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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只是心烦的很。不全是为了这事。”走到院中,冯破等得已有些不耐,笑道:“你俩再不出来,我这肚子可要饿扁咯。”
白若兰展颜一笑,跑出两步,回头道:“你们慢慢走,我先去张罗一桌,保准你们到了就有的吃。”冯破忙道:“给我弄几个不要辣子的菜,最好连锅也好好洗洗。”
白若兰应了一声,转眼去得远了。四下没了旁人,冯破突然抬手拍了拍南宫星肩头,脸上浮现一股颇为亲切的神情,笑道:“你这小子,刚才连那种事也当着面说,不怕她大发雷霆么?真的要紧,找个机会偷偷告诉我不就是了。”
南宫星的神情也变了不少,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肯为你吃醋,那可是好事。”“是是是,”冯破哈哈笑道“女人这事,我可比不了你家学渊源,你爹身边的那些娘们随便丢出一个,都能把我家的黄脸婆晃瞎了眼。”
南宫星摸了摸下巴,苦笑道:“我可没找他讨教过,只能算无师自通。对了,冯大人,白天英这人你了解多少?”
冯破微微皱眉,道:“比点头之交深些,要不是知道你在这儿,我肯定得处理完手上的事再来,怎么也要再晚个几天。你也有点怀疑他?”
“嗯,”南宫星点了点头,道“一个白天英,一个白天勇,我始终觉得心中不安。幸亏你到了,不然很多事情还真不太方便。”
冯破笑道:“我每回都不忘哄你来六扇门,是你嫌规矩太多不肯,其实你们那一大摊子里头,规矩怕是也少不了吧。”
“我也早说了咱们是私人交情,不谈公事,有师父管着我都嫌憋屈,和你一样带个六品衔,进一趟中京怕是连腰都要弯断了,我才不干。”
“你说的也有理,照你这性子,真来了官府,俸禄都不够养你家的红颜知己。啧啧,你们爷俩都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性子,真难为你师父受的了你。”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个师父了,和你熟的那个,年轻时可比我风流得多吧。”“哈哈,你说的是,这真没错。”
两人并肩而行,留意着周围情形,笑谈不住,一直到了有人的地方,才将神情收敛,转成先前恰到好处的生疏模样。
白若兰早就等着,把他们带到别处,桌上饭菜早已摆好,毕竟是招待冯破,伙房显然是开了小灶,白天武也特地等在屋中作陪。
冯破先把饭后打算集中仆役丫鬟的事交代了一番,讲明了搜身的缘由。白天武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知道召集也要费一番功夫,便先起身出门,去找白吉白祥交代。
一看白天武离开,南宫星立刻扯了扯白若兰的衣袖,低声道:“兰姑娘,一会儿搜身的时候,有件事一定得你来做。”
“什么?”看他神情慎重,白若兰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南宫星道:“你看好春妮站在哪排,那一排就由你来搜,搜到她的时候,一定要格外仔细,任何可疑的东西也不要放过。”
白若兰眉心顿时蹙成一团,道:“你你怎么怀疑到她头上了?”南宫星正要解释,却听身边冯破突然一声冷笑,将筷子搁在了碗上。“怎么了?”白若兰一愣,忙道“冯大人,这些饭菜不合口么?我叮嘱过不放辣子了呀。”
冯破从口中掏出还没咽下的半截青菜,端起酒杯嗅了嗅,仰头喝下半杯漱了漱口,一口吐在地上,道:“哼,这一顿要是全吃到肚子里,就算不死,也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而被丢在桌上的那半截青菜,不过转眼的功夫,咬开的断口就已变成一片墨绿。白若兰站起盯着桌上显然被下了毒的青菜,心中大骇,双腿一软竟禁不住坐了回去,口唇一时间微微颤抖,连血色都褪去了不少。南宫星面色一变,立刻俯身下去,将一盘盘菜肴顺次端起凑到鼻下仔细嗅闻。
冯破哼了一声,板着脸拿起筷子也在每一个盘子中挑拨两下。二人不多会儿的功夫,就挑出了三盘,摆在一边。
而这三盘里,竟都是没放辣子的。不要说白若兰大惊失色,折返回来的白天武也是吓出了一头冷汗,怒道:“这这是谁干的?”南宫星在白若兰背后上下安抚,柔声道:“兰姑娘,你刚才去张罗酒菜,具体是什么情形?”
白若兰眼珠动了一动,看向南宫星,抬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口,颤声道:“我我就是直接去了伙房,开单灶的地方挺忙,我就直接叫他们先给咱们做了,大声叮嘱了一下有几个菜不要辣子,先洗洗锅。
里面乱糟糟的,我不想进去,就在门口等着,看丫鬟把菜都端走了,才跟着最后一个回来。小星,那那里面的厨子都是从我小时候就在白家的老伙计,他们他们不会下毒杀我的,对不对?”
