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宝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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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错过在他说到“只要遇上她”时,姊姊快速瞄了典铱水一眼。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夏绿露耸耸肩,认为他们已经达成协议,尊重彼此,互不干涉对方。“好啦,你可能即将有个可爱外甥这件事,我已经预先告知”

    夏獠沃浓眉紧皱“姊,拿掉它。拿自己的命来赌,只为了换个孩子,值得吗?”

    典铱水听了,不由得一震。

    “什么拿自己的命来赌?”她看看总裁,又看看总裁的姊姊。

    “其实也没有什么,做任何事本来就会有风险。”夏绿露耸耸肩,打算轻描淡写的带过。“因为我体质特殊的关系,医生说,九十九比一的机率,借种做人没办法成功。”

    “你别避重就轻!重点是当胎儿长大到某个程度却流掉时,非常有可能对母体的安全造成威胁,简单的说,妈妈有可能因为流产而造成后果堪虑的大量失血!”夏獠沃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拳头,脸绷得死紧。“现在你还认为不荒谬?”

    典铱水看着后来根本是直接看着她说话的总裁,浑身轻轻一颤,赫然明白,如果今天她没有把事情“乔”好,可能攸关一条不,是两条人命!

    这可是牵扯到人命的事啊!

    确实,这件事应该提出来,大家好好讨论,就算意见跟立场不同也没关系,但至少要做到互相理解、体谅,万一将来真的有什么意外状况,大家也可以商议对策或伸出援手,如果当事人只能独自关起门来自行处理,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嗯,那个总裁的姊姊”典铱水鼓起勇气,双手在身前交握,结结巴巴地开口。

    “什么总裁的姊姊,太拗口了吧?叫我小露就好。”夏绿露下意识想跟这位秘书小姐拉近距离,先撇开弟弟怪异的反应不说,她倒是很喜欢这名脸上总是带着认真表情的小女人。“秘书小姐,你的名字是?”

    “呃,我叫典铱水。”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水。”夏绿露马上擅自决定。

    典铱水微微皱眉,虽然觉得不妥,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因此她抓紧话题的核心,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那个小露”天啊,果然真的很别扭!她强忍住浑身疙瘩,轻声问:“请问你为什么坚持要生个小孩?难道你不觉得先结婚再生小孩比较嗯,符合常理吗?”

    “我干嘛要符合什么常理?”夏绿露嘴角露出微笑。“我就是我!”

    典铱水听得心里啧啧称奇,不断赞叹。不愧是总裁的姊姊,无敌自信啊!

    “我有钱,光是继承得来的公司股份,每年的红利就非常丰厚,这还多亏我有个这么会赚钱又慷慨的弟弟。小孩的教养费用不是问题,可是我找不到适合当丈夫的男人,我不想为了孩子把自己嫁到地狱去。”夏绿露语调坚定。“就算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一样有自信可以给孩子全部的爱,不需要男人在我身边碍手碍脚。”

    “好、好强烈的说法啊!”听到这里,典铱水突然觉得她的话也颇有道理。

    “事实就是如此。”夏绿露对典铱水露出友善的微笑。

    “可是,拿自己的命去赌万一”典铱水小心翼翼的说。“小、小露”天啊!还是好不习惯。“我是说万一喔,没有要诅咒你的意思。”

    “没关系,你讲话不需要遮遮掩掩,我不是那种忌讳一大堆的懦弱女人。”夏绿露手一挥,要她别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想说什么就说,可以痛快一点。

    “是,我只是想先了解你的想法。”典铱水点点头,用力咽了一下唾沫,双眸微微张大,专注的看着对方,态度谨慎地问:“为什么你宁愿赌命,也要把小孩生下来?”

    夏绿露没有马上回答,思忖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

    “因为,我想要有个可以倾我所有去疼爱的人。小时候,我不曾拥有过亲情,我想生个孩子,好好的爱他,算是一种情感弥补。”

    “原来如此,想要倾全力好好爱一个人”典铱水点点头,发现自己好像可以理解这种感觉。

    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可以全心守护、全心去爱的人,其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原来总裁的姊姊只是想要有个可以全心去爱的人,因为想爱孩子而生孩子,仔细想想,似乎比因为必须传宗接代,或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生孩子要来得有感情多了。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是小孩不可,我本来以为好好爱一个男人也可以,可是,当我看见那些孩子们时,心里就会涌起一股冲动。”

    夏绿露视线的焦点突然变得遥远。

    整个空间瞬间显得宁静,仿佛跟着夏绿露的陈述,一起缓缓沉入她内心最深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母性吧?我好想抱起他们,让他们在我怀里笑或哭都好,我好想好想陪他们一起长大,就算生活可能从此充满吵闹和混乱也没关系,我真的好想拥有那样的亲情”

    夏獠沃有些动容,低沉着嗓音轻问:“尽管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机率?”

    夏绿露扯动嘴角,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姊弟俩同时沉默不语。

    夏獠沃不再充满排斥与否定之意,但他无法不替姊姊多作考虑;而夏绿露能感受到来自他的体谅,却苦于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望着眼前再度陷入僵局的两人,典铱水着急地看着他们,反覆观察他们的反应。

    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飞快的对答宛如击球的姊弟,此刻竟同时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她都快要无法呼吸了,真是好大的压力啊!

