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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帝宫终于来信了,夜无月的来信载满了相思之意:妾身听闻帝君身体安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初闻帝君丧身于新魔门和水月无迹之手,姐妹们悲不欲生,帝君的众位好兄弟也是咬牙切齿,一致决定重整帝宫之武力,追上长安,斩尽新魔门,并将水月无迹拿下,只待婉妹的消息确认。现在帝君安然无恙,妾身便不想多生事端,只待帝君回来再议。妾身很是思念帝君,众位妹妹也是這般,如飞妹更是每夜搂着妾身喊着帝君的名字,盼帝君事后早日归来,月儿亲笔,思念无限。
信的落款还落有一个红红的唇印,显示了夜无月的无尽思念,字里行间甚至还能找到一些泪水模糊的痕迹,显然是边写信边流着泪。這让木云落感动不己,一心想飞回去和众女抵死缠绵。
一身的功力终于回复了,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這也足以让木云落暂时抛下所有的烦恼。中饭之后,禅由沁想至大相国寺烧香,木云落决定陪她一同前往。司徒兰芝和唐夜可也缠着要去,木云落现在是自信无比,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大相国寺,为皇室平日烧香祈福之地,因为沾了皇室的名气,所以香火一直很是兴隆,虽说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却也是达官显贵来往很多,少有贫民百姓来此烧香。木云落陪着三女踏入寺门,心中猛然掠过一抹被人窥视的感觉,他這般模样和黑水帝宫的三女一同显身,让他人必会猜想不已,摸不透他的身份。
三女却没有任何的察觉,自顾自的向前行去。這股目光落在木云落的后背上,一直跟随着四人,不离不弃。但木云落仍是龙行虎步,泰然处之。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进入大殿之中,几座金身大佛笑脸相迎,却又宝相庄严。木云落暗叹一声,少林完了,這天下的寺宇,隐然失去了顶梁柱,只是這大相国寺乃是皇家之地,所以决不会被牵扯进来,這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禅由沁三女跪坐在蒲团之上,虔诚无比,而木云落仍然洒然站在边上,没有任何毫动,那道注视的目光始终未曾消失。
烧香完毕,四人开始回转,木云落一直落后在三女的后方,装作是随行人员,直至那道目光消失,他這才跟上,站在了禅由沁的身边,柔声道:“沁儿,我记得当初离开帝宫之时,你还修书一封,让我带给郎婵娟。最近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现在才想起来,真是负了沁儿的所托,我们是不是还要去拜会一番?”
禅由沁长发垂于耳侧,随着侧脸的动作微晃数下,迷人洒脱。随即纤手在不经意间轻拧木云落的手背,展出一个俏皮的动作道:“帝君,是不是听闻四大才女之名,便想打婵娟妹妹的主意了?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木云落苦笑一声,摇头道:“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唉,我想去探访郎婵娟,只是因为天雕前辈,在小我寺看到的那副笔力苍劲的大字,让我感悟良多,天雕前辈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他却掌握了天地的至理,和由武入道是同样的艰辛,這般的由雕刻入道,相信已经是不弱于战舞宗仁的存在了,怎会這般的英年早逝?”
“帝君,此事恐怕沁儿也没办法回答你,只有婵娟妹子才有這般的资格了。据说天雕伯父那天早上,是在雕刻一副自己的肖像,可是却在作品完成一半时,消失在院落之中,只余下那副刻刀。”禅由沁不再取笑于他,清柔的说着。
“什么,消失在院落之中?”木云落复又身体剧震,念想不已,這难道真的是破空而去吗?
