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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懿并不是有意听他们对话的,实在是这边过道没有其他的路径可以绕开,只能经过一下。
听出那个女人是陆姿琦之后,她也没有再逗留。
虽说是有些惊讶。
前不久寒暄时,这位大小姐浑身的傲气难泯,是个要强的人。
现如今。
倒是失态了许多。
感情祸人不浅。
待沈周懿离开之后,那边二人气氛也没多缓和。
陆姿琦压下心头无名怒意:“我从五岁开始,就已经开始听着各种人跟我说,将来是要嫁给谢宿白,从小到大,我永远跟着你谢宿白的标签,你就是拿这种事回馈我的?”
面前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眼里多少是寡漠了些:“世家门第,从小灌输的即是利益固化,陆小姐何必美化这种虚伪关系。”
陆姿琦冷笑:“就算这样,你不在意利益,又能称心如意么?如果我查的没错,那位金丝雀,在你之前可并不干净,怎么?弃我娶她,你能做得到?谢宿白,在权衡金钱权贵前,你不比我高尚。”
“别去扰她。”
谢宿白不理她的尖锐,只扔下这么几个字。
平白还是叫人觉得面上无光。
陆姿琦站在原地许久,她才理了理姿态,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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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懿没急着一股脑冲,她先去二楼吧台区域找了个卡座,点了杯酒后,给宋戎颜发微信。
沈周懿:「你要过来?」
宋戎颜:「今天会下戏早,匀一点时间陪陪你,免得你怨妇。」
沈周懿笑:「可以,等着你来买单。」
宋戎颜:「吼,你这女人该死的拜金,看错你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聊了一阵子。
俱乐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划分了许多区域,文化娱乐、餐饮区、有定向爱好圈区域、能想到的任何生活中的娱乐项目,这边都有一定包揽。
而她所在,是二楼的酒吧区。
听说三楼的一部分娱乐区被一个金融大佬包了,那边人员走动的痕迹不少。
看了下时间。
已经过了夜里七点。
沈周懿询问了一个服务员,他们老板一般什么时候到,以及在什么区域活动。
他说:“老板今天应该是去三楼接待贵客了,您有什么事吗?”
沈周懿想了想,道谢之后就往三楼挪动。
光线昏暗,掺杂着纸醉金迷的灯光,她鲜少来这些地方,一时有些晕头转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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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你们出去没吵架吧?怎么看陆姿琦表情不太好?”露台包厢,三楼视野极好,俯视楼下一切迷乱躁动。
陈聿臣倒了杯酒,给谢宿白推过去。
谢宿白没什么表情,人显得冷漠:“没什么。”
陈聿臣轻啧声:“陆家大小姐,千娇万宠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还偏偏对她爱答不理,真要给她闹起来,你那些事儿,能兜得住?”
谢宿白眼波平平:“她不会,脸面看的比我重。”
陈聿臣一噎。
得。
大佬真看得开。
陈聿臣干脆扭身去看旁边儿嵌入光与暗交界处的身影,他指尖把玩着手机,闭着眼,把这觥筹交错隔绝在外。
“裴太子您怎么也兴致缺缺,来这地儿还能睡一觉?”
谢宿白也看过去:“你打算在邕城呆多久。”
半边身子隐匿在黑色光影里的男人长腿往台面上一搭,施施然地睁开眼,提不起什么兴致,“看情况,放松一阵子再说。”
“你猜他去干嘛了?”陈聿臣却逮着机会就奚落:“他跑去给人当小秘,玩儿刺激的去了,好像是一什么画廊老板的小秘,搞艺术的,浪漫至上,他玩儿的也花。”
谢宿白微挑眉梢,镜片后黑眸若有所思。
“小秘?”他表情明显说,你堕落了。
裴谨行撩起眼皮,漫无目的地将目光落在楼下某处,“正经上班,朝九晚五,宵衣旰食。”
“不是吧你,不去收拾那些狼子野心,回国两年天天兼职,换了八百份工作,太子爷还没体验够民间疾苦?”陈聿臣是有点儿理解不了天才的脑回路。
裴谨行似乎心思有些飘离,瞧起来情绪内敛不少,但是那股颓厌的劲儿依旧惹眼,他瞳眸微眯,视线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回去不是给人家添堵,睡不好吃不好,我多大罪过。”
陈聿臣露出夸张的惊恐表情:“哇,那你好善良哦。”
裴谨行直接抬脚踹他小腿。
“起开。”
陈聿臣笑的没边的躲开。
裴谨行单手揣兜的站起身,他迈了两步来到玻璃护栏前,垂着视线,看着从对面二楼楼梯上来的曼妙身影。
眸光从她脸上一寸一寸逡巡后。
他直接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后边问。
“甜心加班。”
“……??”
