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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雨还是下着。
辜家门廊外出现了一位身高颀长的年轻人,心里冒着三把火的小玉为了小姐的病忙得团团转,加上章医生看病老是不开药,还有那个事不关己的林管家,什么态度嘛!她嘀咕着去开门,一见到慕项之更是火冒三丈,立即把昨天被董事长责怪所受的气全加倍奉送给他。
“要不是你们给小姐下了什么蛊,她也不会老想往你们家跑,还淋得一身湿回来”
“雅雅生病了?”
慕项之听了急着往楼上走,但小玉拦着他不放。
林管家听到小玉的喳呼声,走过来看看情况。
“小玉,你这是什么样子?来者是客,快放开人家。”
小玉心不甘情不愿的瞪向两人,哼,全是一丘之貉。
“我会招呼,你去忙你的。”林管家啼笑皆非的遣走她,这小玉是不是八点档连续剧看多了,神经兮兮的。
她离开后,林管家客气的向客人赔礼。“对不起,慕先生。”
“我想去看雅雅。”
“那当然,不过有个人想先见你,”林管家没有多做解释,仅是在前面带路“而且是非见不可。”他在一间起居室外停下来,那里面只有位背向他们喝着茶,一头白发、气质高贵的老太太.
“她是?”
林管家温和的笑答“我们董事长。”
即将面见大家口中严厉的辜家奶奶,慕项之只是轻松的问:“我怎么感觉你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当然没有。”林管家狐狸似的笑容依然没变“不过,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嘛,请进。”
慕项之心想,见见雅雅敬爱的奶奶也好。
等他人一走进去,林管家尽职的关上门,至于里面的两人谈话内容就没人知晓了。
“小姐?”
辜?雅闷在棉被里已经一天了,谁来讲也没用。
“小姐?”林管家不厌其燥的喊了又喊。
她露出两个水汪汪的眼睛“出去。”
林管家顺着她的姿势歪头讲话“有位客人来探病”
他话没讲完,她的头又缩了回去。奶奶在台湾,多得是那种无聊的人来造访,有何希奇的。
“好吧,我想他一定很失望。他这一回去,小姐不知道要盼多久他才会再来。”
棉被忽地被她蹬开“你是说谁?”
“哎呀,我吵到小姐休息了吗?”林管家故意一脸惶恐的问。
辜?雅不禁被他逗笑了“你别闹了,是谁啦!”
她一颗心可是怦怦猛跳.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喽。”
“项之?他来了,在哪里?”
“回去了。”
她死盯着林管家一脸正经的模样, “回去了?”她有点难以置信“为什么回去了?”随之想想,准是林管家又哄她了,否则来探病人的又怎会没见到她就打道回府,分明是没人来。
这么一想,她倒头又缩进棉被里不理他。
安静没多久,有人拍拍她肩上的棉被。
林管家还没死心又想诓她啊?她挪个位置继续睡她的觉。
“雅雅?”
那声音听起来好像项之,不!那是幻听,一定是林管家在学他讲话,她才不会上当。
“你再不露出脸来,我要回家了。”
真的是他?!
辜?雅掀开棉被赶忙坐起身来,看到真的是慕项之的背影往房门的方向走“喂——”他这样就要回去,真没诚意,回去就回去好了。
她自觉很委屈的趴回床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接着她感觉到床旁边往下陷,听到慕项之那低低柔柔的声音在问:“难过什么?”
“哼!”“你还是不想理我吗?好吧,那你休息好了。”
他这么一说,辜?雅也顾不得自己眼眶红红的还挂着泪,又丑又拙的忙爬起来跪坐着,很可怜的瞅着他看,鼻子也红通通的。
他想数落她不爱护自己身体,可是一看见她这像小兔子的模样,只觉不忍又怜惜,哪还骂得下去。
“为什么淋雨7生气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让我难过啊,受罪的是谁?”他抽出一张面纸帮她拭净脸庞。
她不好意思的嘟着嘴“我生病你会难过吗?”她听得又高兴又有点羞涩。
“我不难过的话,你岂不要淹水成灾了。”慕项之拧她的脸颊一把,取笑道。
辜?雅一颗心跳得飞快,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总之她觉得像这样气氛达到有点“暧昧”的程度可是生平第一遭,呵呵!她高兴得傻笑,别过脸偷偷瞄他,哪晓得他根本是笑睨着她的神情,全然当她是小孩子,容忍她的任性嘛!
