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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楚誉不缺钱,不缺名利,在大齐国,除了皇上,就属他的身份最尊贵。
也就是说,金钱美人地位,于他来说,都不会让他动心。
所以,她得另想办法。
“不管你怎么做,本王也不会将人交给你!”楚誉冷冷说道,一双眼眸,傲然凝视着她。
郁娇怒得想暴起。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讲理的人吗?
居然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
她大吸了两口气,又闭了下眼,才平复好心情。
“王爷,你得说个理由,为什么说,我怎么做,也不会将人交给我?”郁娇怒目而视,“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就算输,她也想知道哪儿输了,就这么被人拒绝得干脆,让人莫名地恼火。
“原因很简单。”他道,“就算是将人给了你,你能为林婉音做什么?你有什么能力?”
“我可以带田永贵到顺天府,将他交给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一问便知,田永贵诬陷了林婉音,林婉音是清白的!”
“你怎么知道,林婉音是清白的?”楚誉的目光,忽然沉下来,冷沉得骇人。
为什么?
郁娇心中凄然一笑,她就是林婉音。
世间,还有谁,比她更清楚,林婉音是清白的?
不,还有一个裴元志!
可是,裴元志才不会替林婉间申冤屈,她只能靠自己!
“王爷应该听说,冤死的人,死后的冤气积在心里,会有托梦一说吧?”郁娇惨然一笑,“林婉音死后,她进了我的梦里,她说,她自己是冤死的,要我无论无何,帮她找到凶手,替她洗去冤屈,还她清白!”
“托梦给你?”楚誉不相信的看着她,“你在骗本王!她怎么可能会托梦给你?要托梦,也是托梦给至亲!而你,见都没有见过她吧?”
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更关心林婉音的死因?
林婉音要托梦,也是托梦给他,怎可能托梦给一个和林家并无来往的小丫头?
这怎么可能?
这个小丫头,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没有说慌!”郁娇朗声说道。
楚誉看着她的双眼,“好,本王就信你没有说慌,可是,本王也不会将人给你!”
“王爷!”
“四小姐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本王不会交人,因为,你根本没有本事,替林婉音洗掉冤屈!”
楚誉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理会郁娇。
他心中则在想着,而且,人一到了这丫头的手里,田永贵,她,都会被人灭口!
他都没有办法查到真正害死林婉音的凶手,何况这小丫头?就算田永贵承认自己冤枉了林婉音,可那背后的主使呢?
他折磨了田永贵这么多天,田永贵就只有一句话,对方写的是密信,而且,那字体不是手写的,是从活字印字板上,将字一个个的拆下来,再一个一个印在纸上的,也就是说,对方刻意的不留下笔迹给旁人查。
田永贵一直不说原因,是不怕打一直忍着,还是确实不知道?
倘若是前者,他就不信,田永贵不怕死,他要打得田永贵招出来为止。
倘若是后者,真如田永贵说的那样,并不知道是谁的话……
林婉音就白死了!
难道,就让幕后的那个人,永远地逍遥着?
那个指使者,究竟是裴元志,是裴夫人,是永安侯,还是林世安,林二夫人,还是林佳兰?
他怀疑与之相关的每一个人,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还是,一群人杀了她?
楚誉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如果是一群人,他不介意,让他们全死!
楚誉,就这么走了?郁娇不甘心。
她大步追了上去。
“王爷!”
她一直追到二楼的楼道口,伸手拦着他。
“你还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胆子不小,敢拦本王!”楚誉一笑,“跟本王的脾气一样,不过呢,本王喜欢自己的脾气倔强,可不喜欢别人的脾气倔强!”
“只要替林婉音洗去冤屈,我就算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楚誉心头一震,她这么执着?
“王爷。”郁娇站在下面一层楼梯上,仰头看他,“如果,我帮王爷查出身体发病的原因,王爷可不可以交人?”
“不需要!”反正他想与之成亲的女人已死,身体有没有病,有什么关系?
连这个也不需要?郁娇诧异。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在林家长房落英房里抚琴时,楚誉曾在房梁上偷听来着。
她微微扬起唇角,“那么,我将《落英舞》的琴谱给你,你能不能放人?”
楚誉的眸光微动,“本王不要琴谱,如果你能给本王抚一百天的琴,本王或许可以考虑,让你见见田永贵。”
条件有些苛刻,不过,他总算松口了,让她见上一见田永贵,也好。
“好,我同意了。”郁娇说道,心下大松一口气。
心中却在想着,楚誉这人,脾气这么倔强,除非一辈子不娶妻,否则,是个女人都得气跑。
“你跟本王来。”楚誉看她一眼,越过她身旁,走了过去。
她居然会抚《落英舞》!这的确很让人奇怪,还是真如她说的,林婉音曾托梦给她?
