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晖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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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早餐准备好了。”别墅里的佣人一字列在门口恭敬的迎接晨跑回来的谷川空和他身后的一千随从。

    谷川把毛巾扔向一旁,立刻有人小心接过。

    “不吃。”他头一甩就朝楼上走,却被一个响亮的声音拦了下来——

    “把早点端去二楼,我替他吃。”

    “永光?”谷川顿住脚步,异样的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不欢迎我么?”高大的身型踱出回廊下的阴影,用一种缓慢而不成比例的闲散步伐。

    “什么时候到的?”谷川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说话的语调有了少许起伏,

    “我飞了八个小时,你好歹招待我一顿像样的早餐。”

    “随便,反正你都进来了。”谷川继续朝楼上走,不过没再阻摆佣人端上来的早餐,更不去理会紧跟在身后顺著楼梯飘上来的爽朗笑声

    被称作“永光”的人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不等谷川招呼,已经率先穿过二楼宽敞的大厅,在朝南的露台上替自己选了个视野绝佳的好位子。佣人端上来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随后退了下去。

    “你来过这儿?”谷川不动声色的问,湿淋淋的发稍上挂著淋浴后的水滴。

    “来过。”永光脸上仍带著从容的微笑,将一勺沙拉送进嘴里大嚼。

    “我也来过?”

    永光鼓著腮帮子咕哝了一声,满口的生菜和马铃薯泥阻塞了他本该顺畅的声音。谷川没再问下去,拿起离手边最近的一块火腿三明治,只咬了一口就皱著眉头丢回托盘里。

    “不好吃?”永光怀疑的拿起自己盘里自己盘里那一份“我记得这里的厨师可是从最好的法国餐厅请回来的不错啊。”第一口咽下去后,他露出满意的表情,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剩下的部分。

    谷川没理他,整个人仰靠在藤椅上,没有聚焦的目光,飘散在远方似有似无的山峦轮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里是西山,有没有印象?”

    还是一声不吭。

    “下午的记者会你去不去?”

    回答他的只有间歇的风声和鸟鸣。

    谷川抬起眼皮朝晴朗无云的天空里瞧了瞧,露出不信的神情。

    “为什么每次提到下雨你才有反应?怪胎”永光搓搓手,站起来仲了个懒腰。

    “你无聊你的,我出去办正事。”

    “正事?”

    “老样子,我家的食客又跑了,跟上次不一样的是,她这次跑成功了。”

    永光的笑容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不再给谷川发问的机会,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

    向阳的璃拉门折射出明亮的光圈,映出一个模糊空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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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文,你确定要这样?”叶雨不大放心的打量著眼前高她半头的女孩以及她一身怪异的装束—金褐色假发+紫红墨镜十黑皮小外套还有直绑到膝盖以上十五公分的高筒皮靴和亮银色腰包

    “怎么样?像不像记者?”文可自我感觉良好的原地转了一 圈。

    “你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叶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果这样子可以称为记者的标准装束的话她还是别在新闻界继续混下去了。

    “对了,还要配一个相机!记者怎么可以没有相机?”文可一拍额头,转身冲向已经被翻成底朝天的行李箱,一阵埋头苦寻之后,一个巴掌大的傻瓜相机被可怜兮兮的拎了出来。“这个行不行?好像不够专业呀”她一脸认真的请教几步外那个真正的记者。

    “还还好,我自己用的也是小相机。”用专业slr相机的是摄影记者,还轮不到她。叶雨自嘲的想。

    “那我们出发吧!”文可兴冲冲的跳起来。

    “阿文我是去做采访”不是去探险。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跟你去的嘛。这假发就是特地去买的,墨镜也是,可以防止我被人认出来。小叶,带我去吧。相信我,我会很乖”

    她能就“不”吗?叶雨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定。“这涸给你。”她把自己大学时用过的临时记者证帝过去,不忘叮嘱道:“假发和墨镜一定要带好哦还有,你千万少说括,不你一句话也不要说,否则麻烦就大了。”

    “都听你的!”文可把相机背上肩,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上哪儿去采访?”