“哼,我哭死算了。”抿紧嘴,她小脸上充满了赌气好强的线条。瞥见他只是?着她笑,也不多说什么,而且久久等不到他安慰的话,她气呼呼的手叉腰抬高下巴想吵架.
待她抬头,两人四目相接时,她的脸却红了。项之现在瞅着她的眼神变得好深邃多情,好容易让人误会喔。
她虽然羞窘得脖子快不见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嗯?”慕项之坐近了一点,手探探她额头的温度。
辜?雅主动的凑向前,更接近他。真的好幸福喔!她的长睫毛都可以刷到他的脸了。
她屏气凝神的不敢大口呼气,很怕自己会一时“不小心”忘了自我控制的猛吃他豆腐。
“还好,没发烧。”他退开了点,可是仍然很温柔的轻拂她颊边的发丝。
眉梢漾满喜意的辜?雅咕哝着“发烧也没关系呀”有他这样柔情款款的在她旁边照顾,说实在的,她爱死了现在生病的时候。
他斜睨她一眼.“这是什么傻话。”
“本来就是。”她长达四年的追爱长跑耶,这可不是普通没意志的人能坚持下去的。
尤其对象又是个“眼中无她”的优秀男子,更别提她无时无刻的担心、忧心加耐心,万一没看紧他先被别人抢走了,她的世界不就毁了?所以她现在有轻飘飘像腾云驾雾的感觉,不能怪她兴奋过了头。
“我这样算不算是你的女朋友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拉过他的大手问。
说她是乘机逼他也罢,博取同情也好,反正她厌倦了和他暧昧不明的情形,没有冒险哪来的惊喜,至少从今以后自己不必老是旁敲侧击,大可名正言顺缠着他。
慕项之许久没回答,只是瞅着她看。
“怎样嘛?算吧?”辜管雅紧张又害羞的问,最后干脆自己认定“对啦,就这么决定了,你不可以在外面乱来,又喜欢别的女人喔。”他没意见她就当作是默认了。
“好好养你的病吧,小孩子想那么多。”慕项之很杀风景的点了下她的鼻头,跟以前像对待妹妹时设两样。
怎么这样?!欺骗人家。她哀怨又气愤的瞪他,叹了好大一口气。
“我都已经高二了还小。”
“高中还没毕业,连投票权都没有的人怎能算大?”
在她懒洋洋又有些气馁的时候,他语带玄机的又说了句“等你十八岁再说吧。”
“你说的哦?”她将这句话解释为——他承诺等她成年。“不准黄牛。”她很慎重的看着他,趁他没提防时,很快的偷亲了一下他脸颊,然后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
她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让慕项之的眼瞳幽深了几许。
辜管雅等于是表白了,那慕项之是什么心情呢?
他对她亦师亦友,又有更多的怜惜与疼爱,他也不晓得几年来那些感觉已累积成什么样的感情了。
她性子倔又从小没有亲人照顾,骄纵孤僻了些,所以除了他弟弟外,没有其他的朋友。原来以为她是喜欢慕家的气氛,结果她最常粘着的人反倒是大了她整整五岁的自己。
起初他是对她的缠人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也随她去。不可讳言的,他心中对她确实多了份耐心与莫名的感情。
她闹情绪,他会想安抚;她懊恼生气时,他会不由自主的逗她开心。
谁想得到,都快当兵的人了会对高二的小女生眷恋不已,天啊!她还只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呢。
慕项之心想,他心疼怜惜她是绝对有的,但有情爱的成分吗?
他换个方向想,小蔡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若交了男友,她身旁最亲近的人就不再是他了,这样他可以接受吗?
