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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离走到前台处,说:“我是陈迥的未婚妻,我叫丁离。”陈迥正在开会,丁离需要等。
丁离说:“我和陈迥就快结婚了,到时候请你们一定要参加婚礼,你们都是我的嘉宾。你知道吗?我们还是奉子成婚!”前台小姐微笑着。丁离说:“我们的婚礼,将会是个玫瑰盛宴,很浪漫,你们大家都要来分享我们的幸福。我不等他了,麻烦你告诉他,他的未婚妻来过看他!”
街角咖啡店。陈迥来不及坐下,就问:“你去我公司做什么?你怎么又使出这手段?我换了一个工作,不够吗?必须再丢一次工作吗?”丁离为他的咖啡加了两块方糖,缓缓地说:“这是你喝咖啡的习惯,我知道你所有的习惯,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也说过,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陈迥推开咖啡,说:“我说谎了,我反悔了!我们早就分手了,你要清醒一点!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丁离为他搅着咖啡,说:“你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立场呢?不要再受你母亲控制了,好不好?想想我们在一起,有多快乐?你母亲说的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再这样软弱,你要坚强些!为了我们的未来,坚强起来,好不好?”陈迥重重地吞下了咖啡,努力平静了一下,说:“你还不了解?你听好,这事跟我妈无关,我对你没有感情了,哪怕是朋友的感情也没有了,现在我只剩一点责任心,但是我的耐心已经没了,这一年来,你把他们都耗尽了!我们分手了,结束了,无论你认为我欠你什么,这一年你对我的折磨,可以抵消一切了,你放手吧!你要是还有一点人心,你放过我吧!”
陈迥起身走出门外,丁离匆匆追上来,拦在他的前面,急急地说:“没有我你是不行的,你是爱我的!你是个男人,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你是爱我的,你忘了么?你不要受你妈妈摆布了,你要对自己诚实!”陈迥挣脱她的手:“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大学生,初恋,纯洁得一无所知,都是你说的。可你结过婚,又离婚,你的背景复杂得,超出我的想像!这一切我都不想提了,因为我不爱你了,你的欺骗和我无关!”“你妈妈嫌贫爱富,但是你不同,你会永远爱我,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你知道,我多么爱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丁离伸手去包里,凭无数次的经验,陈迥知道,她又要割腕了,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表情,但是这次,陈迥随即叫了辆车,离开了。这是十字路口,有交警,有许多的行人,如果她真的割下去,一定有人救她。陈迥倚在靠背上,突然地心力交瘁。
很晚,母亲从医院回到家里。问:“为什么拔掉电话线,她又闹了么?”无奈地:“电话线装上吧,她打来,我来听。她居然跑到我那里去闹!有什么关系?不见得我这几十年的人品,就让她给败坏了!不要说她的出身多么复杂,这么样素质的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不能进门的!你就是太心软,被她盯住你的弱点,你不要再可怜她了!”陈迥说:“她又去公司闹了几次,老板让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考虑上班!”母亲看了自己儿子一会,叹了口气,说:“工作可以再找,你是个博士,有什么为难的!这样也好,你出去玩一段时间,也免得她再找你!你不能再给她希望,她不知道你是出于责任心,她以为你是对她还有感情,才去看她,所以她就纠缠个没完!”电话响起,母亲拿起听筒。
“你跟我说吧,不然我就挂了!”母亲勉强着自己的耐心。
母亲不解,何以一个女人,为了困住不爱她的男人,屡屡以生命相逼,乞求廉价的同情!放下电话,母亲说:“她可能又自杀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不是在演戏,就是又自杀了!”陈迥说:“那么今天下午她没有割腕?”下了决心似的“我想我不能去看她,我们还是打110吧!”母亲气愤地说:“凭什么她的生死要我们负责,难不成这辈子都要陪她闹下去?”终究是不能放心,母子开车到丁离楼下,见红十字载着丁离呼啸着远去,才返回家。
“陈,你说你不爱我,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不能违背你的母亲,我不怪你!你说过,我们结婚那天,你会用玫瑰为我铺就幸福的红毯,我梦想这一天的来临,已有三年。今天,你又说,你不给我这幸福,我的生命突然陷入黑暗。爱情加诸于我的伤,没有哪一次,像你这样,让我痛不欲生!今天,如果你来救我,我的生命将重新开始,你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如果你不来,我将结束这痛苦的一切,可是,我仍然爱你!唯有如此,你才能永远记住我,我才能永远拥有你!现在,我握紧你的照片,躺在玫瑰花瓣里,玫瑰不能带我到幸福的天堂,就让它们随我去地狱!你要记得我们相爱的日子,在我生命的尽头,我依然爱着你!”
陈迥知道会有这样一封信,就像往次一样,许多次的,他被她这样感动,她让他心疼。可是,他要不起她的一生,谁能负担得起,如此珍贵的赠予?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爱,他突然感觉到恐惧,字里行间渗透着阵阵寒意。他曾许她一个玫瑰色的梦,那时他是用全部去爱的。但是现在,他没有一丝的爱情了,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清醒?一次次的说分手,一次一次放弃生命,一次一次的进退两难。如果说爱,可以给出千万个理由,但是不爱,怎么证明,用什么来证明?
丁离站在楼顶,她头上是下弦残月,脚下是疏散不去的旁观者。一片一片的花瓣,从她的手边飞去,如果这花瓣飞尽了,陈迥还未出现,她的生命,也就再与这个世界无关。她爱他,可是他不相信她爱得如此之深。她只能以生命,作为爱的宣言。
陈迥真的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丁离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陈避开她的眼睛,像是对着楼下的人群,说:“你爱我,所以你要拿走我的一生。我不爱你,一丝也不能爱了,再也没有什么能给你。你不必以生命来证明什么,你的生命应该只对你自己有意义!”丁离大声地问:“你还以为我是在要挟你?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真的可以”说着便向下跳。陈迥拉住她,说:“我不爱你,却不能放任你舍弃生命,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不该给你一个开始。现在,不能让你跳入这样的结局。或者为爱你的人,或者为需要你爱的人,生命都可以不重要。但是不是为我,这没有意义!”丁离说:“这是唯一让你永远记住我的方法,也是我爱你的最后方式!”陈迥放开她,说:“你是对的,你会令我终生铭记,我不知怎样送你回到过去,我也无法再找到曾经的你。确实,你已经是我此生的记忆,无论你在哪里,都会令我终生不安。现在,我来给你一个结局,不是你想要的,确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我曾许你一个梦,现在还给你!”陈迥举起花篮,顷刻满眼飞花,在这纷纷扬扬中,他无声无息地坠下。
丁离立在原地,只觉四下里都是花瓣,重重叠叠,汹涌着压向她。她挥舞着双手,拨打着花瓣,她要拨开这密不透风的屏障,她只想要看见。可是怎样也没有一条缝隙,它们遮蔽着她的视线,任凭她叫喊,依然聚集着,飞舞着,无穷无尽,不肯停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