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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脑子可贵之处就在于应变。没事的时候可以装满浆糊,有事的时候就得改填充核子燃料,一鼓作气把困难炸出一个大洞,将敌人炸得东倒西歪。
田心深深了解作战心理,她也努力学习。只不过这个战场不开在她家,而是好友丽丽的住处。
她按下丽丽家的门铃。
“谁呀?这么晚了还按门铃。”同为广播人的丽丽,一面打开套房的门,一面对騒扰者抱怨。
“我才刚下班,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咦?田心,是你啊!你怎么──”丽丽到口的惊讶,连同洁白的贝齿,倏然没入一只嫩掌之中。
“是我,你的好朋友,莉璇。”田心一边捂住丽丽的嘴,一边对她眨眼。“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来帮我打扫房间,真的是感恩不尽。”
田心用眼神暗示她的好友,无论如何都要配合她说谎,丽丽这才看见跟在她身后进门的高大人影。
“听清楚了吗?”田心的手和她嘴角上的微笑一样僵硬。
“嗯嗯嗯嗯。”丽丽很有义气的点头。
“很好。”田心放手。总算不负她们好朋友的默契,还懂得她的暗示。
“他是你男朋友啊,田心?”田心才刚放手,丽丽马上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什么时候挖到这么好的宝也不通知一声──”
“谢谢你,丽丽,你可以回去了。”田心眼明手快赶紧又捂住丽丽的嘴,把她拉向门口。“回去的路上要小心,记得多注意后面──听着,丽丽。我要你马上去电台代我的班,等工作结束后再回我家,告诉我爸和我妈,说我要单独住在你这里几天。”
田心在交代丽丽的同时,偷偷转头看套房里面的动静,发现马伦正抱胸盯着她们,眼神锐利可怕。
“哦,你要单独住在我家几天”丽丽越想越不对。“不对啊,那我要住哪里?”
“住我家。”田心赶紧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几天你就委屈一点,先住我的房间,等风头过后,我们再换回来。”
听起来就像通缉犯在躲警察一样刺激,田心到底是招惹了哪个角头老大,房间里头那个帅哥吗?
“这是怎么回事,你干嘛──”
“嘘,小声点,被他听见就不好了。”田心很担心穿帮。“反正你先去代我的班,以后我再找机会跟你解释,就这样。”
“这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丽丽勉为其难的点头。“但是我要怎么跟伯父伯母解释你这几天不回家的原因?”
这倒是个难题。她家的家教很严,规定下班之后一定要回去睡觉,不得在外过夜。
“就说我正在为我的配音工作培养情绪好了,反正一扯到工作,他们就会相信。”有对严格但单纯的父母就有这个好处,容易上当。
“但是”丽丽奇怪地看着田心,怀疑她父母真有她说的这么单纯。
两人在门口吱吱喳喳,听得房内的马伦很不耐烦的挑眉。
“你们都商量好了吗?”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商、商量好了。”她们吓得同时转头。
“我想也是。”他要笑不笑的盯着她们,看得她们胆战心惊。“现在谁要走?”他相信必定得有一个人离开。
“我、我!”丽丽举手。“我我回去了,你们慢聊。”
迷迷糊糊地走向门口,丽丽穿上鞋就要代替田心上班去。
“等一等!”马伦突然出声喊住丽丽?隼鲂奶话俚幕郝厥祝团滤嵬蝗恢缸潘谋亲铀邓瞧印?br>
“你的钥匙──忘记带。”马伦弯腰,将搁在桌上的机车锁匙拿起来,在空中抛了一圈接住,然后交给丽丽。
丽丽颤抖地接下钥匙,看起来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我、我走了,你们慢聊──”