    “你家的地方——市立美术馆。”

    “啊?今天会有什么活动?又是哪儿请来的名人展览么?”

    “谷川宏一郎遗作巡回展。展期还没对外宣怖,今天只是记者招待会。”

    “那我们要采访的该不会是”

    “谷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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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立美术馆,和四年前一模宏伟非凡的建筑,和四年前一样豪华敞亮的大厅,和四年前一样寒暄客套的人群,什么都和四年前一样除了她自己。

    坐在记者席第一排的位子上,叶雨攥著记录用的小本本和两张写满问题的手卡,思绪却在四年前和如今的现实间徘徊不定。大大的标题板前还一个人都没有,很显然,这场记者招待会的中心人物迟到了。但聚集在周围的众多来宾似乎都有不错的聊兴。或许,这类场合本身就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又坐了一会儿,文可似乎待不住了。她推了推叶雨,小声问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坐了将近三十分钟了。”

    “对记者来说,等待是首先要学会的东西。”叶雨想起自己初当临时记者时的情形,挺能理解文可现在的心态。做记者不容易啊“那我先去转转,十分钟就回来好不好?”

    “你想转到哪儿去?”

    “随便走走呗,我大半年没回来过了,看看这儿有什么变化没有。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用了,我还是等在这儿的好。”

    “那我走了哦!”文可扶了扶鼻梁上过大的墨镜,小心翼翼的溜出了记者席。其实,她那身打扮,就算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会成为众目的焦点,可惜她自己没有这一点基本的认知。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后,文可还是没有回来。叶雨开始担心起来。迷路?贫血昏倒?困在洗手间?尽管担心的理由都不大可能成立,她还是从记者席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文可的影子,倒是聊天的还在聊天,谈笑风生依旧。

    文可应该是朝那个方向走了吧?不晓得长长的走廊通向什么地方走走,停停,再走走转了几个弯,叶雨猛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一个人也不见,除了自己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啪嗒”声,她什么也听不到。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回去吧?也许文可已经回去了呢?

    一百八十度转身,叶雨决定跟著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出口”字样走回会场,可是几个标示牌走过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不信邪的又走一逼,还是回到原点。怎么会这样?她迷路了?

    呆了半晌,叶雨掏出手机,看到显示幕上空荡荡的信号强度后又无奈的收了起来。这建筑是铁皮做的吗?半点儿信号都收不到!?没办法,只好问人了。可是,上哪儿找人去?

    茫然无措的靠在墙边,叶雨突然想起四年前来到这里的情形杜巍,你现在在哪儿呢?

    错觉吗?好像有脚步声?再仔细听没错,是脚步声。像是从墙壁另一端传过来的,若不是她的耳朵贴近了墙壁,可能根本听不到那微弱的声响。有声音,那就是有人了?叶雨没多想,朝著走廊尽头快步走去,暗暗期望能在转过拐角后看到人。

    “碰!”

    “痛痛痛——”叶雨捂著酸疼的鼻子蹲在地上,两股热流忍不住冲上眼眶,顿时一片水气迷茫,只看到一双大大的黑皮鞋停在自己眼前。

    那双皮鞋一言不发,转了个角度打算绕过她。

    “等等!”叶雨情急下一把拉住对方的裤角。 “你知道怎么回大厅吗?就是召开记者招待会的”

    “安静!” 一双大手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快速闪进最靠近的一扇门内,落锁,并将她的口鼻捂了个严严实实,不再给她多说半个字的机会。

    这声音!?叶雨睁大眼睛,却被不断涌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被动的挤在门板和一副胸膛之间的夹缝里,她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飘得好远但愿但愿这是真的

    门外响起一阵骚动。不只是杂乱的脚步,还有气急败坏的吼声。

    “一定要把少爷找到!”

    “去那边找找看!”

