恩了。你我见了两面,却还不了解。不若稍后,去花园走一走?”

    “那——”冯伦见机会来了,冲赵浔打着眼色提议道,“不如稍后我带你去跨院的新房走走?”

    冯伦那色眯眯的模样,让赵浔打心眼觉得恶心。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期盼的样子点头:“那自然是好!”她说着,话锋一转,抬手招呼赵婉凝,“婉儿,来!”

    赵婉凝正和梁如月等聊得火热,莫名其妙地被赵浔叫,自然是不爱搭理。但一看冯公子在赵浔身边,便想着能挖出个八卦回来给姐妹乐乐也不错,便答应着过来了。

    “冯公子好。浔姐姐,可有何事?”赵婉凝甜甜地问好。

    “冯公子,这是我大伯父家的嫡出妹妹,可是大伯父家最出色的女儿。”赵浔介绍道,一番话喂的赵婉凝心里得意洋洋,“凤阳本家能与我相媲美的,也就是婉儿妹妹了。可惜呀,婉儿还小呢。”

    后面一句话,让冯伦和赵婉凝都变了颜色。冯伦是因为不能理解赵浔损人自夸的意图,赵婉凝则是从这句话里嗅出了敌意。

    本家能与她赵浔媲美的也就是她赵婉凝了——这话听起来是夸赞赵婉凝出众,其实不还是踩着她捧赵浔自己吗?

    冯伦对此话,深深不以为然。赵浔模样俊俏、生的双腿修长、看起来多一点女子韵味,但内里好似总透着一丝狡黠和城府。赵婉凝呢,虽然是身材娇小,但好歹也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出落得娇嫩可人,可能是家里宠着长大的,总有些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和小聪明,任性归任性,却也是别有一番少女的娇憨之感。

    此时赵婉凝正与赵浔较着劲,又是伸出手腕摆弄玉镯子金戒指,又是搔首弄姿显露女性之美。赵浔憋着乐,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她越是不屑,赵婉凝越是不服。

    “好了好了,全当我不如你。不比了!”赵浔突然中止这场比较。

    赵婉凝还在兴头上,可赵浔这么一说,她也不好一个人继续□□,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心里嘟哝道:就知道你比不过我。

    赵浔对赵婉凝嘟嘟哝哝的样子也不计较,斜眼笑着看赵婉凝转身后,才又凑近冯伦身边,压低声音道:“那么我等会儿宴席中,借故离席,与你跨院相见。”

    冯伦摸着下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小姐可是确定此意?”

    赵浔点头:“自然确定。”

    冯伦心头泛着美意,喜滋滋地走了。

    这一番话,恰好落入缓着脚步走远的赵婉凝耳中。

    宴席在热闹当中开始。因着是定亲的前奏,冯家也不拿赵家当外人,全程热情招待却也不失了礼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原本循规蹈矩的交流寒暄,终于进入了自由往来的阶段。聊到快近了尾声,整个席间都是一派和乐,丝毫没出什么幺蛾子。

    墨凝举着酒杯假意啜饮,目光挨个扫过了对面的梁小姐、王小姐、江小姐,和自己右边的赵浔、赵婉凝,心头啧啧称叹:这是怎么了?这几个不闹不痛快的,今日都这么安分守己呢?唯独——墨凝不悦地瞪了王小姐一眼——这个王萧萧,老看着阿清抛什么媚眼?墨凝愤愤地想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到身旁的阿清脸上。

    阿清被墨凝瞪的不舒服,莫名其妙道:“你看我作何?”

    墨凝冷笑,阴阳怪气道:“闫木清,不光我看你,对面的王萧萧也看得起劲儿呢!”

    阿清不以为意地一笑:“说不定她要成我的姨太太、你的好姐妹呢!来来来,”阿清伸手将墨凝的头摆正,“你好好看看她!”

    墨凝一甩头脱开阿清的手,瞪着他,嘴里嘀嘀咕咕地没说好话。

    阿清哈哈笑着看向别处。

    “墨凝,”赵浔拉着墨凝的袖子。

    “干啥?”墨凝转过头,对阿清的怒气转移到赵浔身上。

    赵浔见墨凝这副神色,还道自己多么惹墨凝讨厌,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我要去小解一下……”

    “你去呗!”墨凝不明白,这个为什么要对她汇报。

    赵浔讪讪笑了笑,拉着侍婢起身溜出宴席。

    赵浔这才一走,赵婉凝便放下了筷子。她向冯伦的位置看了看,发现他正起座向另一个方向离去,便暗暗一笑。正要叫上对面的梁如月等人,想了想,又收回了脚步:不如等她去探明坐实,再来与大家说,不是更好!想罢,便也借小解一说独自抬脚跟着赵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