“还有另一副钥匙。”马伦再一次叫住丽丽,把她小套房的钥匙塞进她的手里,她已经几近口吐白沫。
“我走了”快逃命为妙。
咻一声。
看着丽丽如同子弹的身影,田心怀疑自己看到飞天小女警,而非她的好友。
“很好,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马伦冷峻的声音,让田心也很有飞天的冲动,只可惜她不是卡通中的人物,只得接受现实的折磨。
“呃,马先生”
又是咻一声。
本来田心以为接下来就轮到她接受他的盘查,没想到他反倒先盘查丽丽的衣柜。
“你在干什么,马先生,干嘛搜查我的衣柜?”田心瞠大眼睛,看着他突兀的动作,总觉得他也可以报名去演飞天小女警,动作快得吓人。
马伦不理会她的抗议,只是一直瞪着各式各样、光彩夺目的表演服,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一句。
“看来是真的,你真的住在这里。”他砰一声地甩上衣橱的门,毫不客气的态度,惹得田心相当火大。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定要──
“你的真名叫甜心是吗?”他随便一句话,就塞住她欲爆发的脾气,并且引出她心虚的表情。
“对对,我的真名就叫田心。”她低头承认。
“难听死了,谁给你取这么恶心的名字?”他大爷不但嫌她的名字难听,还大摇大摆地占领了套房中唯一的小沙发,逼得她只得像个小学生一样直直站好。
“我的父母取的,马先生。”她的下巴拾得高高的,一副他已经侵犯她的模样。
“头别抬得太高,当心脖子扭到。”他嘲笑她无聊的自尊。“我说这话没有侮辱你父母的意思,只是奇怪怎么会有人把名字取为甜心。”容易引起误会。
“你还不是单名!”田心不甘愿地反驳。
“莫非你也是?”他挑高眉反问。
“田地的田,单名一个心字。”她的下巴又抬起来。
马伦觉得十分有趣,看来他父亲未来的小新娘,脾气还不小。
“抱歉,误会你了。”他难得道歉。“反正是不是单名都没差,一样叫甜心,一样恶心。”
马伦恶意地骤下结论,差点没把田心的眼珠子气得掉下来,这个不修口德的混帐!
“马先生──”
“你的父母在你几岁的时候过世?”
原本田心是要请他滚出去的,怎么知道每次他都要死不死地找对话题塞她的嘴巴,害她不败也难。
“呃在我很小的时候。”她随便乱掰。
“多小?”马大帅可不许她这个小兵随便打混过去。“三岁也是小,十岁也是小,到底是几岁?”
这个没天良的混帐,非得要她这么诅咒自己的亲生父母不可吗?
“呃我不记得了!”好歹她也在舞台上磨练一阵子了,怎么可以老是败阵?“一个人连自己几岁死父母都不记得,你说我当时几岁?”
来啊,再来啊!看她怎么打回去,哼!
“演技不错。”马伦睨了她一眼。“不愧是混歌厅的,唱的掰的一样行,佩服佩服。”
“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骗你?”田心怀疑他根本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我就是这么想。”马伦很满意地看着她的嘴张成字型,和脸上困窘的表情。
“你你你,你有什么权利怀疑我?”还用一副审犯人的眼光看她。“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得忍受你非人道的待遇──”
“错了,田小姐。”马伦冷言打断她的自艾自怜。“你当然有做错事,忍受我非人道的待遇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真正的必杀技还没登场,紧张什么?
“我、我哪里做错了?”她当然紧张了,谁想得到她竟会在大半夜招来一名疯子。
“道德上的错误。”马伦的口气更冷了。“你不该妄想嫁给我父亲,硬要我叫你一声妈。”
疯子,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她该怎么做,才能把这尊瘟神送走?