    “这边没有”

    叶雨终于想到这是谁了。说不出话,身体也动弹不得,可她一点儿恐惧的感觉也没有。

    外面的骚动渐渐远了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消弭在昏暗的沉寂里。

    他松了手,倚著墙壁滑坐在地板上,胸膛急促的起伏,像是要补充体内因紧张而消耗过多的氧气。

    叶雨也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这个与机场一见判若两人的男子。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室的昏暗包围著他们。

    “你你还好吧?”叶雨试探著问。她没用日文,为什么呢?还是直觉吗她自己也不晓得。

    他突然一震,蓦地抬起头?“你?”他半眯著眼睛,似是要在光线不足的环境里把她看清。

    “我叫叶雨。”

    “我问你叫什么了吗?”他轻哼一声,把头靠向身后的墙壁,刚好落进一方阴影里,隐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你会说中文?”而且说得很好  “那又怎样?”他又哼了一声。

    “他们为什么追你?你又为什么要藏起来?你不是他们的少主人吗?”

    “你问太多了。”声音里的温度急速下降,直到冰点以下。

    叶雨却没有因此而退却。她轻轻的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和他一样老跟自己说话交不到朋友的”

    他又浑身一震。藏匿在阴影里的视线落回她低垂的眼睑上。这个女孩竟然说了这样的话?难道她“你说你叫什么?”

    “叶雨。叶子的叶,雨点儿的雨。很好记吧?”

    “叶雨”他尝试在自己空荡荡的记忆里摸索。叶雨叶雨叶子的叶雨点儿的雨一阵撕扯般的疼痛穿透大脑,他痛苦的抱住头,几乎要朝墙上撞去。

    “你怎么了!?”叶雨吓了一跳。她伸出自己的手,却被他一把摔开。

    “别碰我!”他低声嘶吼,但因疼痛而生的颤抖却减弱了这句话的威力。

    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叶雨按住了他疯狂挥动的双手,把他的头搂进怀里。

    “不痛了不痛了没事了已经不痛了”轻柔的话语,像是有催眠的力量。他渐渐安静了。

    “带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

    “哪儿都好只要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依旧模糊,却有种说不出的决绝。

    “好,我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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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是不是老天在暗中帮忙,叶雨在迷宫似的回廊里转了两圈,竟让她把美术馆的偏门给找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飞快闪进徐徐降临的夜幕,把海市蜃楼般的金碧辉煌远远抛在身后街灯亮了,一盏接一盏的燃向道路尽头。

    他们并肩走在路边,投在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亦步亦趋的跟著他们。偶而有车辆呼啸而过,他们的影子会在瞬间重叠起来,然后消失在突然离去的光亮里

    “你打算带我去哪儿?”他突然打破沉默,在一盏昏黄的街灯下驻足。

    “我还在想”叶雨哺哺道。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件什么事。尽管一时冲动许了个艰难的承诺,但她并不后悔。她已经打定主意帮下去了不管结局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他”

    “在想带我去哪儿?”

    “我在想咕噜——”恰倒好处的一声配音,让叶雨疑惑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

    “咕噜——”又一声。这回确定了,不是自己的肚于在叫。视线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饿了?”她抬起头问。

    他“喔”了一声,把脸扭向一旁。

    “饿就是饿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叶雨莞尔一笑,忽然发觉这个叫谷川空的家伙其实还是很孩子气的尽管他有张让人看了就从心底冒冷气的脸,习惯了就好“先别管去哪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她建议道。 “你还可以边吃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好不好?”