从他嘴里说出甜心这俩字,令人害怕。
门关上。
陈聿臣扭头看了眼旁边也似乎心事重重的谢宿白,跟个没心眼儿的马大哈似的凑过去:“哎,天仙儿最近明显病得不轻,你呢?你跟你那位小山雀,解决了吗?”
谢宿白瞥了眼手机上以对方结束的微信消息。
「我挺好,不劳谢总担心。」
他收了手机。
“没有。”
扎扎实实的回答。
陈聿臣摸了摸鼻尖,舍不得了不是——
*
*
沈周懿终于被引荐到了1909现在主事人面前,是个男人,三十多岁,看着挺精英人士的,叫陆城。
“我认识你,rose小姐,是吧?”
沈周懿微微颔首:“您好,今天多有冒昧,想见您一面,有事想了解一下。”
陆城挥挥手:“能见到大名鼎鼎rose小姐,这也是我的荣幸,我虽然平时接触的都是凡俗之流,但是也对您作品大为震撼和喜欢,有什么事儿您说。”
一来一回的吹捧,大家都是场面人。
沈周懿也不兜圈子了,她问:“我想问一下,您这边顾客、员工、盈利往来、都会有记录吗?”
陆城迟疑一下:“有倒是有……”
“那陆先生知道有一位叫做姜遇孑的人吗?他十几年前来过这里,曾经在这边弹过钢琴,短时的,还能查到相关他的信息吗?”
陆城微微一默,不着痕迹的打量沈周懿一下。
“姜……遇孑?哪两个字啊。”
“偶遇的遇,孑然一身的孑,京城人。”
陆城思索了一会儿,他说:“不好意思了沈小姐,我对这事儿没什么印象,那会儿还不是我管理,而且,已经过了十六年,有什么信息也都会被更新处理了,这可不是一年半载那么简单,恐怕……对您帮不到什么。”
沈周懿几乎不太意外,虽然还是有些失望。
她极有涵养地道谢:“那叨扰您了。”
陆城面露为难:“没有没有,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恰好。
宋戎颜到了。
沈周懿颔首离开。
等她下了楼。
陆城盯着她背影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陆总,沈家沈周懿小姐,刚刚来打听那位先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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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拐角。
裴谨行半弓着背,手肘支撑在护栏上,敛眸看着下方那道倩影,刚刚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关键信息。
姜、遇、孑。
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在看什么?”
谢宿白也觉得闷,出来抽烟,嘴角咬着一支,还将烟盒递给裴谨行示意他自己拿。
裴谨行看了眼,语气淡淡的:“我讨厌尼古丁的味道。”
谢宿白没表情的收回手。
“老谢,你听说过一个叫姜遇孑的人吗?”
裴谨行视线没离开二楼穿梭的沈周懿,臊眉耷眼地,嗓音懒散至极:“这俱乐部,好像是陆家的产业吧?”
“姜遇孑?”谢宿白吐了口烟,“我听我父亲说过,当年京城名人……你知道姜家么?三十年前落魄了,书香门第,听说是发生了些变革,姜遇孑是姜家独子,当年是研究物理的,惊才艳艳,一朝身败名裂……”
谢宿白微拧眉:“毕竟年代太远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你问他做什么?”
裴谨行骨节瘦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敲了敲护栏,他指了指楼下某个方位,不答反问:“漂亮吗?”
