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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肩头的痛,还是因肉|欲之欢……
身下之人颤抖地想要克制从自己喉中所发出的闷哼声,那比世间最美的瑶琴之音更美的闷哼声。
曾经,在爱上蓝奕之前,我便已爱上他的闷哼声。
我用力掰开他的嘴:“叫出来,本将军喜欢听你这个时候的声音。”
一滴温热的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我掰开他嘴的手上,我俯身去吻他的脸,他挣扎着侧头想要避开,然而下巴却被我扼住,他的脸根本避无可避。
霸道的吻落在他白皙滚烫的脸庞上。
此时他脸庞的味道好涩……
还以为滴落在我手背的水滴是他的汗,不想竟是他的泪。
我用几乎快要捏碎他骨头的力道,再度扼住他的下巴,狂躁的声音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你哭什么!”
他的右肩被我用匕首定在地上,有血肉搅动的声音在我身下响起,身下之人缓缓抬起他的手轻柔地擦拭着我的眼角,音色平平的声音微颤:“是将军在哭。”
哐当一声,匕首被他拔出,一阵天旋地转,我竟反过来被他压在身下。
“你想做……”什么?
我的话被他落下的吻给堵住,就像是对待圣物般,他吻得极其虔诚,好似要将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美好都通通给我。
这便是蓝奕,这一瞬可以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下一瞬便能让我成为这世间最痛苦的人。
他虔诚轻柔的吻落在何处,何处就像是被火烧过,被电流穿过,炙热酥麻。身体的血液好似要沸腾。
这一刻,身体所有的苦涩,皆在他双唇的缠绵,掌心的流连间镀上一层极致的欢愉,让我就像是战场上丢兵弃甲的逃兵,忘了恨,忘了想要玩弄他,甚至忘了自己……
十指紧扣,两股呼吸纠缠在一起,时光……可不可以就此停留?
我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狠狠吓到。
然而就在这时,因为我被自己突然一吓,身体一紧,只听一声犹如断弦般蚀骨*的闷哼直击我心底,好似有一道暖流灌入我腹中。
极致的欢爱,使得我蓦地睁大溢满水汽的双眸。
一双修长的手捧住我的双颊,我瞪大眼睛,一缕淡淡的月光照亮我眼前的黑暗,心蓦地一紧,透过氤氲的水汽,我看到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如练月华倾洒在繁花似锦的花丛中,一头银发的我未着寸缕被一因汗水的浸湿洗去脸上伪装的清俊男子紧拥在怀。
蓝奕他……果然如我所想长壮些便是大美男。或许换做他人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眉如远山,面若冠玉的男人便是蓝奕。
看不见时,我便已笃定是他,如今突然看见,除了惊讶于他眼中的深情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想象之中,并无惊讶之处。
好似察觉到我异样的目光,在蓝奕抬起头来看向我那瞬,我以过去陪母皇站在城墙上俯视黎民百姓的淡然看向他。蓝奕心思缜密,恐怕早在他假扮成花匠帮我捡银簪那时起,他便已知晓我双目失明。
半年前,我被烟花砸伤眼睛,后来阿岄找了许多大夫来帮我看眼睛都不曾治好。最后老王用了他祖传的独门秘方为我针灸甚至放血。老王说我的眼睛已被他治好,我之所以仍旧看不见,是因为有郁气堵在我的天池穴。
“老王,这郁气要如何疏通?”
那时老王一声轻叹:“郁气于心,不于身。徒儿,为师能治你眼疾,却治不好你的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我原以为我这郁气需要蓝奕被我揍得七窍流血,此生不举才能够疏通。不想我竟……在和他共坠云端时,那郁气竟冲出天池穴……
我淡然地看向蓝奕,只见他薄唇微微翕合,却并未发出声音。
他无声说着什么?
害怕被他发现我的眼睛突然能够看见,我不敢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唇上。
我勾起一抹冰凉的笑,故作摸索,掐住蓝奕修长的脖颈:“阿南,本将军给你两个选择,你偏偏要选第二个。你说本将军要拿你如何是好?”
“邱纤”天生力大无比,竟是一拳便能打死猛虎。此时要拧断蓝奕的脖颈,对我而言就如同啃鸡翅一样简单。
殷红的鲜血不断自他瓷白的肩头溢出,看向他因□□而染上红晕的脸渐渐变得乌青,我紧咬着牙,手中的力道却在他断气之前,蓦地一松。
本公主乃修仙之人岂能杀生?
