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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然!蒋然——”
蒋然怒气冲冲地跑出店坐上了车,宁岩桥一路跟在后面边追边喊着。
他喘着粗气紧紧握着方向盘像是要把它捏碎,这时宁岩桥也坐上了副驾驶。
“你冷静一点…”
“美君为了他而放弃我…他就是这么对美君的!”
“可她当初就是这么选择的啊。”
“美君…美君她现在怎么样了…工作还保不保得住?章建契这样对她,她一定很受伤…”
蒋然语无伦次地直盯着前方,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拐角人行道上,章建契正打着电话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来,他的怒火顿时难以控制,咬紧了牙关低喃着。
“章——建——契——”
“唔?”宁岩桥见蒋然不对劲,赶忙也看向前方,果真看见了挺着啤酒肚大摇大摆朝这边走来的章建契。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见蒋然以极快的速度将车子发动,就差踩油门了,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向章建契撞去。
“喂蒋然!蒋然!你疯了!住手!住手——”宁岩桥赶紧挽住蒋然的脖子试图控制住他下一步的行动。
“啊————!”蒋然一声怒吼双手奋力地敲打着方向盘猛的一头磕在了喇叭上,只听车子发出了刺耳的长鸣,来往吃夜宵的人都闻声看了过来。
宁岩桥抱着蒋然的脑袋也同时压低了自己的头,尽量不让人看见车里的状况。
直至许久,他才渐渐感觉到,蒋然趴在方向盘上不住地抽泣着。
他拍了拍蒋然的后背,长叹了一口气:“一日夫妻百日恩,说的一定就是你啊。”
蒋然抬起头抹了抹眼泪:“对不起阿桥…只是一想到美君被他抛弃了,我就…”
“唉你看看你,那些好与坏的表象,都只是你的心魔啊。假设,你的美君现在成了他名副其实的老板娘还和他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那你又会是一种什么状态?她当初既然选择了章建契,今时今日过得好与不好她都不会需要你的介入了,因为你们已经离婚了,她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诶,也不能全怪你,我也失算,好在并没酿成大祸,你这也算是悬崖勒马,差点吓死我…”
等蒋然又调息了一会儿逐渐恢复了平静,宁岩桥才叫蒋然开车离开。
“啊,这么看来,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呢。”一路上宁岩桥都在盘算着。
“当然是我赢,我即使到现在也还放不下这件事,也没他们活的自在,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蒋然无精打采。
“不不不,虽然你差点堕落到做我第二个邻居,但你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足以证明你还有自持。至于谁活得更好…唉呀这个该怎么判呢?就刚才所见,也只能证明其中一个逍遥快活,而且这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答案倒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怎么继续问,难道为了一个赌局还要去做跟踪狂吗。”
“那当然不必,不过就目前来看,我们的打赌,应该算是平局。”
“平局?”
“是啊,虽然到目前为止你的心里仍有恨意,但你在关键时刻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而你跟着我这三年以来,环境和心态不是也掌控得很好么,章建契为了挽回生意,连曾经都不正瞧一眼的原配都用上了,想那处境也是如履薄冰啊。看你这个前夫和情夫各自斗法,好像也斗了个不相伯仲啊?”
“……那我们,岂不是都输了。”
“诶,不不不!平局不算输,既然没有明确的答案,你的期约也已满…蒋先生,我们是否续约继续再赌一次?”宁岩桥自信地笑了起来。
蒋然一愣:“诶?还赌?”
……
听到这,顾非池看宁岩桥的目光更斜了:“你这个骗子…不管结果怎样,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诶怎么能说是骗?这可是一个双赢的好计策啊!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准了他的人品和工作能力,他这样的人才要是落到了章建契手里,那不糟蹋了吗,知人善用、知人善用…”
顾非池看着得意的宁岩桥,长叹了口气:“蒋然也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能有你这么帮他,他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但他也,的确值得我去帮啊…原则明确、知错能改是他的两大优点,虽然有时候笨是笨点儿,但只要旁边有个人提醒他、指点他,他也是可以将他自身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的。”宁岩桥看着远处的蒋然,很是感慨。
“所以,说到底,他只是缺了一个引路人时刻点醒他的不足并加以改正,而宁老师您,就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引路人了?”顾非池撑起了下巴。
“受人滴水,自当涌泉…只是我自己有过切身的体会,在一个人的人生很迷茫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而你有能力帮他扭转命运,也许你只是挥挥衣袖的功夫就能改变他的一生,那就不要吝啬自己的善举了,搭把手又能多费几个功夫呢。”宁岩桥变得异常地柔和平静。
顾非池微点点头,忽而笑道:“我说,你把蒋然的这些隐私都透露给我了,真的合适么?知己知彼,我真是好奇,我要是戳到了蒋然的软肋上,他会怎么对我?”
宁岩桥伸了个懒腰:“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去试试他呗?”
“我?”
宁岩桥看了看远处的布景:“是啊,休息时间快结束了,要试你赶紧的。”
顾非池斜眼看着他,不怀好意地一笑:“那您,等我‘好消息’。”
宁岩桥不以为然,一个“请”的手势,顾非池转身便向蒋然走去。
蒋然正在计算着新的行程时间,顾非池从背后突然一拍他的肩膀,蒋然吓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唉哟!吓死我了,是你啊小顾,有什么事儿?”
顾非池一个阴笑,蒋然看了一哆嗦:“这这这…这是要干嘛?你你你…”
顾非池哈哈大笑两声勾上蒋然的肩膀道:“蒋然,你的小秘密,我可是都知道了喔!”
“我的小秘密?”蒋然莫名其妙。
顾非池凑近蒋然耳边:“就是你的过去,在成为宁岩桥助理之前的故事。”
蒋然一愣,皱着眉眼珠子滴溜转了好几圈,问:“我在当助理之前干过好多事儿,你具体指的是哪件?”