南宫星忙道:“这不是杀你,是为了对付冯大人,这毒药的性子不烈份量不重,恐怕只是想让冯大人暂时无法行动,如果连着咱们两个也一并毒倒,自然更好。看来对手果然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冯破端起碗挑那些无毒的菜吃了起来,无奈那些菜里没有毒却有辣子,吃不两口,就辣的他满面通红,嘶嘶哈气,气道:“这人真他娘的可恨,非逼着我吃出满嘴泡来。”
南宫星并不太饿,便向白若兰问道:“你仔细想想,当时等着开单灶的丫鬟是不是大都已经到了?”白若兰仍还有些紧张,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人头涌来涌去,我哪儿记得清。”
“女宾那边我记得都是小灶单烧,算算时辰,伺候那边的丫鬟是不是都该在那边排着了?”“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女宾的院子里的丫头多些,昨晚丢了两个,她们聚在一块叽叽喳喳说的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听得我头疼。”
白若兰咕哝了一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南宫星看了一眼白天武,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在想,既然那些丫头都在,那春妮是不是也在那边。”
白若兰瞪起眼睛,不解道:“你刚才就在说春妮的事,难道她也有嫌疑?这怎么可能!她来我们家两三年了,和我们姐妹关系都好得很,虽然人有点楞,可手脚十分麻利,她她还偷偷留意着我哥哥呢,我总是见她对着我哥发呆,你要说新娘丢了和她有关我还信,杀人这种事我可不信是她。”
“也没说就一定是她,”南宫星皱眉道“不过有些事如果深究一下会变得十分蹊跷。比如那晚你四叔中针,咱们一路追了出去,是谁给咱们指的路?”
“是春妮啊,她不是恰好要回去么,是你那位崔姑娘赶她走的不是么。”白若兰对这丫鬟倒颇为回护,看来之前关系不错并非虚言。南宫星点了点头,道:“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红衣光头大汉根本就是峨嵋派那几个女人炮制的谎言,并不存在这么个人。那你说,春妮为何会看见他?”
“不是说凶手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视线么?”白若兰立刻便道“春红最后看见的不也是那么个人?”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不一样,凶手那次故意放春红一条活路来误导大家,位置也是在偏僻院落的密室之中,不会有任何被撞破的风险。
而偷袭你四叔那次,可以说屋中高手众多,就算别人忌惮阴阳透骨钉不敢马上追出来,唐门的人也是不小的风险。
而且他逃亡的路线并不是一定没人的小路,而是随时可能被人看到的大道,结果除了春妮,却一个见到那人的都没有。咱们顺着找过去,也没找到半点线索。”
“这这能说明什么?”白若兰仍是一头雾水,问道。冯破咽下一口饭菜,道:“说明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凶手觉得自己轻功高强绝对可以走脱,就是穿上花裙子也不怕被人看到。另一个,就是那位春妮姑娘在说谎。”
南宫星又道:“你再想想,茗香夫人的失踪,又是谁第一个发现的?”“还、还是春妮。”“那我对她起了疑心,也不算过分吧?”南宫星微笑说道,也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白若兰迷迷糊糊的吃了几口,突然道:“呀,她她要真是凶手,碧姑娘岂不是很危险?咱们赶紧去搜身吧!”冯破笑道:“兰姑娘不要慌,你爹已经叫人把他们召集起来了,青天白日的,就算动手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先让大伙填饱肚子。吃得饱,才好办事。”
话虽如此,白若兰还是无心吃喝,匆匆扒拉了几口,就说饱了,跑去外面等着,算是变相催促。白天武按冯破要求暂时不把事情公开,搜身时冯破不去,就称突然身体不适,以免对方突然起了戒心。了解到白天英和白天勇都无法脱净嫌疑的时候,这位暮剑阁的阁主难以克制的露出伤感落寞的神情,亲兄堂弟,却都有可能在算计自家人的性命,最后的目的甚至可能是他座下这阁主的位子,他又怎会没有感慨。
“今日午后,阁主还是把派出搜山的人手都收回别庄吧。”冯破吃到最后,满足的打了个酒嗝,道“让那么多好手为了一个疯子在山里乱转,只怕正随了凶手的意。尤其是你那位年轻有为的儿子,这种非常时期,他若是死在山里,往白若麟头上一推,死无对证,轻而易举。”
白天武神色一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出门吩咐下去。南宫星与冯破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跟着走出门去。那么多丫鬟仆役已经集合完毕,也不好叫人家一直在太阳下头晒着。是动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