“我想你误会了,马先生。”她尽可能耐着性子解释。“我对令尊一点企图也没有,也不想嫁给他,更不想跟你牵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说这话时她面露最迷人的微笑,想藉此声明,她是真的很有诚意,也努力的想和他撇清关系。
奇怪的是对方不但不高兴,脸马上拉下来,还眼露凶光。
“先别急着拒绝,田小姐。”他换个慵懒的口气说话。“你一定不知道马家有多少资产,才会这么乾脆拒绝。”
“多少?”虽然田心很想扁他,但也十分好奇,遂问。
“十亿左右。”他敢打赌等她知道正确数目后,表现定会不同。
“十亿!”田心瞪大眼睛。
看吧,女人果然都一样,受不了金钱的诱惑。
“那不等于中了十次乐透头彩?”哇,那得被雷击中十次才行。
田心忙着弯指头计算被雷打中的次数,马伦却是拿着不解的眼光看她,怀疑她故意装傻。
“好吧,马先生,让我明白的告诉你好了。”田心决定不耍白疑,认真宣示。
“我对你家的财产没兴趣,我也不知道马大哥──”
“叫他马、伯、伯。”马伦一个字一个字咬牙更正。
“好,马伯伯。”更正就更正,干嘛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之前我并不知道马伯伯这么有钱,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兵,爱听我唱歌──”
“等一等!”尽管她说得口沫横飞,还是被不信任的打断。“你是说,每当你收到他给的红包时,都没有想过他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他才不信。
“呃,我”冷不防被问起敏感问题,田心一时答不上话,只得支支吾吾。
“他每次都给你多少钱?”马伦问。
“最少一千,最多的时候”
“上万。”他替她接话。“妈的!”
他忽地诅咒,吓坏田心。
“我在公司做得要死要活,他却把钱都拿来砸在你身上,真是岂有此理!”马伦越想越不甘心,脸色越来越黯沈。吓得田心很想建议他晚上用旁氏美白隔离霜改善一下状况,只是没这个胆。
“要不然,我把钱还给你”田心颤声提议,只想他赶紧走。
“不用!”他火大拒绝。
“要不然,我以后不收马伯伯的红包”她换另一个方法。
“不必,要怎么用钱,那是他的自由!”他还是不接受。
“要不然,我保证以后我们不会见面,你就不会这么生气”田心采用最终极的方法,以求避过一劫,没想到却换来更冰冷的一瞥。
他冷冷地睥睨田心,试图从她勉强的微笑中找出说谎的痕迹。他找了一会儿,很不高兴的发现到,他竟然找不到。
“不,我们还会继续见面。”马伦拒绝相信她真如外表一样纯真,发誓定要她破功。
“什么?”田心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
“当然。”那是什么表情,见鬼都比她好看。“在尚未发掘到你真正的企图以前,我会一直持续观察你的举动,直到我确定为止。”
“你不能这么做,马先生。”田心举双手反对。“我又不是sars病毒,不需要观察期。况且你这样是严重干扰我的生活,我要发表严正抗议──”
“抗议无效,我已经决定了。”
田心只能张大嘴,看他轻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展四肢。
“我该走了,你已经浪费我一整晚的时间。”
话毕,他拍拍屁股就落跑,田心一样只能张大著嘴,瞪着已然空荡的房门。
谁、谁浪费谁的时间啊?这个人的所有自大堆起来,简直可以破金氏世界记录。
田心气到快吐血,不过后来冷静想想,幸好她聪明,懂得把舞台上穿的衣服寄放在丽丽这里,方能逃过他那双鹰眼。
一想起马伦,田心的后颈就升起一阵疙瘩,从头冷到脚。
阿弥陀佛,希望他明天不会再去红包场了,拜托拜托。
在田心忙着恳求神明的同时,被迫到她家过夜的丽丽也不好受,同样接受严厉的盘查。
