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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份本就容不得半点污点,稍有不慎,就能让他在爷爷面前失了立足根本,沈周懿今时不同于往日,昨天他亲眼看到她被全网抵制的新闻,恐怕这辈子难以翻身。
既然如此。
不要也罢。
裴谨行却微妙地弯了下唇角,瞧着含情的眸子实则厌世比数九夹雪的风还要冷情几分,“怎么说?”
裴臻西完全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
他不认为裴谨行是突然讲究亲情开始对他关怀了,他们这种家族,就算是一母同胞,都各自蒙着一层诡心,更别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多谢三叔关怀,但是我们双方都无意,所以这件事本就是一场空谈,往后也是互不相干。”裴臻西向来对外冷漠的脸,面对他时还是挂上了几分笑。
“是么。”裴谨行意态轻慢,“听闻这位小姐最近风波不断,藕断丝连这种问题还是处理的更妥当的好,以免这把火,烧到你二房头上,平白惹不快是不是?”
裴臻西皱眉,几乎明白了裴谨行话里的隐喻。
如若让沈周懿牵连,抹黑了裴家,虽然裴家不会被影响一分一毫,但是重要的是他在家主心里的分量会动摇。
“三叔安心,自然会处理得当。”
裴谨行手机在纤长的手指中打了个圈,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司机打开车门,微弓腰背径直上了车。
甚至连最后的场面话都不屑于给眼前人。
倒是裴臻西却皱眉,就这样?
到头来裴谨行都没有回他去不去那些酒局的事情,只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事?
就好像已经聊完重要的事情了似的。
如今裴谨行回京,他始料未及,再加上前段时间派去的暗地处理他的人无故折损,甚至半点关于裴谨行的行动风声都没有传来,现在裴谨行又对他特意关怀。
反常的让裴臻西觉得心下多少有些不安。
在原地踱步了一会儿。
裴臻西才给沈家老爷子去了个电话。
“沈老先生,近段时间忙碌一直没有来得及与您联系,今天就是想要讲清楚,既然沈小姐无意,那不必强求,各自安好,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所以,莫要见怪。”
他不想与沈家彻底撕了脸面,自然不好明说他担心沈周懿连累,只能将问题重新推到了沈周懿退婚初始原因上。
*
*
现在网络上已经乱成一团,何氏迅速的垮台。
发酵的人尽皆知,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而主人公沈周懿却去花店购买了玫瑰,又悠哉的吃了个早餐。
她上车准备去往沈家时,才想起来裴谨行还发给她一条语音信息。
一边启动引擎,她一边外放。
下一秒。
狭窄密闭的空间里,顿时流淌出他轻沉又裹挟几分漫不经心地声线,字与字咬的很轻很缓,似乎就在贴耳情话般。
“姐姐最好看了——”
她动作不自觉的停顿。
耳廓有些麻意。
一时难分辨他这句突如其来的撩人言语是为哪般。
沈周懿晃神片刻。
才又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看到了她发他玫瑰花自拍时问玫瑰花好不好看。
“…………”沈周懿趴在方向盘上一阵闷笑。
笑声逐渐阔至眉眼,真情实意地。
小混蛋。
脾气真是难以捉摸。
前一秒寡情淡欲的让人抓狂,后一秒就能宛若一颗沁人心脾的甜果滋润肺腑,回甘无限,怎么都吃不透似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
沈周懿回沈家路上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抵达沈家宅邸。
正是午餐时间。
但是气氛却并不和愉。
尤其。
正厅里,隐隐传出哭声,毫无章法以及形象,全然地痞泼妇行径。
沈周懿进门。
打断了那种诡异氛围。
正厅,除了出差去京的沈召卿。
都齐了。
沈江海、沈忠林、何琳、沈萝央。
以及,何氏夫妇。
何母更是哭的肝肠寸断,公司资金链彻底断了,前一会儿突然像是降天灾似的,来了一尊来路不明的大佛,落下一掌风,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集团,碎的再不成型。
现如今,中大型企业,却像是一只蝼蚁似的,诡异又惊悚的彻底的毁灭。
是什么不得了的狠角色才能做到如此?