“四位施主,请等一下,我们方丈有请四位一述。”大相国寺的门外,四人沿阶而下,身后传来知客僧的声音。
三女转过身来,木云落這才跟着转身。“请问方丈找我们所为何事?”禅由沁的双目中充满了疑惑之色,有着太多的不解。
“噢,小僧是大相国寺的知客僧觉明,情况是這样的,三位女施主兰心慧质,气质出众,我们方丈刚才在大殿中偶而经过,觉得三位定不是平凡的女子,而且与方丈颇为投缘,所以有心结交一番,请三位女施主跟小僧来吧。”知客僧觉明向禅由沁三女施礼道。
“看来贵寺的方丈也有這种嫌贫爱富的心啊,亦或也是一个花和尚,看到我们姐妹三人便起了歹心?”唐夜可的嘴巴很是犀利,双目中的惑色更加浓烈,紧紧盯着觉明。
“不是這样的,我们方丈怎会有這种想法,他只是想认识一下三位女施主,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拜托三位,决不是施主所想的样子,请施主不要再羞辱我们方丈了。”觉明脸色腾然变红,急忙挥手辩解,那副急促的样子很是好笑。
“好了,觉明师傅,我们同你前去便是,请前面引路。”禅由沁得到木云落的传音吩咐,淡然同觉明说道,并挥袖前行。
方丈的禅房到了,觉明轻轻在门上轻拍几下,小心道:“方丈,您要见的施主我带来了,请问方丈是否要让他们进来?”
门悄然打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宽大的禅房中间横放一个巨大的蒲团,上面端坐一位白眉垂下的老僧。他的头顶光洁如镜,下巴也没有一根胡须,但是這眉毛长的很长,脸色白皙,一件大红捆金边袈裟披在身上,有如得道神僧般定坐如磐石。
禅由沁当先进入,水清柔、唐夜可和木云落相继迈入。“四位施主请坐,老衲圆通,冒昧将四位施主请来,实在是有失礼节,还请见谅。”老僧睁开本来半敛的双目,神光隐显,在這一刻,仿若他再也不是那个垂暮之年的老僧,神采陡然变得光亮起来。
木云落心中一紧,心湖至境体察出這人体内的真气,竟然有种神秘无测的感触,而且他的眼神抬望间,让他惊悟道正是眼前這人一直在窥测着他的一举一动,這人究竟是谁,怎会有這般接近七大宗师的实力,更在他的修为之上。
既使他在现时這般功力尽复的情况下,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战胜眼前這位神秘的老僧,而且从他真气的属性来看,与无念天怜的魔门真气极为相似,应该也属魔门中人。但魔门除开无念天怜以外,谁还有這般的实力,就算是新魔门的门主姚帘望也有所不及。
想到姚帘望,木云落的心中一跳,难道這老僧和姚帘望有着某种联系?否则姚帘望怎会這般的镇定,丝毫不把无念天怜放于眼内,敢這般硬碰硬的直接挑战,难道是有了此人作后盾,能够有挑战无念天怜的实力。
“這位公子,一身修为這般惊人,天下间绝对是屈指可数的人物,怎会成为這三位女施主的护卫,敢问施主的名讳?”无名老僧抬目看向木云落,眼神内带着笃定的神情。
“在下夜怜花,這点修为,怎敢在方丈面前妄自尊大,晚辈只是练过几天武而已,离方丈口中所说的惊人至极还相去太远。方丈刚才隔空开门的柔劲那才是惊人,没有丝毫的移动,却将门悄然无息的打开,让晚辈敬佩无比。”木云落也坐在蒲团之上,向前倾身施礼,脸上古井无波。
“还未请教三位女施主的芳名,以后也算是大相国寺的重要客人了,我们定会以礼相待。”圆通不再追问木云落的事情,愈发有种慈眉善目的样子。這番话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吃惊,大相国寺的重要客人,除了皇室之外,那便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能够被方丈如此推崇的,那更是少之又少,看来這方丈定是认出了三女的身份。
“妾身禅由沁、這边是同闺姐妹水清柔和唐夜可。”禅由沁依然大家风范,没有隐瞒真实姓名,其实也没必要,因为這老僧那种洞明的眼神,好像已然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原来是黑水帝君木云落的爱妃,老衲這倒失敬了,只是可惜了木帝君這般的英雄人物,英年早逝,让清绝天下的洛神独守空闺了。”老僧的语气中有着无限的惋惜,并不时将眼睛移至木云落处,似有所指。
