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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凝最终还是低下头来，眼睛里的泪水生生被她憋了回去。她睁开眼，仿佛又恢复了既往那般的坚强和硬气，只是莫名地气闷和难受，心里觉得奇怪：怎么今天好似情绪特别容易波动。
“吃吧，吃饱了睡觉。”她故作不在意地说着，拾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炒蛋送入口中。表面上看很正常，甚至还有种以往对阿清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架势。
阿清举着的杯子，缓缓移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看着狼吞虎咽的墨凝，幽幽开了口：“你这么爱逞强，是真的如此坚强吗？”
墨凝闻言，搭在唇边的筷子一顿，复又夹了许多菜，塞入口中用力咀嚼。
阿清放下杯子，换了个姿势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恨我？生我的气？”
谁说不恨。墨凝的胸口闷闷的，觉得心底那股情绪，好似被风吹动的尘土，渐渐地掀起来，开始酝酿。
“你是否觉得委屈，嫁给我本就是受骗，这几十日对我也算尽心，结果我一清醒了，反而不认你？”阿清眼里藏着笑意，仿佛刻意挑这些令人伤心的由头刺激墨凝。
墨凝抬眸，盯着阿清的视线有了些敌意：“你想得太多了。”她虽这么说着，可心里着实是冤屈：阿清说的一点没错，她就是被骗来的，虽然是她没有反抗没有离开，可为何阿清醒来便与她作对，为何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呢？
阿清探过身子：“你眼眶为何红了？”
一句话，就将墨凝的眼泪给催了下来。墨凝很不好意思，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可是奈何好似心底的冤屈开了闸，泪水汩汩流个不停。她别过头，脱开阿清的手，扭过身子抹了抹眼泪。
“你——该不会是不想我纳妾吧？”阿清自墨凝身后探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心里除了委屈，又腾起一股火，墨凝呼地站起身，使劲抹了把脸，叫嚣起来：“对！是！我是不想你纳妾！怎么样？你若是敢，我即便阻止不了你，也定不会让那个吴家小姐好过！”
阿清迎着墨凝的目光站起，假做惊讶道：“这是为何？你——该不会喜欢上了我这个傻子吧？”
墨凝呆住——喜欢阿清？不、不可能。她赶紧摇头：“你长得丑，想得倒挺美，我会喜欢你？”可这话怎么听，都有一丝狡辩的意味。
博古架的香炉里，青灰色的烟柱仍在摇曳四散，伴着淡淡的香气，给这个房间里，增添了一股迷离的氛围。
“那若不是，你便说出你不想我纳妾的理由来？”阿清说着，逼近墨凝，似笑非笑，“你说啊！”
阿清上前一步，墨凝便倒退一步，直到她退无可退，肩胛骨抵到雕花床架。她回头看了看，见无退路，咬了咬牙，硬撑起来：“我就是不想，我就是养条小狗，也不许它跟着别人跑了。何况是个人！”墨凝说着，又使劲儿擦了把鼻涕。
阿清一把撅住墨凝的脸颊，满眼透着不快：“你说谁是小狗？谁是小狗？”说罢，习惯性地咬牙鼓腮。
“你！就是你！”墨凝挑衅一般，被捏住了腮还不消停，就差蹦起来跟阿清对着干了，“你傻的时候对于我不过就跟条小狗一样，又憨又蠢又愚忠，高兴时我摸摸你的头，不高兴把你放一边！”
“你胡说！”阿清打断墨凝，试图捂住她咄咄逼人的口，“我才不信！我不是小狗！”
墨凝的头左摇右晃地躲避着阿清的手，嘴里仍在叨叨叨地说个不停。阿清见无法盖住她的嘴，便站稳身子，双手顺着墨凝的手臂一捆，将她牢牢按在了墙边。
一记闷闷的撞击声，让墨凝住了口。她反应了一会儿，开始疼的嘶嘶地倒吸起冷气来，原来是阿清太大力，不小心将她的后脑勺磕在了床架子上一朵浮雕牡丹花上。她心生恼意，才要怒骂，便被阿清堵住了口，唯剩一双越瞪越大的眼，布满了惊讶与意外，接着便是羞赧和愤怒。
耳边终于清静了。
