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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杰,是你?”林工拍手大笑了“孙总啊,这图与咱们英杰有关,太好了!”“你画的这一张图是什么意思?”孙水侯对林工高兴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爸,你知道吗?在机械设计中,学院派的人比较注意理性思考。而公司派呢,比较注重实用价值。我这张图,是通过设计实践,把两者综合起来确定出一个最佳的联结点”“联结点这个作用最重要啊。”林工赞叹地说道。
“我不敢说我的作用最重要。但是”英杰想了想,冷静地告诉他们“起码,在这套图中,我的作用可以占三分之一。”
“这就是说他们两个要想研制出新装置,离不开你。对吧?”精明的孙水侯立刻猜出了女婿在这项设计中的位置。
“他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我们三个,谁也离不了谁。”英杰形象地解释着。“是啊,怪不得他们想把你留在德国。你是三分天下占其一呀。”
林工冲着英杰竖起了拇指。“英杰啊,听了你的介绍,我真高兴。”孙水侯感慨万分地说道“下一步,不管我干什么,一定尽全力资助你,把我们的重化新装置研制出来。”
“下一步爸,你说什么?难道你不租赁矿山机械厂了?”“唉!”林工上前拍了拍英杰的肩膀,神色显得有些凄凉“英杰啊,我说话你别见怪。
你岳父的租赁期马上就到了。听说,你老爸正准备参加新一轮竞争。他是这个厂子的老车间主任,人缘很好。如果再让职工代表投票,我估计,你岳父很可能要落选。”“不会不会。”
英杰不相信地摇晃着脑袋“爸,你今年投入了这么多,怎么就轻易退出去呢?再说,我老爸他没有经济实力呀!”“英杰”孙水侯看了看自己的女婿,告诉他一条信息“昨天,杨总裁已经决定要换人租赁了。这新来的厂长很可能就是你爸李金铸。如果他来了,我的命运就不好说了。”
群民们担心忧虑的所谓大事儿,在决策者那儿也并非一拍而就。当孙水侯还在处心积虑地猜测新厂长的人选时,杨总裁早已经与市纪委书记展开了拉锯战。
按照杨总裁的意思,矿山机械厂可以不设厂长了。他建议由总会计师组成资产管理委员会,监管工厂的收益。
日常的经营管理嘛,交给孙水侯继续租赁就是了。可是,他的意见,却遭到了市纪委书记的强烈反对。他认为,矿山机械厂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企业。厂长的职位不但要设。
而且要由党性强、负责任的人来担任。他提出的第一人选,就是全国劳模李金铸。杨总裁觉得,李金铸当厂长并不是不行。可是,他和孙水侯是一对老冤家呀!
他要是当了这个厂的家,孙水侯还能干下去吗?不过,他又不能漠视纪委书记的意见。这位年轻的政界新秀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的大公子,在干部任用问题上。
连市委孙书记都尊重他的意见,在矿山机械厂厂长人选上,自己也犯不上与他作对,再说,这位纪委书记,最近不知道怎么与龚歆副省长挂上了钩,动不动就打着龚副省长的旗号发号施令。自己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企业的厂长人选,我们有自主权,他掺和个屁!”老金对这位龚歆十个不服,八个不愤。谁一提起龚歆的名字,他的嘴里就骂骂咧咧,不是“逑”、就是“屁”
“龚歆省长,计将安出?”电话铃一响,屏幕上就显示出了那位龚副省长办公室的号码,杨总裁知道他来电话是问矿山机械厂厂长人选的事,干脆劈头就问。
“呵呵,booyang,现在的矿山机械厂,主要问题是‘table’#61569;。”
龚歆风趣地说了一句英语。但是,并没有说出具体意见。“‘table’。当然是‘table’。可是,你的具体意见?”“启用李金铸。”副省长的意见很明确,也很坚决。
“呵呵!龚歆省长,你怎么这么偏向那个李金铸?”听到这儿,他点燃了一支烟,脸儿阴沉起来“要是这样,孙水侯跑了怎么办?”
“那,要是李金铸跑了呢?”龚歆省长反问了一句“孙水侯不过是有几个钱。可是,李金铸有技术啊。听说,他设计的那套虎形工艺流水线,得到了南方公司的赏识。他们准备花大价钱聘他走呢!”
“嗯,这两个玩艺儿,各有所长”杨总裁叹息了一声“可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在这个位置人选的考虑上,我们必须考虑到政治素质问题。嗯,李金铸同志的政治素质就很好。他在德国。本来可以挣大钱。可是,祖国有需要,人家就回来了。对这种优秀的同志,我们要鼓励,要大胆启用!”
这位副省长。此时对他讲起了政治。“嗯,你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不过,就怕孙水侯不能接受”他嘴里答应着,脸上依然沉思着“龚歆省长,我和几个副总裁再商量商量吧。”
“另外,你们还要征求一下市纪委的意见。”龚歆省长强调了一句“那个孙水侯。可是被审查过呀!”审查?呵呵,那位纪委书记不是道歉了吗?
你这个龚歆省长怎么还揪住不放呢!白雪拖了虚弱的身体,从卧室里出来,慢慢向厨房走去。路过客厅,她不经意地往墙上一瞅,看到了女儿英娣那副矜持庄重的画像。
那张执着不屈的脸孔面对了她,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不快的阴影。她停下脚步,手儿轻轻摸了摸纸面上那张可爱的脸。然后,似乎是狠了狠心,将它从墙上摘下,顺手抛在光光的餐桌上。圆圆的纸卷借着她的抛力滚动起来。
滚到桌子边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叮铃门外的铃声响了。李金铸快速地打开了门,喜气洋洋地走进了屋子。“哟,金铸,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白雪,我当上厂长了。哈”李金铸说完,将脱下的衣服往客厅地板上一扔,径直大步走过来,搂住了妻子的身体。“厂长?瞎说”白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雪,这是真的啊。”
李金铸搂紧了妻子,满怀喜悦地向她诉说了任职的详细情况“这矿山机械厂啊,总算是又回到我们手里了。”“金铸,我炒几个菜,咱们庆祝庆祝”白雪焕发了精神,从丈夫的怀里挣了出来。“哦,好哇”
李金铸高兴地一点头,蓦地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女儿的画像。他俯下身子捡起来,顺便问道:“英娣来电话了吗?”“她呀,巴不得早离开这个穷家呢。”白雪一脸伤心地说道“随她去吧,我没有这个女儿了。”
夜里漂了一阵小雨,晨间,天地还显得雾蒙蒙的。矿山机械厂装备车间的工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厂里,正准备上工,却见几辆大型载重车缓缓开了进来。
前面轿车上,走下了神色不悦的林工。他阴沉了一张脸,将手一挥,说了一声“拆!”拆卸工们便拿起手中的家伙什,虎狼一般地扑向了厂房里那一台台崭新的机床。
一颗颗紧固的螺丝钉被拧开农了,一尊尊岿然不动的设备被移动了。随后,那台大吊车吼叫着,在小红旗的频频摆动和一声声哨响里,将一台台机器吊上了货车的后厢。
工人们看到这个场面,心疼地围了上来。那台新购置的双立柱落地铣镗床,是上个月从沈阳拉来的。
镗床的底座被牢牢地钉在水泥地上,像是要永久地嵌在这儿。然而。此时,它也难逃搬迁的命运。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走到它的面前,拿起铁扳手,吃力地拧起了地上的螺丝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