“方丈,如果只是想见见我们,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姐妹还有其它事要去处理,请恕不能奉陪了。”禅由沁微一施礼,谈吐清雅。
“老衲打扰施主半天,无以为报,特献上云雾茶二斤,还请笑纳,如此便不送了。”老僧的大袖轻甩,一个长形纸包凌空漂至禅由沁的身前,落入禅由沁的怀中,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着力的痕迹。完成這件事后,老僧又垂下眼睑,好似从未清醒过般,又是那个垂死的老僧。
四人缓缓退出禅房,觉明依然守在门口,待四人出来后,亲送四人出寺。外面是人流川息的马路,艳阳高照,木云落的身上却隐有几丝的寒意,這老僧来的突然,而且在天子脚下,在大相国寺必然已是多年,能够坐到方丈的位置,也绝非等闲之辈。如果是敌,那么這绝对是一个劲敌,不弱于水月无迹的存在啊。
“帝君,這方丈好像对帝君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好像没什么敌意,让人分不清是敌是友。”禅由沁看着站在身侧的木云落,柳眉淡卷,轻声问道,手里还抱着那个木质盒子,内里装着老僧送的两斤云雾茶。
木云落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不要再去想這些事了,這个人身份神秘,功力超卓,而且肯定是魔门中人,但任我们想破头也不会猜出他的身份,倒不如一切随缘吧。”
大相国寺的方丈禅房内,四人离开后,一道清绝的身影推门而入,随后坐在老僧对面的蒲团上道:“师父,這个人究竟是不是黑水帝君木云落?徒儿真的很想知道。”
老僧摇摇头,瘦小的躯干猛然挺直,双目神光暴闪,声音沉稳道:“這人的一身功力绝对在你之上,而且体内的真气没有半丝的破绽,看样子也不像是受到鬼域真气克制的样子,我也很难断定他的身份。为师让你避入其它房间,便是怕他发现你藏身于此啊!”“师父,我们忍辱负重這么多年,现在手中的势力也是初具规模,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呢?以师父的实力,直接找上无念天怜,以雪前次失败之仇,难道就没有把握吗?”声音有着一丝的愁虑。
“唉,帘望,虽然你也算是魔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未来的成就不会弱于无念天怜,但這人更是天纵之材,估计武林中千年来再也出不了這般的人物,竟能将五行真气修至這般的田地,天下绝无仅有,他的成就甚至会超越战舞宗仁,而绝不是如你這般不在无念天怜之下。”老僧的声音中有着太多的感叹,眼神中升起一股缅怀之色。
“這都不是最关键的,至为关键的是,這人对女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并不只是因为他的绝世神伟,更因为他的那份气魄,虽然刻意隐藏起来了,但却是不容小视。树海秀兰看中的男人,岂是优秀二字所能形容?唉,现在即使我们想杀他,也怕是办不到了,更为关键的是,帘望,你始终是女儿身啊,而且已经爱上了這个人,所以便這般的想确定他是不是木云落吧?”老僧的声音接着响起,石破天惊。
“帘望,魔门的事你自己处理吧,就算成为他的女人,也未必是不幸福的。师父老了,终是要离开的一天,无念天怜也将悟通最后的契机,踏足另一个领域,师父怎能落后于他。唉,以前的湛空已经死了,再无那种雄心大志了。帘望,从今以后,魔门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师父要悟通這最后的契机,是选择继续战斗,还是选择成为他的女人,你自己决定吧。只是不管如何,魔门都会完成一统,而且决不是在你的手上。”老僧缓缓合上双目,沉寂下来。
姚帘望清绝的身形略有几分单薄,在洒进禅房的阳光中,脸上浮起一抹幽怨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禅房内终于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