阿清睁着眼睛，看着咫尺距离的同样睁大的双眼，闪着恼羞之意，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松开这两瓣已被自己牢牢吻住的嘴唇。适才他便怕被责怪碰痛了她后脑，情急之下便以口堵口亲了上去。这会儿若是松开了，耳朵还不被叨叨穿孔。这么想着，他反而在墨凝背后收拢了手臂，将墨凝捆进怀里。本以为墨凝会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一般拼死挣扎，却没想到只挣了两下，便安稳住了。
阿清心里松了口气——她应该不会再大吵了。可嘴也好，手也好，他都不愿意松开。
正在他犹疑之际，却觉口齿蠕动，一股绝妙的甘甜之意在口中化开。他回了个神，竟发觉，是墨凝在主动亲吻自己。意外与欣喜并存，他不假思索，便回应了去。
良久，如胶似漆的二人才分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墨凝有些微的疑惑，捂着心口问了句：“奇怪，我的心跳的好快……”
“为何？”阿清凑热闹，“我来摸摸！”说着便要伸手。
“啊？”墨凝本能地疑了一句，错了个脚步躲开了阿清的手，却不料脚后跟触到了床榻的脚凳，一个没站稳，仰翻在床榻上。还未稳住身姿坐起，便被阿清俯压在上。
“走开，你要干什么，臭流-氓！”墨凝愤然道。
“刚才也不知是哪个臭流氓，主动把舌头伸进我的口。”阿清手撑着床榻，低头对着墨凝道。长长的发带自颈后垂下，搔的墨凝脸发痒。这话让墨凝羞红了脸，无法躲避，只得别过头去。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刚才是哪根弦搭错了要去亲吻阿清。
阿清却好似来了兴致，见墨凝不做声，便低头亲吻起她的侧脸。短短的胡茬滑过耳朵，刮的痒痒的，让墨凝不禁缩紧了脖子。可她越是瑟缩，阿清就好似故意一般，越要侵犯。直到墨凝根本无法躲避、只得舒展开颈项任由他濡湿时，阿清才停了下来。
“我今夜，要如从前一样抱着你睡，可好？”他在墨凝耳边低声道。
“好……好吧……”墨凝闭着眼点头。不就是抱着，跟以前一样。可是，好像也不一样。从前的阿清，傻兮兮的，像个孩子。可现在，分明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男子。这，能一样吗？
“但也要有个不一样的地方。”阿清仿佛看透了墨凝的心思。
“什么？”墨凝好奇地看向他。
“如此，这般——”阿清的眼睛流露出不一样的光彩。他的手在身下，缓缓解起了墨凝的腰带。
“……这不行吧……”墨凝拉住了阿清的手，可看似阻止，却不使一丝气力。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想与你行鱼-水之-欢，没什么不行吧？”阿清唇角藏着一丝狡黠的笑。
这好像没什么不对。墨凝松开了手，紧闭着眼，默许了阿清所做的一切。
这具身体的初次，还是很痛。但紧随而来的，便是极致美妙的体验。
“你、你不是不知如何洞房吗？”云雨翻滚之时，墨凝忽然开口问道，声音柔弱如丝线。
“那是骗你的！”阿清注视着墨凝，看着她的双眼，因自己这话放出了讶异的目光，便满意一笑。
“你……傻子怎么会骗我？”墨凝显然不信阿清的话。
“那，你是喜欢那个傻子，还是现在的我？”阿清问。
“……”墨凝闭上眼，不作答。
“快说。”阿清弯身捧住了墨凝的脸催促。
“若说的话……”墨凝话说了一半，便因阿清猛然的冲刺而蹙眉咬唇。半晌，才缓过神来，“若、若说的话，我好想念那个傻子……”
“为什么呢？”阿清仍旧捧着墨凝的脸，只是自己也因身体感受快达到极限而兴奋的蹙眉、颤声。
“他的眼里，都是我，我从来不担心，他会从我身边消失。”墨凝说着，出了神，眼里好似晃过了许多旧事。
“那若是我还傻着，你可愿意与我洞房？”阿清追问。
“不就是……生个娃娃么，我生就是了。”墨凝声音很弱，却很笃定，但转而，又好似充满遗憾，“可是迟了。”
阿清忽然停止了动作，俯身，以光裸的臂弯挽住墨凝的肩甲，感受着她的皮肤和温度，牙齿轻扣在她肩头。仔仔细细地体味了一番后，才呼了口气，带着戏谑的口吻道：“我就不曾傻，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