“嗯——?”顾非池瞪大了牛眼回视着蒋然:“你别在这装啊,这儿到处都是演员,要拼演技你可差远了。”
“我…”蒋然无语,只得自己思考:“在当助理之前啊…我当过保安、当过司机、送过外卖、洗过汽车、做过杂役、还…偶尔替人烤烤羊肉串儿…”
“咳咳咳…”顾非池听着闷声咳嗽了几声:“呃…你还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呢。不过我说的嘛,应该是接近杂役、肉串儿那个时段的事儿了,还是关乎个人隐私的喔!”
“唔…”蒋然沉默思索着。
顾非池一个坏笑:“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蒋然看看顾非池,又看了看坐在远处帐篷里喝水的宁岩桥,道:“你说的是…我离婚那事儿吧。”
顾非池一拍手:“是!”说着,她又凑近了蒋然跟前小声道:“怎么离的我都知道了!老三儿插足!老板儿欺压!合伙儿欺诈…”
“嗯——?”这回轮到蒋然瞪大了牛眼,他又望了望远处的宁岩桥,宁岩桥见他俩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忍不住想笑。
顾非池也看到宁岩桥的样子,重重拍着蒋然的背就在那哈哈大笑:“喂怎么样蒋然?你快跟我说说,你现在是啥感觉?是发现了宁老师有多缺德了?还是发现我有坏心了?嗯?生不生气?有什么表示?”
蒋然抿了抿嘴,无奈一声苦笑,长叹一口气:“唉——没那么严重。”
“唔——?!”这回又是顾非池瞪大了双眼机械式地把头扭向蒋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说甚?!”
“我说: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阿桥居然连这事儿都和你说…”
“啊…哈啊——?!”
“阿桥曾告诉过我,比起注重家丑,心智的修习才更重要。我要彻底跳出那个低端的圈子,客观地去看待像我这样的社会问题才行。我已经离婚这么久了,不该还在自私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如果我一开始不接受他图有目的的恩惠,如果我在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之后能正视并及时地处理了这件事,我也不至于落得那么被动,受那么重的伤害…”蒋然说地很从容。
“这是…‘吾日三省吾身’的效用吗…怎、怎么做到的…”顾非池的嘴圆成了“O”型,呆滞地看着蒋然有点不敢相信。
远处的宁岩桥看见惊讶表情又一次的反转到了顾非池的脸上,忍不住一口水笑喷,咳嗽了老半天才顺过气。
蒋然又看向了远处的宁岩桥,只见宁岩桥向蒋然使着眼色比划着,一手抓住心脏的位置,空手用力往外一扯,然后又是一个往地上一扔的动作。
顾非池也看见了,那动作就像是从心里扯出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然后丢到了地上。
蒋然一鼓作气点点头,也照着宁岩桥的动作生硬而用力地模仿着。
“你…这是在丢什么啊…”顾非池看着很想笑。
“压箱底的,一天丢一点…”蒋然又重复动作丢了几次空气。
“噗…哈哈哈哈——”顾非池一手重重拍在了蒋然的背上,拍得蒋然前喷一个咳嗽:“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你怎么会这么呆?你要是不报年龄一定没人看得出来你已经三十六了哈哈哈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宁老师好手段啊!这是不是就是‘近朱者赤’的效果啊!”顾非池表情夸张地大笑起来。
蒋然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后背:“我看…总出乎意料的是你吧,怎么那么突然地…就是一锤子…果然、果然名不虚传…情绪此起彼伏啊…太、太惊悚了,唉哟我的脊梁骨快断了!”
顾非池赶忙收了兴奋劲,咳嗽两声赔笑道:“呃不好意思,受惊了、受惊了…我这就,向宁老师汇报去了?你继续…”说着,顾非池逐渐把表情调整回了平时不冷不热的模样,走回到了宁岩桥跟前。
“怎么样?有结果了?”宁岩桥自信中透着得意,一副长辈自居的模样似笑非笑。
“您刚不都看到了么,没呛死您,真遗憾啊。”顾非池冷冰冰地用牙缝挤出话来很是不服。
宁岩桥依旧笑着:“这又三年,也不是白活的,他果然,没让我失望啊,虽然有点难为他,在这么冷的天还要逼他想起这种事,我想他心里,总归还是有些难受的。只是他能不再抱怨,逐渐学会宽容和自省了,这种隔三差五的心智磨练,还是很有必要的。”评论完了蒋然,他又道:“不过,你刚才的行为体现,倒是比起之前要夸张了不少…不正经的小顾,今儿个,失控了吗?冰山、女汉子、呆萌?唉呀,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啧啧啧…”
顾非池斜眼看着宁岩桥,挑衅道:“…您看得还真仔细…怎么?您这个‘人者之师’证实完了蒋然,还想再证实证实我?就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拿什么筹码和我赌?亡命鸳鸯?”
“亡…”宁岩桥顿时语塞,顾非池不以为然地理了理头发。
宁岩桥见她挑衅的笑容,继而转性无奈长舒了一口气:“呼…筹码吗?…”过了片刻,他道:“平生忆念消磨尽,昨夜因何入梦来。”
“……”顾非池一皱眉,不由握了握拳。
宁岩桥挂起嘴角笑了笑:“呵,你瞧你这坏心眼,想也戳我软肋?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顾非池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好久,突然道:“好吧你赢了。”
“承让承让——”宁岩桥拱手笑道。
休息完毕,宁岩桥从椅子上站起来甩开羽绒服就往镜头前走。
顾非池眼里冒着火星:“你这人,果真是有点儿能耐。”
他一边呵呵地摇着头,一边与顾非池擦肩而过,低声道:“你这人,果真是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