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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凝次日一早便直奔福寿堂,却见屋子里并未如往日一般在这个时辰都来请安,只有张氏在老太太榻前照料。墨凝进门后轻声见礼,起身向床榻里瞧,见老太太正靠着床头歪着身子,脸色苍白、精神虚弱。
“不是只说不太爽利吗?怎么病的这么重?”墨凝急得忘记先去问候老太太。
老太太听音,便自床帐后歪出头来,见是墨凝,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伸手道:“墨凝来了,过来。”
张氏闻言起身,墨凝赶忙接过老太太一双手,坐上前去。看着老太太病中强打精神的微笑,墨凝忽然就酸了鼻子、红了眼眶,低着头抽泣起来。
“好孩子,怎就哭鼻子了?祖母没事,只是近日头风病犯了,睡不好,所以没精神。”老太□□慰道。
“可让医生确诊了?”墨凝问。
“自然是,”张氏答话,“若是不确诊,我也是不答应的。按方子,多吃些安神补气之药,过些日子天气一暖,就好了。”
墨凝点了点头,埋怨道:“若不是我来,我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上个月我走的时候,祖母还好好的。”
“这……”张氏心中生疑,“前日就派人捎信与你了,虽然信中也言明是冬季病,无大碍,可我看你好似真的不知道。”
“信?信在哪?”墨凝道。
“太太本欲派家丁去,但巧,正好浔儿要去店里换货,便顺路给你带去了。”张氏道。
墨凝心里一堵,还要说什么,却被老太太打断。
“罢了罢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本也交代不要告知温黎与墨凝的。”
“对了,”墨凝问到,“听说哥哥出门十多日了,是去做何事了?”墨凝其实就是忽然想起此事,随口问问,却没想到,话才一出口,老太太就黑了脸。墨凝一见,赶紧缄口不言,打了个岔,换了个话题。
聊着天,适逢赵浔前来问安。墨凝见到赵浔心里不痛快,便以让座为由,退出了堂屋。
张氏起身相送,跟着来到屋外院里。
“张姨娘,可确认信件是交给了赵浔?”墨凝说着,回头瞥了屋里一眼。
“自然是,可是太太当着你父亲的面交办的。”张氏道。
墨凝又回头瞥了一眼,心里暗暗记下了,便又转口问道:“温黎是怎么了?为何我一问到,祖母好似不高兴了?”
张氏叹了口气:“老太太虽是武将世家出身,可对读书做学问,却是极其重视的。奈何过去老太爷商人本性作祟,对读书人嗤之以鼻,便也教出你父亲这么精于商贾疏于学识的儿子。你的叔父,便是老太太执意要以学问培养出来的举人。”她接着说道,“但是太太这一点上,却是与老太太、瞿姐姐观点一致,所以才几次三番送温黎去玉瑶那里读书。
“眼看着温黎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但他似乎无意于接管赵家的家业生意、想考个功名,且太太又一直以温黎当取名门望族为由拖着温黎的婚事,老爷一怒之下差点儿毁了温黎的书房,温黎这才答应了读书经商并行。恰巧店里该进些布料坯子,你父亲便让赵温黎去寻商家、谈买卖、押送货物回来。”
“父亲疏于学识?我记得桃红说,过去也为我读书学问一事没少操心啊。”墨凝不解。
“你好好想想,你父亲教你的是什么?四书、五经还是六艺?”
墨凝哪能想起来穿越之前的事。但她忽然想起那日王妃接风宴上,自己印未能答出酒与酒杯的问题,而令赵敬逢暴怒。想来,赵敬逢教给赵墨凝的,也不过是些对商场交际有利之事。
“但是,”墨凝的关注点再转到赵温黎身上来,“忽然便令一直读书的温黎自己做主去寻供应商、买卖、押送货物,也太急了些。何况温黎并不懂武艺,他哪能押送货物呢?”
张氏一笑:“说的是啊。”
墨凝看了张氏一眼,只觉得她笑得不太合时宜,好生奇怪。却也没说什么。横竖赵温黎与她也无关。
“还有,张姨娘,”墨凝忽然想起一事,“近日府内真的传,闫木清要纳妾一事?”
张氏闻言,咯咯咯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墨凝肩膀:“傻孩子,他哪里会纳妾。”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再说他敢吗。”墨凝说着咬了咬牙,而后道,“我是怕外头传的太多了,我也怕老太太知道。”
“外头怎么传,你便不要在意了。老太太这里,不是有我么。即便话到她耳朵里,我也能让她不信。”张氏宽心道。
“那便好了。”墨凝多少放了些心。
“不过你父亲可是为此事甚为忧心。”张氏道,“回来这些次,你还没去看他吧?不论如何,他毕竟是你父亲。此番听了这传闻,虽然闫家回信说并无此事,但他仍旧是为你忧心。”
“他是为他的面子忧心吧。”墨凝不屑道。
张氏摇头:“要我看,他还真的是为了你,许是怕对不住瞿姐姐。”
墨凝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不过要说,赵敬逢对瞿氏的感情,倒也是真切的。
出了福寿堂,墨凝思量了片刻、犹豫了一番,便踏步向着朝晖堂走去。
到了朝晖堂,赵敬逢正在书房练习书法。得了许可,墨凝进了书房,见礼问好。许是这些日为墨凝婚事忧心太久,此番忽然见到墨凝,赵敬逢倒是一改往日吹胡子瞪眼的形象,格外的温柔和善起来,又是令人赐座,又是令人上茶。自己则赶紧放下笔墨,至座位上坐好,一副要与墨凝话家常的样子。
墨凝张望着书案上的墨笔大字,心中奇道:才说道赵敬逢不重学问,怎还老闷在书房读书练字?