我不会亲手送蓝奕去死,我只会亲手让蓝奕生不如死。
我手一松,蓝奕便开始连连咳嗽。
只见他用手紧捂着嘴,长眉紧蹙,痛苦的模样好似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事到如今,为何看到他蹙眉的模样,我仍由会生出想要去抚平他眉宇间皱褶的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句,往蓝奕因咳嗽而颤抖的腹肌摸了一把:“阿南,看在你是本将军玩过的男人中手感最好的一个,本将军今日便饶你一命。”
蓝奕神情一僵,脸色瞬间变回过去如吊死鬼那般苍白。
见他紧捂着双唇的指缝中溢出鲜血,我紧攥着双手,挑眉道:“愣着作甚?替本将军穿衣。”
皎洁的月光下,此时蓝奕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当初缙云山中,他对我说,好玩不过嫂子。如今我在心里告诉自己道,好玩不过花匠。
蓝奕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绣工精致以冰蚕丝所织的锦帕。他匆忙擦干净手中的血渍,捡起地上衣裙为我穿上。指尖触碰肌肤,却不似之前那般炽热灼人,唯剩刺骨的冰凉。
“明晚子时,来本将军房中。”我摸出怀中的银票精准地砸在蓝奕的脸上。
双腿发涨,我丢下话,唤了声旺财,一直趴在花丛中捂着耳朵的旺财倏地摇着尾巴凑到我脚边。
于是乎这天夜里,银色的月光照入走廊,地面上映出三个影子,左边旺财,右边蓝奕。
蓝奕悄无声息地跟在身旁,快要走到屋门口,见有丫鬟守着,蓝奕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去打水来,本将军要沐浴。”
点灯后,丫鬟应了一声,忙为我打来热水。
脱去衣裙,我刚泡进浴桶中,便见一点殷红的鲜血自眼前滴落入我的洗澡水中。
透过浴桶中的水面,看到蓝奕竟藏在房梁上正在往浴桶中洒入一种白色的粉末,我神情一怔。
难不成是他恼羞成怒,对我下毒?
我心一沉,想着去捞流云鞭将他从房梁上拽下来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浸入肌肤,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得我腰间的酸痛瞬间得到缓解。
这感觉……原来不是毒。
我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顿,转而伸手去逗爬在浴桶边的旺财。
“旺财。”
听到我的轻唤声,旺财立即摇着尾巴,跑来舔我的掌心。
“旺财,你说如今本将军已是皇帝赐封的惊鸿将军,有钱有势却没男人。要不改明儿,我也学北辰姣一样,在府上养几个面首玩玩。”
旺财摇晃的尾巴一僵,歪着脑袋看了看我,又抬起脑袋看了看藏在房梁上的蓝奕,突然龇牙裂齿发出咕噜声。
“你不同意?”
“汪!”
“也对,北辰姣因为养面首,背地里总被人说闲话。我这才刚坐上惊鸿将军之位,在冬青镇的过往便已被挖出来,就连我一顿吃几只红烧乳鸽和几坛酒都已成了晋都百姓的饭后谈资。要是我弄几个面首,本将军一次宠幸他们几回不也被大家知道得一清二楚。还不如偷情的好,反正本公主府上家丁多,不愁没男人。”
大概是我说的话太难理解,旺财歪着脑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藏在房梁上脸色从惨白变得漆黑的蓝奕,没有在吭声。
看到蓝奕不开心,本公主便开心。
我勾起一抹笑,敲了敲旺财的小脑袋,一声轻叹:“旺财啊。以前欺负的混蛋说他活不长,结果我被他一气,心疾难治,活不过两年。以前被人嫌胖,现在被人嫌丑。想要找一真正爱我的情郎难于上青天。我成仙御风而去的可能性远大过觅一真心人。如今本将军只能玩玩男人。谈情说爱不适合过去痴傻的我,更不适合现在短命的我。”
我黯然垂下眼眸,将头搭在浴桶边沿,转而淡然看向房梁上,眸色幽深,正凝望着我的蓝奕,勾起一抹温度的冷笑:“一遇蓝奕,毁一生。”
害怕自己一闭上眼,醒来时周围的一切又再度陷入没有一缕光芒的黑暗。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蓝奕就像是游魂静静在我床边站了一宿,直到破晓才离开。
在他离开后,我长松一口气,用手揉着额头,不由回想起,中途有好几次,蓝奕缓缓倾身而来,想要吻我的唇,却终究在隔我一寸的位置停下动作。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靠近,使得装瞎的我心跳加快,险些在那一刻露出破绽。
命丫鬟端来水,一番洗漱后,我缓缓走到铜镜,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虽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当我看到铜镜中一头银发枯如稻草,脸颊瘦削,眼窝下浮起一层厚厚的青影,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可言的自己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若不是被我强迫在先,蓝奕定不会对如今丑如厉鬼的我下口。
目光在瞥见我前日夜里放在铜镜前的“昙花”时,我眼中的惊愕转而被眼中冰凉的笑意所取代。
果不其然,蓝奕给我的并非昙花,而是一朵春兰……
将已经枯萎的兰花拿到自窗边洒入的晨曦中,我呆望了许久,却始终想不通,我苦寻半年为知踪影的蓝奕,为何会以花匠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就在我想得入神时,外面有丫鬟前来报:“将军,礼部尚书求见。”
之前步爻廉说他祛掉了脸上的黑痣,所以我难免认不出他。前天我双眼还看不见,还以为是步爻廉夸大其词。
后院中,身着一袭青衫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幅画卷站于晨曦下,一张国字脸清俊儒雅,身挺如松,就像是天边飘过的流云,浑身散发着如沐清风的气息。
这……真是当初欲和我私奔,被我扯下脸上寒毛的步爻廉?!
