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望无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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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柳木将佛像上的金箔送给镇上居民一事。虽说柳木告诉那些百姓不可将此事告诉别人,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金箔一事还是渐渐的传开了。更有人说是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位下凡的散财童子给的他们金箔。好多穷人听了传言之后都来到护国寺拜佛,希望能遇到那位散财童子。

    柳木这散财童子当的过瘾,金佛背后的金箔也被柳木越刮越多,再后来金箔开始崩了漆似的脱落。最终被寺中的小沙弥发现告诉了法能大师。

    柳木跪在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地上,戒空拿着木棍,看样子是要行刑了。

    “柳木,你太大胆了,竟然私自刮下佛像的金箔。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亵渎神灵之事,你可知错认罚?”

    柳木挺直了腰板,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说道“戒空师父,佛像上的金箔是我刮的,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不过,错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不远处,法能跟在一个年过五旬的香客身后,那香客头戴锦帽身着貂裘,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香客说道“往年只是入春之后万物萌发之时才来护国寺祈福,这雪天的护国寺果然是另有一番韵味。只可惜来的晚了几日,没能赶上除夕夜在护国寺看烟花除晦气。”

    那人身后的一个随从说道“老爷,佛门圣地自然是一年四季都与世俗之地不同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太祖皇帝当年亲自赐名题匾的皇家寺院呢。护国寺一带都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可是祥瑞之兆啊。老爷福泽深厚,自然有佛祖常伴左右,就算不看烟花,晦气也一样不敢近身。”

    香客笑了笑,抬眼又见前面跪着一个人,遂问道“那边跪着的是什么人?”

    法能说道“是书院的学生。”

    香客说道“此次书院里来的学生都是家教颇严的官宦子弟或是在当地有一定学识的少年,想必做事也应该懂得分寸的,你可知那人是犯了什么错误?”

    法能说道“此人性情狂躁,举止轻浮,顽劣不堪,屡教不改,自打来了书院就没有一天不捣乱的。先是烧毁了金安寺的百年古佛,如今又将寺中金佛身上的金箔给刮了下来。相比之下,他平日里捣乱学堂,破坏寺规,欺辱同学等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了。除夕之夜还用爆竹将一个同学崩的满脸是伤。”

    那香客以为柳木是将佛像上的金箔拿去换了银子,只皱眉说道“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护国寺书院乃是皇家开办,怎能收取如此顽劣之人呢,我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哪个大人家的。”

    香客身后的随从见其发火,马上说道“老爷您别动怒,咱们过去看看究竟再责罚他也不迟。”

    法能说道“这人名叫柳木,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是金陵一个商贾人家的孩子,因为本寂方丈与他祖父生前是挚交,所以就破例让那目不识丁的柳木来了书院。此人不光是浮躁,而且读书甚少,自己不好好读书就算了,还经常搅扰课堂,闹的其他人也没办法安心读书了。”

    香客怒目说道“如此顽劣之人又岂能留在护国寺。”说完朝柳木那边走去。

    香客走近了,只听戒空说道“犯了错误,居然还如此嘴硬。”

    柳木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那金箔不是我给他们的,是佛祖给他们的!”

    “胡说,佛祖怎么会将自己身上的金箔揭下来送给那些香客。”

    “那个孩子生病的妇人,她每日虔心拜佛,如今孩子有病没钱医治,佛祖普度众生,当然要帮她渡过难关了。”

    温思仁不屑的说道“你还强词夺理说是佛祖给她的,我看这就是你的注意!戒空师父,柳木有错在先,如今又不思悔改,乱找借口,戒空师父若是不严惩柳木,只怕这皇家寺院的威严都要一扫而光了。不光是对不起佛祖,更对不起太祖皇帝的御赐匾额!”

    “我才没有胡说!”柳木挺了挺腰板,学着那些读书人的样子,有板有眼的说道“经中有云,世间万物皆可为佛,佛祖是佛,你我也是佛,所以我的意思当然就是佛的意思了!”

    “你……”戒空被柳木气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柳木又说道“当年佛祖可以割肉喂鹰,难道今日就不能舍去这雕像上的一块金箔?世间万物皆为佛,所以佛当然不会只拘泥于一个人造出来的形象了。如果佛一定要靠金箔来装饰显示尊贵,那佛又和世间贪慕虚荣的凡人有何区别。如果戒空师父坚持认为我说的是错的,觉得佛祖和贪慕虚荣的凡人无异,那我认打认罚就是了。还有,金箔是我给那些居民的,他们也不知道金箔的来历,还望戒空师父不要责怪那些居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说杖责五十,就算是移交官府我也毫无怨言。”

    “好,算你还有骨气。虽然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毕竟损坏了佛像,亵渎了佛祖。这刑罚还是免不了的。”说完扬起手中的木棍,曾青一把就拉住了戒空的胳膊。央求着说道“戒空师父,柳木是为了救人才刮下了佛像的金箔,你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何不免去他的刑罚!”