在场人,个个面色不渝,尤其何氏夫妇与沈忠林夫妇最为难看。
沈周懿淡淡地走过去。
“外公。”她向脸色不好的沈江海问好。
不等沈江海言语。
何母就突然冲过来。
一把抓住沈周懿肩膀,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掉:“周懿啊,你不能这样的,伯母知道是益华那孩子少了些分寸,但是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吧?高抬贵手吧。”
沈周懿莞尔一笑:“伯母这是哪里的话?”
何母妆容已经花了大半,也顾不得形象了,现在不仅仅是自己儿子要坐牢的问题了,他们两口子都难逃其罪啊!
“周懿你听伯母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有些事大可以私下来解决,何必难得这么难看,你,你去解释,解释就说这是玩笑话,撤销诉讼,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不行?”
“嗯?”
沈周懿面上的笑柔和极了,静静看着年近五十的女人逐渐失去理智:“可是这种事,又怎么能玩笑呢?”
何琳也窝着火,因为何家,她们家的这桩买卖也损失惨重!
“你怎么就这么得理不饶人?你知道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何氏夫妇已经失智,看不清当下状况,但是他们明白,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沈周懿仍旧不变神情。
嘴角很轻的浮起一个弧度。
小事。
刀尖不冲他们,自然不觉半点疼痛滋味。
她淡眸轻敛。
何母更是紧紧抓着她的衣摆,野蛮的力道快要将她掀翻,“你能解决的对不对?你搞出这么多事情,有能耐做那些事,自然有能耐清理现在这个状况,沈周懿,你不能这样!”
“了事,的确,应该了。”沈周懿轻叹一声。
何母以为看到希望。
连忙说:“我就知道你不至于那么不懂……”
“跪下。”
这一声。
她声音温极了,甚至是笑着的。
可却惊震所有人的心头。
甚至觉得这个向来温婉平和的女人,陌生极了。
何母也愣住。
“你!你……”
沈周懿回以微笑:“不愿意?”
浅淡的一句反问,威慑力却惊人心魄。
何母恨极了,但想到了自家情况,她心有不甘,却又满怀怨毒地慢慢弯下膝盖。
却被面前沈周懿一脚踹在膝盖骨上,她重重地磕到地上。
啪!
一声刺耳脆响,震碎了所有人脸上的丑陋面具。
何母腿疼的厉害,嘴角又溢出猩红。
她疼的脑子都麻木,一手捂着脸,一双发红发癫的眼看向沈周懿:“小贱蹄子你……”
啪!
又是一巴掌。
沈周懿轻轻地皱眉,她垂眸:“我手都痛了。”
“沈周懿!”
那边传来震惊的怒喝。
沈周懿却置若罔闻。
弯腰,抓住了何母所剩无几的头发,往前拖了两步,一双柔美的桃花眼扫过众人,她自顾自地笑:“十岁……”
“十岁进了疯人院的我,从第一天开始,被锁在零下十几度的仓库整整两天两夜,出来时,我差点没活过来。”随着她声音落下。
厅内所有人脸色都骤变。
而沈周懿却又说:“护工虐待,不给食物和水,任何愤懑全部发泄在我身上,有一次直接被踹破了肝脏。”她又笑出声,清清和和的嗓音仿佛是讲述别人的事:“何益华,天天来找我,往我床上扔剥了皮的猫、老鼠、抓着我用钝了的刀在我身上试,现在还有许多疤呢。”
说着。
她浅浅地眯了下眼。
像是在细细地回忆那个年代。
还有许多许多……
多到痛苦是什么滋味她都不知道了。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目光落回在座个个面色难堪的人身上,“你们,哪个没掺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