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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看,是宝丫头。她气喘吁吁,头发蓬松,脸色绯红,看见悠远的一刹那,又换了厌恶的神情。悠远的眼睛向下移两寸。她的衬衣口子已经开了好几颗,里面粉红色的胸衣看的透彻。
发觉悠远的眼神,她连忙拢了衣服,狠狠的瞥了悠远一眼,飞快跑开。莫名其妙,悠远起身,也不想做多究。可是上了楼梯,走近路征房间时。
“你这不争气的孽子!”沈亦清的声音。即使压得再低都停的出那令人狰狞的戾气。悠远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那里露一条缝隙。沈亦清的背影遮了一半。隐约看得见身后,路征跪在那里。
“你要我说你什么。你给我争气点。告诉你多少次你不要和那宝丫头厮混在一起。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路征一句话都不回。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外公要她在身边做什么,你瞅瞅那小丫头的调调就知道了。你倒好,自己先被她收了。你不想想要是你外公知道非气死不可。要是你爸知道你就不要再在路家留下了。”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戳向路征:“你这个不孝子,混蛋,怪不得你老子不宠你和那野种比不得。你是我生得,我不得宠,你也要争气,倒好,我们母子一起被人家比下去。迟早这个家的一切都要被姓隋的夺去。混蛋!”
“啪”一巴掌!悠远吃了一惊。沈亦清像是疯了,一巴掌扇向路征,十四岁男孩子的身子算不上健硕,但是起码不至于单薄。一下子就被她打得倒向一旁。路征抬起头,血丝居然挂在嘴角。
“你给我好好跪在这里思过。晚饭就不要吃了。”沈亦清喝声,然后转身。悠远忙跑开躲在楼梯背面。听见沈亦清的脚步声走远,自己才出来,慢慢踱了步子也下楼了。
出现在饭厅的时候,众人都落座了。宝丫头盯了她一眼,便低头不去睬她。她看看沈亦清,脸上完全没有刚才的戾气。她打理着餐具,默不作声。
路北川拉她上餐桌“叫你上去叫人,你倒自己落后了。”轰迎上沈亦清,射来的目光。被她发现了。怎么办?“没有,我去了一下洗手间,上去之后发现没有人在。”
她心虚,但也只能这样说,在看看沈亦清她看了她一眼就转脸忙自己的了。“路征呢?”“他班主任打电话叫他去补课。我给他备了吃的了,大家不要操心了。”沈亦清撒了谎!
饭桌上,路北川路北江还有沈老爷子,还是谈天说地。宝丫头和沈亦清出了奇的沉默。连带悠远,三个人都压着头默不作声的吃东西,仿佛都在躲避着什么人什么事。
---一餐终毕,个个人都似乎心不在焉。大家挪了身子到大厅坐下。沈老爷子笑呵呵的坐在那里品茶。“这茶不错啊。比宝丫头沏的差不多了。”宝丫头听到老爷子讲到自己,发愣的脸上才挤出几丝笑意。
“宝丫头,怎么从吃饭到现在都不怎么说话啊。有什么心事”“哪里,没有的事啊。老爷子从来就嫌宝丫头聒噪,现在我装装淑女,您到又嫌了。”
“哈哈,这丫头恁凭生了张巧嘴,伶俐的恨。”“可不是嘛,宝丫头可是聪明懂事。在爸爸身边调教,懂得什么事情做得成,什么事情做不成。”
旁边的沈亦清接了话茬。宝丫头的脸色唰的就变白了,刚才还浮现的微笑,一下子就消失了。手指绞着,脸低垂。悠远看在眼中,心里明白了几分。沈老爷子眼神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又转向宝丫头。
“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宝丫头得了圣旨,动作快了起来,伺候着沈老爷子起来。看得出急切的想要离开。
“爸我送你。”路北川跟上。众人跟着出去,剩下路北江、沈亦清还有悠远。此时,气氛诡异。悠远说不清。半响,路北江开口:“悠远,是吗?”“嗯。”她点头。“可还习惯?”“还好,习惯。”
不冷不淡,长辈之间的寒暄。悠远心里盘算,这路北江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亲小叔,对自己算是真的和蔼可亲吧?!沈亦清一直沉默坐在一边,手里拿着茶。
“不早了,小叔,妈妈,我上去睡觉了。”“嗯,去吧。”她早就想逃。无声无息的加快了脚步。走到楼梯的灯光暗淡的转角处,她不自觉地回头。
眼花,眼花,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知道是为什么,惊魂未定?鬼使神差?总之,深夜里,还是睡不着。
听着种在墙上滴滴答答的摆动。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下是沈老爷子的鹤发笑颜,一会儿又是宝丫头衣衫凌乱的样子,还有路北江抚上沈亦清的手。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对了,还有路征,他在干什么?还在跪着?自己是怎么了?等自己醒悟过来反省自己,却发现已经来到路征的房门外。
“吱”门还是虚掩着。她推开进去。路征已经不在那里了。跑哪里去了?她寻望四周,灯光暗黄,什么都没有。欲转身。呼人影划过,她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人影跟着坐下。她看清他。
“吓着了?这么晚来做什么?”“我”“你什么?来看我笑话。”他讥讽,手噌噌嘴角。那里还挂着干涸的血迹。“我知道你都看见了。”原来自己偷看被他发现了。他眯着眼,瞪着她:“怎么样?看见我这样,你很开心吧。”她心里说不。
“你妈妈她很温柔对不对?她一定没有这样打过你。真好”他呢喃。悠远觉得眼前的路征那么的脆弱,心里竟有了疼痛感。
“可是”他眼神突然从呢喃中并列,扯着她的肩膀“要是没有她,我妈妈也会对我很温柔,我也会很幸福,很快乐,很完美都是因为你们母女。”
悠远觉得锁骨快要被他弄碎,她摇摆着,企图挣开。啪一袋子蛋糕、饼干从衣服口袋滑出来。路征停了手,看看那袋子食物。那是悠远带给他的,他没有吃晚饭。“你拿给我的?”