“阿心要单独在你家住几天?”田心的妈妈用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国语问道。
“嗯,伯母。”丽丽硬着头皮点头。
“她干嘛要单独住在你家,家里不能住啊?”田心的妈妈十分不能谅解女儿的决定。
“因为因为她说要为她的配音工作培养情绪,暂时不能回来。”丽丽照着田心给她的样本扯谎。
“她配的不是卡通吗,要培养什么情绪?”田心的妈妈转而问她丈夫。
田爸爸马上点头。
“对啊!她的台词不都是那些‘露露,请给我几颗糖’、‘我不要吃糖,我要吃你手上的巧克力’之类的对话,需要培养什么高深的情绪?”看久了,他都会背了。
“这、这我也不懂。”丽丽冷汗淋漓的陪笑。“可能是台词改了,你们知道,卡通偶尔也会播出比较感人的情节。”
比如说男主角不小心掉入山谷,女主角跪在山崖边大喊:“不!”之类的芭乐剧情,只是男主角无论如何也不会死。
丽丽拚命点头,试图用微笑混过。田氏夫妇耸肩对看,无奈之外还是无奈。
“既然是工作,那也没有办法。”田心的妈妈是家中的最高决策者。她说可以,就可以。
丽丽见状终于可以放心下来。虽然她必须因此在田家住上好几天,但没关系,因为
田心的妈妈煮菜很好吃。哦,ya,万岁!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在梦中,连年为你呀留下春的诗,偏偏今宵皆成空”
四年代人人皆能琅琅上口的流行歌曲──“重逢”透过田心细致高亢的嗓音,再一次让台下的观众遥想当年。
遥想当年,他们是多么年轻。遥想当年,他们是如何搂着情人,在黄埔江边谈情说爱,如今转眼成空。
“偏偏今宵又相逢。相逢,又相逢,莫非是梦中梦”
是啊,的确是作梦。时至今日,人事已和昔日完全不同,谁说不是在作梦呢?
台下热爱田心的观众们,且以满眶的热泪,和紧紧捏在手心的红包,热烈迎接她下台献唱。
说是献唱,其实是收红包。她们跑场子没多少钱,主要是靠小费收入。因此最后这个时段,就显得非常重要。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如同在梦中,你在另个梦中把我忘记,偏偏今宵又相逢”
很想也跟着歌曲中的主人翁,一并忘记马伦存在的田心,依照着往例一桌一桌的收红包,心里想的是上天遗弃她。
她的彻夜祈祷,显然没收到任何效果。他不但来,而且还一副老鹰捉小鸡似地盯着她,教她插翅也难飞。
算了,还是绕过他们那桌,不收他们那桌的红包好了。
田心决心少赚一包,虽然那是最大包的,但小命要紧,她可没胆听他对她再一次大吼;他赚来的钱都被他老爸浪费在她身上!这会折煞了她。
因此,她绕过马氏父子那一桌,原本想这样应该就没问题,谁知道马伦他有意见。
“嗯。”他歪了歪头,暗示叫她过来。她苦着笑容,痛苦地走过去拿他手上的红包。
一块钱,又是一块钱。他要是这么不甘愿给的话,自己留着用就好了嘛,干嘛如此糟蹋她?
“谢谢。”她几乎是哭着道谢的。幸好青春欧吉桑马上用他的千元大钞,抚平她受伤的心灵。
令田心倍感意外地,马伦竟然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
我会一直持续观察你的举动
一想起昨日他撂不的狠话,田心浑身上不的鸡毛疙瘩又竖起来,再次恳求老天,别让他有重创她的机会。
她已经想好了。
田心一面弯腰感谢大家的捧场,一面走回台上。
为了不重蹈昨日覆辙,她决定一谢幕后马上冲回后台,不给他有叫住她的机会。至于脸上的妆方面,也不必卸了。等到去电台的时候,再趁着没人发现,偷偷冲进厕所解决。
就这么决定!
田心毅然而然的上台挥手,跟各位观众道别。为了准时赶到电台,她什么感谢的废话都省了。昨天丽丽因赶赴不及,让电台开了半个小时的天窗。组长今早刚打电话骂过她,警告她要是敢让同样的情形再发生一次,就准备领死。天晓得电台dj才是她的正职,唱红包场只是她的兴趣,两相权衡之下,她当然选择前者。
于是乎,她才刚收好麦克风,脚底抹油就想落跑。怎知马伦的动作比她还快,早一步叫住田心。
“莉璇小姐,又要赶着回家啊?”