    俞婉然也说道“戒空师父,柳木虽说有错,不应擅做主张刮下金箔,可若是戒空师父为了一个人手所造的雕像便要眼看一个活人离去,那佛的意义岂不是被你我所曲解了。”

    韩策说道“戒空师父,柳木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佛祖的大意,而并非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果师父还是执意要责罚柳木,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半的刑罚。”

    那香客饶有兴致的看着柳木,笑着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贪图钱财的将金箔换了银子,如此说来这人也算是敢作敢为却又不失头脑了。”香客又对法能说道“法能大师,不如就卖给我一个面子,免去此人的皮肉之苦吧。”

    法能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又到戒空身边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戒空便放了柳木,免去了杖责。

    众人散去,柳木刚要走,戒空又叫住了柳木,扔给柳木一把扫帚,“去碑林那边打扫,把地上的雪都扫干净,天黑之前不许回来。”

    曾青陪柳木在碑林中打扫,柳木说道“曾青,那天晚上,你在雪地上跑的那么快,像阵风似的,那是怎么练出来的,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教你,只是练这种功夫是要从最基本的内力练起的。”

    “很麻烦吗?”

    “倒是不麻烦,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要多久?”

    “嗯……从入门开始修炼内功,到练成师父的乘风诀,一共是八年的时间,起初只教了我轻功,后来又传授给了我乘风诀。只要有了内功,再领悟轻功的要领,那练起乘风诀就会容易的多。”

    “八年……”柳木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曾青笑道“这个也是和个人悟性有关的,柳大哥这么聪明,若是领悟的快,也可能两三年就能练成的。要不从明天开始我每日叫你内功心法吧。”

    两人拿着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说的正欢,忽见扫帚下面出现了一双脚,当然,柳木并不知道那双脚的主人就是之前为自己求情的香客。

    柳木说道“大叔你一定是走错路了吧。这边是碑林,大雄宝殿在前面呢,烧香拜佛解签的都在那边。”

    那香客笑道“你就是那个烧毁金安寺木佛的柳木?”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你怎么会知道我烧了金安寺的木佛?”

    曾青无意间瞥见那香客,只扔下手中的扫帚就悄悄跑开了。

    香客说道“你的事我都听法能大师说了,你做事还真是别具一格。看来你也是第一个破坏了佛像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人了。”

    柳木说道“如果真的有神仙,那神仙又怎么会是能够被人轻易摧毁的物件呢。那些金像玉器不过都是人造的,自然不是真正的神仙。可毕竟活人才是最重要的。就像皇上的宫殿修的再好,可住的也是一家人。皇宫外面就不同了,宫外住着的是全天下的人。如果把所有银两都拿去修建宫殿,皇上是住的舒服了,可天下百姓只怕就要遭殃了。那岂不是书上说的那个什么反其路而跑了。”

    “你是说反其道而行?”

    柳木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这个。”

    香客笑道“之前听闻你不喜读书,果不其然。”

    柳木说道“就算是让我在这里扫地扫到天黑,也比让我读书读一个时辰要轻松的多。我一看见那些就觉得头疼,像我这样的书院本是不应该收的,可法能大师说商贾家的只要捐一千两香油钱即可,而且我祖父生前和本寂方丈还是挚交,所以我就被我爹送来这里活受罪了。像我这种败家子不喜欢读书,什么都做不好,考取功名无望,留在家里也是惹我爹生起。还不如离他远些,也好让我爹过两天舒心的日子。”

    香客笑道“谁说只有那些一根筋只会背书的傻书生才能入仕途。我看你这不喜读书的轻狂小子倒是比那书呆子强了许多。想必日后定会大展宏图的。”

    柳木笑道“什么红图绿图的,借你吉言,等我日后发达了,你若是到了金陵,我定当拿出家中最好的陈酿,与你痛饮一番。”

    香客临行前,柳木又问对方“大叔,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

    “我……姓黄!”

    “黄大叔,日后若是到了金陵可别忘了来找我,金陵最大的柳府就是我家。”

    香客一笑,“放心,我到了金陵必定要找你的。”

    香客走后没多久,俞婉然回头回脑的跑了过来,“刚刚那人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有一句每一句的,天南地北说了好些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比如呢?”

    柳木把两人的谈话大概讲了一遍。

    曾青笑道“那位老爷看起来非富即贵,说不定你遇到了贵人,要交好运了呢。”

    柳木拍了曾青的头,笑道“算了吧,如今被罚过来扫地,身边又有冯烂蛆和温思仁那两个小人,不交噩运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曾青突然放下手中的扫把,说道“柳大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兄弟,别说是一件事,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柳大哥。”

    “这是当然,我们是好兄弟啊。”柳木心想,说不定有一天我还是你的柳大姐呢……

    曾青顿了顿又说道,“我还要你答应我,不管过了多久,多少年,终有一日你要答应我,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

    柳木笑道“日后你和我妹妹成亲,若是能入赘我们柳家,咱们自然是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

    曾青说道“我只要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曾青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说“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日后再告诉你,我要你先答应我。”

    柳木笑道“没问题,全都答应你。”

    曾青伸出手掌,“那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咱们击掌为誓。”

    柳木一声傻笑,两只手掌重重的击在了一起。

    柳木以为这是兄弟之间的一种誓言,不过曾青当然不是这么想的,而且今日的一番话自然也是别有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