简直是一颗老鼠屎能毁一锅汤,一颗大黑痣能毁一张脸啊!
我抽了抽嘴角,恍然发现,自己就因为一颗大黑痣,便认不出步爻廉,但我却仅是凭借直觉便能认出蓝奕……
见我呆站在他面前,步爻廉皱了皱眉:“纤儿,你昨日可是没睡好。”
是根本没睡……
我却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花丛:“夜太静,便越是扰人难安。”
步爻廉闻言默了默:“纤儿,你坐下。”看向我写在脸上的诧然,步爻廉却又重复道:“纤儿,你先坐下。”
我依言坐到石凳上,只见步爻廉将他拿在手中的画卷放在石桌上,站到我的身后,下一瞬他的指腹便落在我额头上。
“你……”
“纤儿,别说话,闭上眼睛。之前我也是整夜睡不好,偶然学会这套按摩的手法。纤儿一宿,此时这处的穴位定会酸胀。”
被步爻廉按住的穴位果然如他所说,有些酸胀。
不得不说,步爻廉按摩的手法极好,轻重适中,没按几下,我紧绷的情绪便渐渐放松下来。我依他所言闭上眼睛,却在不会不觉间睡着……
“我的眼睛!”
我从梦中惊醒时,只见步爻廉神情慌张地安慰我道:“纤儿别怕,你不过是做噩梦而已。”
光阴被步爻廉挡住,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我长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果然是梦。”我还看得见。
发觉此时我坐在着,步爻廉半蹲在我身后用手托着我的后背,我忙站起身看向步爻廉道:“你这样蹲了多久?”
“不久,就两个时辰。”
我诧然:“两个时辰还不久?”
我抽了抽嘴角,见他仍旧保持这之前的姿势动弹不得,我缓缓扶着手脚发麻的步爻廉坐到石凳上。
步爻廉盯着我笑道:“纤儿,不瞒你说,过去和你呆在一起,两个时辰对我而言,乃是极其漫长。可当我来到晋城之后,看到对我冷眼相待的女子却在得知我高中状元之后便前来对我谄媚的模样,我便会不禁想到你。想到我最落魄的时候,你给了我最真实的笑容,最温暖的鸡腿。那时我不懂珍惜,等我回过神来,想要珍惜时,却寻不到你。”
步爻廉顿了顿又道:“纤儿,前日我虽喝醉,醒来后却清楚的记得自己对你说了什么。人说酒后吐真言。我只希望现在对你说这些还不晚。”
我皱了皱眉,甚是不解:“步爻廉,我现在丑得跟厉鬼似的,你喜欢我什么?”
步爻廉闻言不语,打开他放置在石桌上的画卷。只见画卷上画的是一虎背熊腰的胖丫头和一国字脸,脸上有大黑痣的书生坐在大树下啃鸡腿的画面。画上的胖丫头憨态可掬,虽吃着鸡腿,但双眼却直直盯着她身旁的步爻廉。
“邱纤”的记忆中倒是有这么一幕。
不过当时的步爻廉却并非如画上那般深情款款的回望着“邱纤”,印象中那时的步爻廉眼中只有鸡腿。
耳边响起步爻廉的声音:“纤儿,你现在的模样委实不好看。但我并不觉得丑,只觉心里难过。恨自己不能早些时候寻到你。于你而言,过去你不曾嫌我穷。于我而言,如今我亦是不嫌你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