谢宿白眯着眼,循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女人臂弯挂着外套,一身莫兰迪色旗袍在昏暗光线中愈发的浓墨重彩,皮肤白的惊人,回头之际,红唇婉婉,柔桡轻曼,妩媚纤弱,饶是淡颜系美人,却颇有韵味。
“有眼睛都能看出来吧。”
裴谨行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唇畔起了弧,眼神明明灭灭的:“那你审美真不错。”
说完。
他转身,悠哉地有目的性的下楼。
谢宿白:“……”
裴谨行他是有病吗。
他咬着烟,镜片后眸子波澜不惊,瞥了眼裴谨行的身影,打算回三楼时,余光却不经意地看到了二楼偏厅门口格外特立独行的在黑暗中都戴着墨镜贴墙进来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儿白色长款羽绒服,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她手中捏着手机,一边走,一边在跟什么人通话,明显并不是因为知道他在这儿而过来的。
谢宿白步伐倏地钉在原地。
一时之间,眼神不明显的发生了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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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宝贝,你人呢?”宋戎颜架着墨镜,视线里一片漆黑,她习惯性走哪儿戴哪儿,毕竟当红女明星,习惯了这种装扮。
“黑天半夜戴墨镜那位傻子女士,向后转。”
听筒里除了音乐声,传来女人柔婉又含着笑声音。
宋戎颜转身,沈周懿就在她三米外,冲着她招手。
她立马乐呵呵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沈周懿,扒都扒不下来,“我累死了这几天,天天熬大夜,你看,我皮肤都差了,你摸摸。”
宋戎颜抓着她的手就放自己脸上。
沈周懿好笑地捏了下:“够好了,身体呢?才出院就去熬着拍,你对自己好点行吗?”
宋戎颜自觉心虚,她拉着沈周懿的手火急火燎往卡座走:“我知道,我好的很,今天姐姐请客,挑贵的开!”
宋戎颜这人,性格火爆、嗜酒如命,经年在酒桌上应酬,练就一身本领,如今走到这个位置,都是一步一个血印踩着玻璃渣子上来的。
平时挺玩儿的开也大大咧咧一人,好像永远没什么烦恼似的,就例如流产这件事。
她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照样醉生梦死无拘无束。
“你的事儿办好了没?”宋戎颜点了人头马xo,直接上瓶,熟门熟路给沈周懿倒了杯推过去,摘掉鼻梁上的墨镜,一张美艳动人的脸,极其有攻击性的美,不同于沈周懿的柔美清冷感,反而,宋戎颜是典型的一眼让人觉得,她美的不好惹的长相。
沈周懿摇头:“没有,过了太久,不好查,更何况,这种事真动起来很是麻烦,人家没道理这么帮忙。”
宋戎颜一口干了半杯,察觉沈周懿情绪有些低迷,“周周,你外公不让你查你妈妈的事,是不是当年有什么隐瞒?”
沈周懿敛目沉思。
她一直想不通,母亲以那种方式死亡,外公那么疼爱母亲,却不准大张旗鼓……
“周周宝贝!”
对面女人猛的一拍桌。
沈周懿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宋戎颜已经站起来了,她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内里穿着一条性感的黑色长裙,女明星体重管理严格,腰细的盈盈一握。
“嗯?”
宋戎颜:“我学了一个新的舞,跳给你看,暂时别想不开心的事。”
沈周懿徐徐的挑眉。
这个脾气不好的作精,又搞什么名堂。
女人已经提着裙摆,傲然又蹁跹地踏上左手边不远处的舞台,光线暧昧,她身姿勾勒的极为妩媚,这里是高级俱乐部,明星来消费不足为奇,宋戎颜也不再遮遮掩掩。
自信地上台。
冲着台下沈周懿飞吻,火辣又大胆。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起哄。
沈周懿忍不住笑,这女人,真是一刻闲不住,喝点酒就上头了。
恰好。
裴谨行刚刚下楼。
走至卡座后方。
与后面而来的谢宿白撞上。
但是各自都没搭理对方,目光各有目的性的望着一个女人。
此时此刻。
台上女人热辣的摇曳在舞池,引得声声欢呼。
一舞毕。
宋戎颜从舞台中央的玫瑰摆台里抽出一支,径直走向卡座笑意盈盈的女人。
俯身给她别在耳边。
像是在高调表白。
周围更加热烈,满场尖叫。
而后方两个男人。
一个倚墙而站,眼神微暗。
一个掐灭了烟头,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