“嗯。”自己终于被松开。她吃痛,抱着肩膀,挪到一边。她没有流眼泪。习惯了,越发的坚强了。什么都逆来顺受,什么又都处变不惊了。路征不说话。呆呆的坐在那里。沉默,沉默只有沉默她起身,准备离开。
走过他身边,手臂被拉住。黑暗中,他低着头,一手牵着他的手臂。“你为什么是你呢?你要我如何不去恨你呢?”
声音那么飘忽,飘忽到不像那个混世恶魔。悠远反而淡然了。“我们都不能决定的,对不对。我们无法喜欢彼此的。那么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我会离开的。那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叹一口气“我们不用彼此努力去学会相亲相爱,因为我们不可能。所以,就这样吧。”手自半空中堕下,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这是她对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她说我们不可能相亲相爱。所以,就这样吧。---裙衫摇曳,穿过厅堂,落座。长发如丝绕过面颊,缠绕手臂。芊芊手指,端起一杯咖啡。
“假期开始了?”路北川放下报纸,容颜和善。对面的少女婉婉一笑,点点头。长发垂下。眉目藏在里面,若隐若现。路悠远长大了。十四岁的少女,娇艳怒放,身上还带着早熟的风情。手臂脚腕依然纤细,只是少女的曲线越发的臻质。
当年的隋心就是如此,带着淡然却摄人的气质。悠远却集了她与路北川的所有优点。女性的安静,还带着路北川不容忽视的气场。
完全不像十四岁的姑娘家。萏蔻单涂,眉目都是闪烁。这般早熟,路北川倒从来不担心。这女儿怕是全世界最尽人意的。没有一点不得意,却从来不骄纵。
“悠,张秘书说店里师傅来了电话,衣服给你裁合适了。去试穿下。给外公的礼物别忘记了备。”
“知道,爸爸,我吃了早餐就去。对了,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乔牧哥哥带我出去。”“乔牧这小子又带你去什么地方讨你欢心。”
路北川打趣。悠远脸上却丝毫没有羞赧。是习惯了吗?从小到大,她成了乔牧的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他什么都陪在她身边。而她与那个“他”
只有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之后一切如常,无法相亲相爱,只有长时间的冷漠和偶尔的愤怒相对。她想她是习惯了。这宅子里面有多少秘密,都与她无关,她不想理不想管。
只要有路北川就够了。只是官场的斗争几多凶险,她眼睁睁的看着四十岁意气风发的男人,常常夜夜伏案,应酬晚归。路北川老了几许。她看见他的两鬓生了白发。
“爸爸,别那么辛苦,晚上早点回来吧。”路北川停了脚步回头,恍恍惚惚,阳光下的悠远清澈。“女儿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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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悠远转个腰身。站在一旁的乔牧盯着她笑。
“路小姐,这腰身还是松了点,我帮你再改改。”“我觉得合适,没有必要了。”“再收点才能显腰身阿。”十四岁的娃娃有这样的好身段,师傅笃定怎么都要自己的作品在她身上显出风采。
“好吧,你看着改,我不想再来试了。你做好了差人送来就好了。”“是的是的。”听说要送到路府,心里暗喜,那这衣服一定要自己亲自去送,那高墙红瓦不是人人都进得了的。
“人人都想在你外公的寿诞上出风头,卖了心思扮靓,你倒好,随随便便的。”乔牧拉过她。“风头留给他们就好了。”她不喜欢,众人忘不了她,她才心烦。“送什么给外公?”
“没想好。”“听说路征托人拍了副字画,古董来着,老爷子一定喜欢。”人人都知道沈老爷子退休之后颐养天年,日日花草字画打发时光。
颐享天年,沈老爷子?悠远笑笑。路征对他恭敬,但是谁都知道,沈老爷子多栽培他,心里也宠着他。
“待那日再说吧。”她一句话带过。乔牧还是那般黝黑挺拔,四年前,周身已经散发了成熟的气质。
唯一变得是他看悠远的眼神。炙热了,带着男人的炙热。---沈老爷子的宅子落座在市郊,三层的高顶房子,遗留着当年的莫斯科式样,带着园子小池塘。
门口还有禁卫。他是开国元勋,完全被当作国宝级别的对待。熙熙攘攘,傍晚时分已经是觥绸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