要知道那支曲子的难度极大,林婉音教给几个小公主,没有一人学会过。
可这个郁四小姐,却弹奏得丝毫不差,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郁娇跟着楚誉,来到天机阁的地下室密室。
这是一间,两丈见方的屋子,屋子里的中间,立着一根碗口粗的铁柱子。
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被捆在柱子上。
他的衣衫上,满是被鞭子抽破的口子,口子上,沾着不少血污,这人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孔。
楚誉的护卫铁城,站在这人的一侧,手里捏着一根皮鞭子。
见郁娇走进来,铁城诧异了一瞬,但他是个机灵的人,马上上前两步,笑着问安,“郁四小姐。”
“这个人……”郁娇的目光,盯着那人发直,她停在密室的门口,不敢走近前,就怕这不是田永贵。
就怕,她做了个梦而已。
楚誉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有所思,又转身看向铁城,“将人弄醒,让四小姐看看。”
“是。爷。”铁城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猛地往田永贵的脸上泼去。
被凉水一冲,本在昏睡的田永贵,渐渐地醒了,他晃了晃头,“求你,别打了,小的真不知道啊。”
果真是田永贵的声音!
郁娇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双目如剑一般,直直盯着田永贵。
“田永贵!”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怒道,“你还活着?你还没有死?”
这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愤怒,几乎是要吃其肉,喝其血的恨!
楚誉的目光,又往郁娇脸上看来,眼底里,露出比刚才更诧异的目光。
只见郁娇的身子在颤抖着,嘴唇在哆嗦着,两眼森然盯着田永贵,脸色因为发怒,一片苍白。
她这副样子,看起来比他还要恨田永贵。
她如何,会这么恨?
楚誉的双眸,渐渐地缩起,看来,他得让霜月,仔仔细细地查一下她了。
田永贵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喊着他,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郁娇。
郁娇看清了他的脸。
没错,正是田永贵!
就算他化成了灰,她也记得这个人丑恶的嘴脸!
就是这个无赖,在裴家的荣喜堂里,诬陷林婉音同他在婚前通|奸,还大言不惭的说,她跟他睡过三回,诽谤她是寂寞难耐。
就因为他的艳信,他的话,她被裴家人剜了双眼,剪了舌头,被裴家人活活沉塘淹死!
老天没有让他早死,让他又出现在她的面前,真是开了眼!
“你……你是谁?”田永贵吐掉口里的水渍,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地看着郁娇。
“是呀,我是谁呢?”郁娇两眼血红地盯着他,“我是谁?哈——”她笑了笑,目光如剑盯着田永贵,咬牙怒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要记着,我是受了林婉音的鬼魂所托,前来审问你的人!”
田永贵听到“林婉音的鬼魂”,这几个字,一下子吓得两腿打颤,脸色如白纸一般的惨白。
一脸惊恐地看着郁娇。
“你你你……,我不认识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问了也没用,我……我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么,本王让人再抽你一鞭子如何?”楚誉站在一旁,凉凉说道,“本王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不怕被活活打死的人!”
他的神情森然,声音冷戾。
田永贵想起被打的疼,马上嚎哭起来,“王爷,您打死小的,小的也不知道的,真不知道啊。”
“早知有今天,当初做什么去了?被人威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跟林将军说起?为什么擅自做主,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可见,你的骨子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楚誉冷笑,“给本王打!”
“是,主子!”铁城举起鞭子,大朝往田永贵走来。
郁娇却上前一步,将铁城手里的鞭子,一把夺了过来,她冷冷笑道,“是吗?打死你也不知道?”,说着,她扬起鞭子,朝田永贵的肩头,狠狠地抽去。
将满腔的怒火,发在那一鞭子之上。
田永贵疼得马上惨叫一声,“啊——”
“说,你为什么诬陷林婉音,裴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林世安夫妇,又给了你多少好处?不说的话,我今天就打死你!”郁娇的胸口,怒得一起一浮,眼底攒着滔天恨意。
就是这个人,毁了她前世的一切!
若她不死,父亲也不会死。
他毁坏了林家长房的一切!
郁娇盯着田永贵,而楚誉则在看她。
他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就如她所说的,她是林伯勇的义女,但据他所知,林伯勇这一辈子,只去过一次丰台县,那么,她跟林伯勇只有一面之缘。
另外,也就如她说所说的,林婉音曾托梦给她,要她替林婉音申冤。
仅仅凭这两点,她如何能,见到田永贵后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为什么会呢?
田永贵疼得哆哆嗦嗦地哭道,“王爷不止一次地问过小的,小的也说了,小的赌输了银子,有一天,小的忽然收到一封密信,里面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小的一缕头发,要小的按着信上的要求做,不照着做的话,就会割掉小人的头,小的怕死,只好按着做了。”
“密信?”郁娇眯起眼眸,然后,又偏头来看楚誉。
“本王问过他三十二次,他每次都是这么说的。确实是密信,而且,还不是手写的,是用印书册的木头活字,蘸上墨水,印上去的。”
这真的是查无可查了吗?
郁娇的心底,陡然一凉。
果真如楚誉所说一样,就算田永贵交到她的手里,她也没法替林婉音洗去冤屈!因为,田永贵是被人威胁着办的事,而那真正的凶手,还活着。
更令她沮丧与恐慌的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么,那封密信呢?现在在哪儿?”郁娇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