赵敬逢见墨凝看向书案,便随口解释道:“平日你也要多读书练字、学习艺术,不然商场上与人论道,都不知道能不能谈出个所以然来。”
是了。墨凝心里呵呵一笑:读书做学问,还是为了商场上有谈资。如此一说也不难理解了。毕竟不会读书的一家之主不是好商人。
“你与木清可好?我见他清醒过来后,好似生了些许事端。”赵敬逢关心道。
墨凝知道他是问纳妾一事,便摇头:“不曾有。父亲放心吧,都是传闻。”
虽见她如此回答,可赵敬逢心还是放不下,又不好再问,便转移了话题:“怎又忽然回来了?”
“想家了,来看看。再说我的性子父亲还不知道么,”墨凝说着,吹了吹盏中茶叶末,“我想回就回了,才不会花时间通知你们再做个计划。”
赵敬逢一想也是。他细细端详了面前自己这个女儿,想她从那么小的一个丫头长到这么大,想她的娘亲去世前后之事,想她在自己一番毒打后,由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成了现在这个性格刚烈的姑娘,心中不由得万千感慨。他此时看墨凝,甚至觉得,她昂首挺身的坐姿、不卑不亢的态度,好似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一般。细想她手头的店铺,虽然是在店铺底子不错的情况下接管,可接管后也是井井有条并未退步,她还开了自己的成衣店、自己设计衣服式样。
“若你是个男儿身就好了。”赵敬逢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墨凝差点噗一下喷出口茶,她赶紧摇头:“我才不当男的。”
“为何?”赵敬逢不解。
“丑。”墨凝回答的很直白。
赵敬逢一愣,见墨凝说话还是这么没正形,却也懒得纠正她,继续与她聊起来:“你一定也知道我让温黎出去有些日子了。我近日已有让温黎慢慢接管家业的想法。你母亲虽然也同意,却不愿让温黎放弃学业。”他说着叹气,“我见那知府家的小姐对温黎有意,心里觉得是桩好姻缘,可你母亲还是不同意。”
“太太那是憋着劲儿找权贵人家的姑娘呢。”墨凝不客气地揭穿,且故意将“太太”两字,以强调和朱氏疏离的关系。
“你或许不记得了,温黎是过了童生试,才得以在洛京与玉瑶家孩儿一同学习,去年八月乡试,他是参与过的,可玉瑶的孩儿都已中举,他却因高烧落榜。”赵敬逢叹息。
墨凝瞪大眼睛听着。这些事她还真不知道。“那他是因为身体不适落榜,又不是因为学得不好。”墨凝道。
“可他今年八月,也未进入正榜。”赵敬逢连连摇头,“平日里满腹经纶、八斗之才,可一进了考场,便高烧头痛、严重了浑身颤抖。好在今年多少中了个副榜。”
“那他是心理素质不行啊。”墨凝叹道,心说:平日倒是没看出来。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平时模拟考这好那好,一来真的马上完蛋。这种人不是没实力,大概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不过副榜应该也不错吧。”
“你有所不知,中副榜之人,无法随正榜参加下届会试,只能继续应考乡试。”赵敬逢解释。
墨凝点头:“所以你想让哥哥从商,彻底放弃功名?”
“若是他此次能做得漂亮些,也多少为他树立些信心。”赵敬逢道。
墨凝点头。还真是父爱如山。
聊过此话,便无其他话题可聊。二人默默地饮了会儿茶,墨凝便要告别。赵敬逢此次很是客气,竟起身相送。向外走的一路,墨凝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探听起其他事来。
“父亲,母亲——也就是太太,之前便与闫家人熟识吗?”墨凝问。
“过去毕竟闫赵两家是世交,认识也是应该。”赵敬逢道。
“仅是认识而已?”墨凝问。
“你是何意?”赵敬逢皱眉。
墨凝知道赵敬逢不喜欢人说是非,尤其是她说朱氏的是非,便转口道:“没别的。只是偶然听叔公聊起,好似与朱家是旧识。”墨凝随口胡诌道。
“旧识?”赵敬逢摇头,“这倒是不该。你母亲平日与闫家是没什么交集的。”赵敬逢说着,好似猜到了什么,一扫适才的和善,神色变得有些严厉,“你的婚事是我与闫家做主,并非你母亲,你不要再误会了。”
墨凝对赵敬逢的情绪不以为意,只是点头说知道了。言毕,便福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