    不行,她一定要说点什么。

    “其实”典铱水缓缓开口。

    她一出声,两姊弟立刻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尤其是夏绿露,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渴望和期待。

    典铱水偷偷深吸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更重了。

    她慢慢地说下去。

    “只要怀抱希望,有时候百分之一比百分之九十九还大。一个生命的诞生,好像不应该只是数字问题,而是身边有多少人正守护着,殷殷期盼他的到来,不是吗?再说,现在医学发达,一定有办法可以提高这个机率的,如果试也不试就先放弃,那好像太可惜了”

    说到最后,典铱水发现夏绿露眼眶微红,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只要稍一开口,眼泪便会瞬间溃堤。

    典铱水松了一口气,正庆幸自己似乎没有说错话时,敏感的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正紧盯着她。

    天啊!她居然忘了还有总裁的反应?

    她僵硬的转过头,原本预期会看到夏獠沃阴沉的俊容和警告的目光,未料竟看到一双复杂难懂的乌黑眸子正莫测高深的瞅着她。

    有时候百分之一比百分之九十九还大,一个生命的诞生,好像不应该只是数字问题,而是身边有多少人正守护着,殷殷期盼他的到来,不是吗?

    这个月以来,夏獠沃的脑子里总是不时浮出这段话。

    虽然很不应该,但他居然开始隐隐嫉妒起典铱水口中的“他”那个说不定连心跳都还没有的小家伙。

    夏獠沃手中拿着本月的信用卡帐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暖的浅笑。

    十八万?

    他的小秘书还真是卯起来买啊!

    一个软绵绵、情绪很容易突然失控的小婴儿需要什么,他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他虽很会赚钱,却不知该怎么对一个将要出世的宝宝付出关心。

    他想破脑袋的结果就是丢出一张信用卡,无限上纲的让他的秘书拿去刷,购买所有小婴儿会用到、可能用到、不确定会不会用到,但最好先备妥的物品,然后他再根据她挑选的商品,慢慢试着了解一个小婴儿可能会需要到哪些东西。

    当然,如果有必要,他会再另外偷偷买一个回家研究,免得当小婴儿出生后,他只能站在婴儿用品旁边手足无措。

    能为小外甥做的其实很有限,毕竟还没有出生,所以他将另一半注意力放在向各大名医谘询上,企图寻求多方医学意见,希望能够提高成功的机率。

    医生普遍都建议孕妇不要太累,尤其是像这般状况特殊的孕妇,最好尽量不要出门,什么事都别操烦,只要生活宁静,避免劳动,再加上医生定期到府确认状况,注意几个指数,顺利产下宝宝的机率能够提高到三至四成。

    就这样,他的小秘书一肩挑起购买婴儿用品的重责大任,他负责暗中了解所有相关知识,四处询问有无能再提高成功机率的任何方法,至于那位任性的孕妇则负责乖乖待在家里的床上,每天听音乐,吃营养的食物,不沾惹任何一丁点俗世烦恼。

    夏獠沃看一眼桌上的电话,二线上的红灯已经亮了大约半小时,再看一眼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

    他几乎可以确定,正在跟他的秘书讲电话的人绝对是老姊。

    自从那天之后,夏绿露常常来电,简直把他的小秘书当成姊妹淘,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也幸好他的小秘书工作效率够高,不然拖延了公事,不仅他这个老板会很困扰,恐怕她第一个先跟自己过不去。

    预估她们应该说得差不多了,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缓步迈向总裁室的门。

    门一打开,他便看见已经挂断电话的典铱水,正弯下腰取出放在下层柜子里的笔记型电脑。

    准备好开会必备的用具,她一抬头,赫然发现总裁居然直挺挺的站在眼前,不自觉轻轻倒抽口气,连忙站起身。

    然而她刚才弯腰取出笔记型电脑,坐起身时已经感到有些昏晕,这会儿又太急着站起来,因此一阵昏天暗地的感觉倏地罩上她。

    “小心。”

    她听见了这道警告声,但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已来不及停下,再加上有点贫血,因此这一记昏眩感还真够她瞧的。

    典铱水一手撑着头,一手飞快的撑在桌面上,双眼紧闭,秀眉深锁,非常熟练的打算熬过这波猛烈的晕眩。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她觉得身前然一热,原本勉强撑住的身子被一双厚实的大掌轻轻揽入一堵男性的胸膛里。

    对方一掌轻轻贴上她腰际,一掌稳稳扣住她后脑,晕眩感缓缓消散,她仿佛被纳进一方安全的屏障内。

    典铱水感觉腰部与大掌轻轻相贴的地方正隐隐发烫。

    总裁他刚刚那句“小心”是总裁的声音,没错吧?所以,现在搂着她的人是妈呀!

    她霍然睁大双眼,一抬头,果然跌进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如炬黑眸中。

    “总、总裁?”典铱水结结巴巴地唤道。

    “你怎么了?”夏獠沃说话时,双手仍紧张地护在她身上,浓眉紧皱。“你刚刚差点昏倒,自己知道吗?”

    他想起方才看见她差点昏过去,喉头猛然一缩。

    他有多久不曾陷入这种突如其来的惊惧中?自从父母车祸过世后,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如此撼动他。

    而她,居然可以轻易逼出他内心的恐惧?

    夏獠沃抿紧唇,突然领悟到,关于典铱水所有的一切,他似乎都会特别给予关注。

    他不喜欢看见她皱眉头,显露出烦恼的样子,更不乐意见她一副体弱欲昏厥的模样。思及此,他更用力的抿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