马伦刻意提高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没怀好意,田心只得转头。
“是、是啊,马先生。”可恶的家伙,没看见她正提着裙摆吗?还明知故问。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邪恶的眼神摆明了想捉她的包。
“不必了,马先生。”她笑得很僵硬。“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你确定?”他挑眉。“现在外头坏人很多,骗子也很多,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那可不?头号坏人就是他,他为什么不能离她远一点,净找她麻烦?
“没关系,马先生。我自己能应付,用不着你为我操心。”她刻意强调“自己”就是希望他别管,放她一马。
“我知道你很坚强,莉璇小姐。”马伦还是死掐住她的脖子。“不过我还是认为,由我送你回去会比较好──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好死不死地,马伦的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响起,给了她可乘之机。
此时不溜待何时?冲啊──
田心连声招呼都不打,提起裙摆,便往后台冲去。她的目标很清楚,就是连接后台阳台,那一长排铁制的楼梯。红包场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特别在后台搭建了一座可通往一楼的铁梯,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霎时只见一个妙龄女子,身穿红色大礼服,顶着一脸浓妆,像只猴子似地溜下铁梯,过程十分危险。
为了防止万一,田心早把摩托车停在红包场后的巷子内,只等她着地,便能跳上她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红色的礼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马伦原本还在红包场内接听手机,但由于通讯太差,不得不改到一楼的小巷子来接电话,未料却让他看见一个奇特的景象。
有一朵花不,是有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笨蛋,以为自己的钢管秀跳得很好,跟人爬铁梯冒险!
他火冒三丈的收起手机,打算走过去好好骂人。怎知田心不但顺利爬下铁梯,这会儿正跳上她的小绵羊,准备开溜。
“你骑摩托车上班?”
田心自认为自己的脱逃计划已经非常完美,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还是被逮着了。
“马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巷子”田心想不到他竟能找到这里,只能说佩服佩服。
“我来这边接手机。”他不耐烦地打掉她疑呆的表情。“你骑摩托车上班?”
马伦不屑地打量她那辆车龄已久的摩托车,怀疑它怎么有办法撑到现在。
“对,我骑摩托车上班。”得想个方法开溜才行
“是吗?”他皱眉。“你下班的时间都这么晚,你不觉得若是换成开车会比较安全──”
“啊,猪在天上飞!”她突然指着天空大叫。
马伦反射性抬头,田心就趁着这个机会发动引擎,噗一声把小绵羊操到极点,愉快地跟他说by─by。
马伦愣愣地看着远去的黑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上当。
可恶!
他气得踢一下空气,其实最想踢的,还是自己。
亏他聪明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让一句“猪在天上飞”给骗去,乾脆自杀算了。
马伦气呼呼地回到车上,又气呼呼地开着车于在市区里乱绕,彷佛这样就可以消除刚才受的屈辱似的。
等他绕了台北市大半圈,心情还是没办法获得平静,才想到可以听广播。
三点了,听锺情的节目。
马伦将频率调到“午夜谈心”这个节目,喇叭马上传来节目主持人的声音。
“各位听众晚安,欢迎收听‘午夜谈心’,我是锺情。”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声调也不若平时低沈,更别说是慵懒。
马伦马上皱眉。这和他平日听见的声音大不相同,会不会是换人主持?