    “我不吃外面的东西。”

    “那我带你去找比较正宗的日本料理”

    “我不去。”他又说一遏,站在原地不肯移动半步。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呀?叶雨微微皱眉。不吃饭,还要她陪著一起挨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喂嗯,是我我今天下班比较早好啊,我还有一个朋友,一起好,我们这就到。”收线,抬头,她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并替他开了车门。

    “你做什么?”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怀疑和戒备。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带你去吃饭。”

    “我说了我不”

    “不是带你去外面吃,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去不去?除非你怕我卖了你,否则别让司机等太久哦。”她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谁怕谁?”他一弯腰钻进车里,坐稳后才察觉自己中了她的激将法。

    她给了司机一个地址,车开了,在一路灯火的陪伴下驶向夜幕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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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

    “我家。”叶雨按了下门铃,然后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一支把铁门打开。一 团雪白的影子沿着庭院里窄窄的石子路扑颠扑颠的“跑”了出来。

    “毛球,我回来看你了哦!”叶雨蹲下身,张开双臂可是

    “呜——汪汪汪!呜——”越过叶雨,毛球欢叫著扑向她身后另一个身躯。

    “毛球?”她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两只前爪扒在谷川膝盖上,毛球伸出舌头去舔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谷川呢?他似乎也不排斥毛球这种亲昵的示好。不协调的大概只有他的表情了——一种写满困惑与茫然的表情。

    毛球不是怕生的狗儿,这一点她知道,可她更清楚毛球眼下表现出的热情,只可能发生在三个人的身上——妈妈,她自己,以及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混乱的猜想,叶妈妈从屋里迎了出来。 “小雨,这位就是你朋友吧?怎么让人家在院子里站著,快进来吧。”

    “哦,就来。”她甩甩头,朝谷川一招手。 “你不进来吗?”

    他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毛球仍在他脚畔兴奋的打转,直到进了屋才转而扑向已经摆好肉片的食盘。

    “毛球已经快十三岁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就是九十岁。它三年前就没有足够坚固的牙齿来啃骨头了,所以晚餐给它吃肉片而不是肉骨头”叶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说给谷川听么?她在以为什么,期待什么呢?

    走进餐厅,热腾腾的莱肴正摆上桌。

    “盛满吗?”她端起他的碗问道。

    “好的谢谢。”他别扭的道了声谢,似乎不大适应这种家庭式的客道。

    “小雨,厨房里还做著别的,你先自己招呼客人。”叶妈妈朝他们慈祥的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

    “别愣著,吃啊?”叶雨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送进谷川碗里。 “这些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不过有家的味道,在外面是吃不到的。”她轻轻的说。

    谷川不作声,埋头吃了起来。先是青椒肉丝,再是糖醋鱼柳,清炒油麦菜,麻婆豆腐,最后喝了一大碗摆在正中间的冬笋蘑菇汤——一气呵成,打扫的干干净净,半点儿也没浪费。

    瞧着他一脸满足的模样,叶雨“噗哧” 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是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吗?”她打趣道。

    “我是吃不惯。”他嘴硬的说。

    “可是你好像挺满意我妈妈的手艺?还是你被饿了三天没吃饭?”

    “我不知道”他又露出那种经常出现在脸上的困惑表情。 “好像很熟悉”

    “什么很熟悉?”

    “家的味道。”

    诱人的甜香从厨房里飘出来,弥漫在暖洋洋的空气中。这味道一股异样的冲动,一个脱口而出的名词——“小甜饼?”

    “对我妈妈最拿手的就是”叶雨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怔怔的看向谷川,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他知道

    “你怎么了?”谷川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叶雨的反应很古匿。

    “你你刚才说的再说一次好么?”

    “我说什么了?”

    叶雨紧揪著桌巾一角,无意识的捏在手心揉著。 “就是你刚才说的啊!你闻到香味,然后你说”

    “香味?”谷川愣了片刻,抽抽鼻子,似乎此刻才捕捉到空气里漂浮的味道。“嗯,很香”

    “很香?只是这样么?”叶雨着急的说, “你刚才不是一

    “小雨,进来帮我把甜饼端出去吧?”叶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默默走进厨房,叶雨从橱柜里掏出托盘

    “好烫!”她倒抽一口气,把红肿的食指含在嘴里。

    “瞧瞧你,想什么呢?赤手空拳的往烤箱里伸,不烫著才怪下次记得带手套,知道吗?”妈妈的嗔怪并没有责骂的味道,叶雨彷佛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以及一些别的东西。

    “妈?”