不!他不会放心的。
他澄澈的双眸中有着难以潜藏的宠溺,以及乍然悸动的真情,只可惜此刻顾着害羞的辜?雅无缘得见。
慕项之虽一时还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为何,至少他清楚目前无法舍下她。
何况她这么坦白迷人的告白。
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回应她的痴情,低头含住她的唇,辗转吮吻,又念及她还青涩,所以不敢太过放肆,因此很快的离开她的柔唇。
辜?雅幸福的傻笑着。
或许就是这般似天真又早熟的女儿娇态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他的吧?看到她红扑扑的粉颊,慕项之的心狂跳不已,灼热的目光持续焚烧。
还说她长大了呢,挑起他的绮色迷思后,她自己又像只小乌龟缩着头不敢看他,枉费他放电这么久,也不懂得为他展露一点风情。
慕项之想来就暗叹。
她双眼迷蒙的摸摸自己的唇,半晌才赶紧找话说以掩饰尴尬“人家送给你的马克杯为什么要送给项强,就连他打破了你也不生气。”
如果今天不是他来和好,她还不知道要自闭到什么时候,杯子虽破了心情很不愉快,可是人当然比一对杯子重要且有意义得多,所以所以她随便念一念就算了。
“因为这样就淋雨生病,还不叫孩子气吗?”他就猜到她一定是为了这件事不愉快,当时她那慎重其事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
“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是是份心意耶,而且那还是你送人家的第一个礼物”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慕项之听她斤斤计较的埋怨,想到一个直接又简单的方法让她释怀“我们再去买一个不就是了,拿另一个去店里问问看。”
辜?雅低头嗫嚅着,声音听不清楚。
他又问了一遍“杯子呢7”
只见她从床边的矮柜抽屉里捧出纸盒,打开一看,是杯子碎片。
“我一生气就摔了它。一对刚好有伴。”
真是又气又好笑,慕项之摇头,拂乱她一头柔顺的黑发。
她也觉得不好意思,找个话题道:“奶奶回来了,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他没告诉她,先前他已和辜奶奶谈过话了。
他又拍拍她的头,说要她保重之类的话才离开。
未来如何,毕竟她还小,未有定数,顺其自然吧,他不急着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
今天对她而言,是跨出原地一步的里程碑,远比任何事都值得她高兴。甚至慕项之走了好久,她还抱着枕头猛笑,一遍又一遍细细品味方才发生的点点滴滴。
风波就这样子息了,辜?雅又恢复以往辜家、慕家两边跑的作息,不过比以前更幸福的是小玉不再唠叨,连她每周被规定要和辜氏企业经理学习六小时的生意经也取消了。
以往辜奶奶总不忘提醒她身为辜家人的责任,现在竟然特赦,不再硬性规定。辜?雅没多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接管企业还是好久以后的事。
更奇怪的是,一直希望以后从事心理咨商工作的慕项之突然改变主意,大学毕业后,他考托福申请的全是美国专修企管的名校。大家问他,他只是无所谓的笑笑说道:“消费心理也是门大学问,值得研究。”
所以辜?雅现在空得很,放学后就往慕家跑,反而是慕项之忙得焦头烂额.但没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项之——”每次难得碰见他,却总是匆匆两句招呼,擦身而过。
“嗯?”
她听得出来他根本是心不在焉。
“项之——”她再接再厉。
可惜,他通常会拍拍她的脸,满是抱歉的笑道:“乖乖的,我有事出去了。”
这害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怀疑上次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到底算不算数,猜他到底爱不爱她、有没有想她.
这些问题搞得她患得患失。
出国前,慕项之还有一年十个月的预官役,入伍后,不管他放假与否,辜?雅一有空就去找他,博得他那个营区的弟兄们封她为“通勤美少女”尽管她外表冷漠,不喜与人招呼,可是那群人还是乐此不疲,常围着慕项之打趣,顺便探听两人认识经过。
“没想到项之穿起军服也很帅耶。”在她心目中,他好像没有哪里不帅的。
“嘴巴那么甜,不会再排斥别人善意的玩笑啦7”
慕项之手拿着行销管理的书翻着,用功得很。
辜?雅心里不喜欢他这么说她,不过至少他都在这里,不会让她见不着人,所以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你为什么忽然对企管方面感兴趣了?”她索性抽走他的书,要他专心看她。
“别调皮,”慕项之拿回书本,她眼里的深情教他悸动“你常这样跑来跑去的,都瘦了。”他轻捏她的下巴端详。
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可依然记得压着书不让他看。
辜?雅心里直在敲锣打鼓,乱烘烘的,很喜欢他这样深邃凝视的眼神,可是她又很没用的常不敢含情脉脉看回去,把握互吐衷曲的浪漫气氛。哎呀!辜?雅,你笨死了!