“抱歉我之前因为有事耽搁,所以来电台的时间有点赶,声音听起来喘喘的。”主持人乾笑。“不过现在我没事了,而且可以开始接受听众的alli。”接着,她停了一下。“各位听众要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谈心,可以打电话进来,我们的电话号码是”
接下来是一长串的阿拉伯数字,马伦早已会背,不过现在他没兴趣想那个,他在想另一个问题。
每次下班都像赶场一样声音突然变高昂因为她赶场跋得很喘,之前有人騒扰她。
逮到你了,小骗子!难怪她连危险的铁梯都敢爬,原来是因为要赶到电台当dj之故。
马伦二话不说,当场拿起手机就拨了一通电话到电台,找他最爱的锺情。
“田心,一线。”
堡作人员通知播音室里的田心,有听众打电话进来,她连忙戴起耳机应答。
“午夜谈心你好,我是锺情。”田心用低沈慵懒的声音语调问候对方,只闻对方也用低沈沙哑的声音回话。
“你好,锺情小姐。我是你们的忠实听众,最爱听你的节目。”马伦一面开车,一面维持通话。
“谢谢你的支持,请问你的大名是?”田心没有想到对方竟是马伦,只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姓马,和马英九同姓。”这头的马伦答。
“你真幽默,马先生,居然想到马市长。”另一头的田心嘴上讲幽默,心里想的是最近怎么老遇上姓马的,怪哉。
电话这头的马伦低笑一声,笑声带着调侃意味。
“我并不是要刻意吹捧马市长,但我有个烦恼倒是真的。”马伦压低声音的说。
“马先生有什么烦恼?”田心直觉地接着反问,总觉得他那种低笑的方式好熟悉。
“我的烦恼跟一般人不同,不过我想只有锺情小姐才有办法为我解答。”
“你太抬举我了,马先生。”田心觉得浑身上不都不对劲。“我不是心理医生,但我很乐意倾听你的烦恼。”
“那当然,你是节目主持人嘛!”
田心只得陪笑,这个听众根本是存心找碴。
“你有什么烦恼?”她只求速战速决。
“是这样的。”电话这头的马伦恶意地微笑。“最近我的父亲爱上了一个妙龄女郎,还说要跟她结婚,让我很烦恼。”
他的父亲爱上了一名年轻女子,想和她结婚,让他很烦恼等等!那不就和她目前莫名其妙卷入的情节很相似,他该不会是
“你的父亲目前几岁?”她已经紧张到口乾舌燥。
“七十岁。”
妈妈咪呀!怎么连岁数都相同?
“他在一家红包场看中一个年轻的歌手,说要娶回家,你说离不离谱?”
“离、离谱。”她的眼神开始转为呆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中邪了。
“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比较好呢,锺情小姐?”马伦玩得可愉快了。
“我很想祝福我父亲,但又伯那个女人是贪图我家的财产,所以才会这么烦恼。”
是啊,那还不烦恼吗?她就是这个事件中的女主角,却被男配角在事件外的场合逮个正着,谁说她不烦恼?
“你觉得她是贪图我家的财产吗,锺情小姐?”
或、或许事情没她想得如此悲观,说不定他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喜欢听她的节目而已。
“我觉得、我觉得你应该给她机会,证实自己的清白。说不定、说不定是你误会她了,她并不如你想像中拜金。”她严重的口吃,已经引起播音室外组长的严厉关切,这会儿正拿杀人似的眼光瞪着她。
“也许吧!”马伦对着手机微笑。“谢谢你的建议,锺情小姐,我获益不少。”
“不客气。”感谢老天,他终于要收线了
“最后我想再问你一句话,请你老实回答我。”
马伦决心给她最后一记重创,保证她跌到地上爬不起来。
“请讲。”跌倒她不怕,反而比较怕组长的眼神。
“你那件红色礼服底下,都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啪一声。
田心心有余悸地切断通话,差点没把播音室外的组长给气出病来。
“死田心,你在搞什么东西?居然敢乱切听众的电话!等会儿要是接到听众的投诉电话,我一定唯你是问!”
组长在外咆哮,播音室里头的田心已经失去知觉,哪还管他骂人的内容。
你那件红色礼服底下,都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恶意的声调,调侃的语气
完了!
她双手捂住脸,懊恼得快要死掉。
没有人知道她今天晚上穿着红礼服的事,那个打电话进来的家伙一定是马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