    “别再神不守舍的了,多危险”叶方丝如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已经长大的小女儿,心底泛起了微酸的感觉。这孩子自从那时起真的变了好多“难得回一次家,今晚就住下来吧?啊?”

    “妈,我带回来的这个朋友我打算让他在家里暂住一段时间。”叶雨悄悄指了指餐桌旁端坐著的人,说的有些迟疑。 “他是编辑部的同事”

    “是这样啊?”方丝如没再多说什么,尽管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像她听到的这么简单。“那待会儿就把客房收拾出来吧?你姐夫前几天来过一趟,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不,我带他去阁楼。”叶雨说。

    “小雨?”方丝如这回真的愣了。阁楼?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我去了。”叶雨头也不回的走出厨房,稳稳的脚步宣告了心底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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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尝看,我妈妈的小甜饼。”

    谷川拿起一块,先是看了看,迟疑片刻,然后放进口中。

    叶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愿错过那张陌生面孔上任何一分表情的变化。

    真的好像“他”由幽暗绽放出光亮的眼眸,还有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满足得仿佛可以将一切置之度外的的模样也许她是在自欺欺人的认定这不是巧合,也许她正盲目的走在屋檐上,无所谓,就让她继续梦游下去好了只要给她一个小小的希望。

    “呼好吃。”很享受的拍拍肚子,谷川把空盘子推给叶雨。

    五分钟不到,扫光三十几块甜饼和“他”的速度一样叶雨又一次加重了心里的笃定。“跟我来。”她说,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他却坐在那儿没动。

    “去哪儿?”他问道。某种怀疑并距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又回到那张脸上,降了温,也恢复了陌生。

    叶雨站在楼梯前,背对著他。 “你总是这样么?”

    “我怎么了?”

    “寂寞,不安,却又戒备著别人对你的好”“你说什么!?”谷川“呼”的站起来,整个人都震动了。

    “是你要我带你离开,是你需要帮助,而我我也许帮不到你什么,但至少可以在今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你的房间在楼上,要是不嫌小,就跟我来吧。”语毕,她头也不回的走上楼梯,一下子就离开了他的视野范围。

    “喂——”几步走到楼梯前,他朝消失在上面的背影叫了一声。 “等我啊!”他终于还是皱著眉头跟了上去,尽管心里尚有个问号在那儿晃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倒是她突然说那样的话好像看透了他似的而且像极了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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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雨站在天窗下静静的等。所有的摆设都没动过,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站在这儿,就像在时光隧道里逆行,一分一秒的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咯吱咯吱咯吱她含著微笑,看向那个没有门板的“门”

    “你好慢哦”她迎上去,态度熟稔得像是迎接一个天天见面的老朋友。

    谷川修长的身躯立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却没有丝毫格格不入的感觉。一抬头,他看到了那个天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记忆的沙堆里浮了出来,支配著他的双脚走了过去六角形的天窗墨蓝的天星子不,不只这些,应该还有别的,应该还有

    “杜巍?”旁边的她轻轻叫了一声。

    杜巍?谁是杜巍?他困惑的看向她,却迎上一双因泪水而晶莹闪亮的眸子。不晓得为什么,圆圆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竞有种让他心疼的楚楚可怜。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杜巍”她又唤了一声,目光不曾离开他的眼睛。

    “你在叫我么?”杜巍?那是他的名字么?她知道他?认识他?还是他记忆的一部分?已经冒出的一道边缘又沈回了流沙般的混沌,他猛的一拳挥向自己的头颅,想籍此看到一些火花,却依旧一片雾影重重没用,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我只觉得你应该是”叶雨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杜巍如果是你,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为什么你不记得这里?这个你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可是你又好像知道你知道小甜饼的味道毛球也好像认得你为什么我真的糊涂了告诉我好吗?杜巍如果是你的话求求你告诉我不要不认识我我找你四年了求求你”“不要哭”他伸出手,笨拙的去抹她脸上的泪痕。湿了手,湿了心

    “要是我能想起来就好了”他喃喃道。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