“没瘦到不该瘦的地方啦,慕妈妈和小玉老把我当猪养。”
慕项之被她急忙声明的语调逗笑了“是吗?那我瞧瞧。”
“啊,不要啦!”她躲躲闪闪的。
故意逗她一阵子,看她的笑闹尖叫声已经惹来四周其他人的注目,他才歇手,爱煞她小孩子气的可爱反应。
其实他只是说说而已,双手顶多拉她的胳臂、搭她的肩,可是她就是心慌意乱得想躲又想偎人他的怀里,谁教他难得一次像对女人般的调戏她,害她既惊且喜,亦嗔亦羞,一时适应不过来,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不要笑啦!”就知道他会取笑她的行为幼稚,她迅速的嘟嘴亲一下他的唇,赶快表现身为女朋友该有的权利。
“那好像小狗在舔我喔。”
“才不像。”她为了证明,不管自己已经红透了的双颊,硬是凑前又给他一个吻,看他似笑非笑的,她才恍然大悟他是存心戏耍她,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因为她也喜欢吻他。但还是很害羞,吻完了,她勾起他的胳臂,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肯见人。
他们就这样搂着享受半天的暖阳,直到她该回去了,他送她到车子旁.
慕项之交代辜家的司机“开车小心些。”
她人坐进车子,手还拉着他的手不放。他弯身,手在她细嫩的脸庞轻抚,终于忍不住轻轻在那上面印上一吻。
“不可以去喜欢别的女生喔。”车子开动,辜管雅依依不舍的又是千交代万叮咛。
慕项之啼笑皆非,爱怜的目送她,直至看不见车影。
慕项之数馒头的日子还剩几个月就要结束,辜管雅和慕项强也即将从高中毕业。
这其中最高兴的人是慕项强,他七早八早就以准备大学联考为由,和几个同学到南部租房子住,说是要闭门苦读,不过是真用功还是假用功只有天晓得。
而辜?雅却跟没事人一样,好几天没见她捡起一本书念过。
“我不要联考,我要和项之一起出国留学。”她算盘早打好了。开玩笑,人在异乡寂寞,最容易制造罗曼史了,傻瓜才放心让男朋友独自留学。
“这样很好啊,两人可以彼此照顾。”慕妈妈没有异议,可是心里在嘀咕,怎么项强在国内,雅雅反而跑到外国去了。
说实在的,她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雅雅喜欢的是她哪一个儿子。
“那辜董事长同意吗?”慕爸爸精明些,他考虑的是人言可畏,再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孤男寡女,他不认为对方会同意。
“我还没告诉奶奶,她应该没问题吧,反正是念书,念哪里有什么关系?”
慕项之在服兵役期间,出国留学这件事在慕家早已经讨论好久,而辜?雅每次和他碰面,或是他放假回家,她都记得介绍美国某个学校所在州郡的风光,还有附近一些好玩景点。
“我以为我是去念书的。”慕项之挑起一眉,看她说得兴高采烈的,改念企管研究所,他不觉得还有多少空闲时间可以游玩。
“书要念,休闲娱乐也不能马虎嘛,不然一大堆假期要闲在家里发霉吗?”
有关留学的事情每个人都说话了,偏偏都没人记得要告诉他,辜?雅也会同行,一直到他退伍,才知道这决定。
她抬高下巴“不管!你不让我跟,我也要去念同一所大学。”
慕项之刚想完事情,一回神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瞪他,他微笑道:“我有说话吗?”这么紧张。”
“看你表情肃穆就知道了,想怎么劝我打消主意是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大家也都同意了,少数服从多数,你反对无效。”
“你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心不在焉的伸手卷绕着她的发尾。
她最讨厌他这样无所谓的样子,每次都是她上紧发条跟着他团团转,爱得不确定、爱得发慌。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唯一值得她安慰的是,他身边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的异性。
只是慕项之有他的考量。事实上,他希望能趁出国期间,没有他在身边时,她可以有更多的空间考虑,理清她对他的执着是否真实;但同时,他心底又有些不安,万一她真的改变主意呢?
已经习惯了她无时无刻总在他身边,可以接受她不再以他为重心的事实吗?
大出慕爸爸意料之外的是,辜奶奶不但允诺两人一起出国留学,而且还准备等他们确定念哪一所大学后,先找人安排好住的房子及一切相关事宜。
结果辜?雅和慕项之一块出国留学的事就这么敲定了,她兴奋之余也不及细想原因,反而是有时少根筋的慕妈妈有一天闲闲没事突然问起,大家全都聚精会神看着家中的智多星。
慕项之若有其事的清清喉咙,喝口水咳了两声,在家人渴盼解惑的注目下耸耸肩说道:“预知详解
嗯。应该去问辜董事长。”
“废话!”慕妈妈第一个就朝他扔炸弹,嘘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