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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前来探查虚实,查找尸身的下落,因牟山祖辈干的便是下墓倒斗的生意,与尸体打交道甚多,且熟知诡谲阴奉之事,便将他一并带了过来,果然发现了端倪。
“是旧时找寻尸身的冥器”,任凤池淡淡地说道,“真没想到,这魇医居然是鬼涧谷的人,天巫教倒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牟山点头道:“不错,冥尸鐏乃极其阴毒的东西,集聚了天下最浓郁的尸气。但凡附近有墓葬的,不论是新尸还是枯骨都能很快找到,鬼涧谷原本是臭名昭着的盗尸帮派,因为太损阴德,十年前便被江湖帮派的正义人士铲除干净,这冥尸鐏便是他们的镇教之宝”。
沈月明冷哼几声,言道:“人口失踪和尸首被盗这两件事情,肯定与天巫教脱不了干系,如此丧心病狂,岂能轻饶”,任凤池低声说道:“侯爷,咱们此行的目的,当以找到龙蔓葵为首要之急,切不可节外生枝”。
“任督主,天巫教将总坛设在西凉山,还派了这么多人看守,此事本就颇有些蹊跷。咱们来南荣的时日不短了,竟未能探听到龙蔓葵的一丝消息,但阿简的情报素来精准,他说龙蔓葵在南荣,便一定是在这里。以天巫教在南荣的势力,不可能不知道龙蔓葵的事情。方才问话时,班示文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目光却有些闪烁,大抵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龙蔓葵就藏在天巫教,不过不在樊郡,而在西凉山”,沈月明神色凝重地说道。
之前班示文曾说到过,长老会便设在西凉山,只是每年会委派一位长老下山主持教中事务,若非真有重大机密之事,又何至于如此讳莫如深?
“如今天巫教表面看起来风光得紧,但大祭司和长老会之间的矛盾,已然愈演愈烈,就像平静湖水下随时爆发的激流一样,这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她认真地看着任凤池说道,后者沉默不语。
“哗啦啦”,一声巨响,数十卷画像滚了一地,耿怀忠一脸无奈地说道:“陛下,灵琅公主乃多罗部首领的亲妹子,蓉平郡主是飞煌部的嫡长公主,还有……”,“总之,朕不会娶她们的,如果真要娶,就请耿大人代劳,想来耿夫人也不介意多几个姐妹”,燕朝歌冷冷地说道。
耿怀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连连摆手道:“陛下可别折煞微臣,且不说家中尚有悍妻在,微臣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又怎配得上这些风华正茂的尊贵女子?再说这些公主郡主谁不是冲着陛下来的?此等福气也只有陛下方才能够享受啊”,燕朝歌冷哼两声,“反正爱谁谁娶,此事与朕无关”。
耿怀忠闻言,脸色有些微沉,他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言道:“陛下,如今咱们在雍城自立,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是危机重重。且不说收服北陵旧部已是不易,据说元天华已经在松原站稳脚跟,收揽北陵的残兵游勇,声势逐渐壮大。臣还听闻萧简已受封豫王,大显朝廷特许他自治管辖权。如今他辖制这颍川十六州,所谓何意,陛下难道看不出来吗?您可别忘了,雍城向西不出百里便是颍川,此乃大晋通往西略最重要的交通枢纽,若是萧简与西略联手,则大晋危矣”。
燕朝歌微微一怔,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说道:“耿大人多虑了,朕与阿简、阿律自幼一起长大……”。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耿怀忠猛然打断,道:“陛下,如今他们一个是大显的君主,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超品军侯,早已不是陛下昔日里玩耍的伴当。燕同律昭告天下,重金悬赏,陛下是大显的叛臣,普天之下人人得而诛之,哪还有半分情义可言?物是人非已经年,老侯爷无辜惨死,尸骨犹寒,莫非陛下是要他死不瞑目吗?”。
燕朝歌面色惨白,没有言语,有些事情想多了,总是伤怀。
“联姻,自古便是联盟最牢靠的途径,虽说皆是华国旧部,但终究已归降大显多时,人心难料。如今各部将宗亲之女献入宫中,也正是他们最浓墨重彩的投诚之笔,他们已经把全副身家性命押到了咱们这一边,岂可辜负了他们的苦心?若是拒绝联姻,难保各部族不会生出猜忌之心,一旦势起,众人效仿,恐后患无穷啊”,耿怀忠言辞凿凿地说道。
他见燕朝歌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挣扎,追问道:“陛下还惦记着沈月明,沈侯爷?”。
燕朝歌浑身一震,沉默不语,耿怀忠见状,知他定是心有所想,索性将事情挑明,也好断了他的念头,“陛下,如今咱们反出大显,自立大晋,于大显而言,就是叛国谋逆之大罪,双方已结成死仇,再也无路可退。况且老侯爷是被沈岚那个贱人亲手射杀的,而她不仅是燕同律的生母,也是沈月明的亲姑婆。陛下,如此恩怨,大晋与大显终究会有一战,届时你与沈侯各执重兵,又该如何自处?届时各自立场,你们之间必定会刀剑相向,不死不休,今世永无可能,还望陛下趁早断了念头”。
“啪嗒”一声,两人俱惊,抬眼望去,原来是窗外的树枝被大风刮断了,发出一阵刺耳的撕裂声,北境的风声呼啸而过,终究不再似大显的婉约如春。燕朝歌一脸萧索,满目苍凉地看着,枯干难留,百流奔去,如今已是无法回头了……。
容色如玉,优雅静溢,重风每每看到自家公子的妖孽容貌,都暗自感叹。萧简一袭素衣坐在桌前,一封淡黄色的信封微微敞开,露出一角书签,信封扣合处印有朱红色的火漆,正是影子部传递信息时,所使用的最高机密级别,重风见状,心中咯噔一下。
“笃笃笃”,萧简食指轻叩桌面,玉色白皙的手指修长文雅,极为好看,“重风,传令南荣的影子部,命他们全力襄助阿月一干人等,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重风赫然抬头,急声说道:“可是公子,咱们在南荣培养的势力本就不多,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实属不易,若是此番被启用,恐有动摇根基的危险,公子的一番心血不就付诸东流了吗?”。
萧简拿起茶杯,淡淡的雾气缓缓升起,更衬得他眉目如画,“虽说如今局势迷离,诡谲难测,但阿律他,亦是个可怜人,你去吧,本王自有打算”。
重风嘴角一颤,公子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陛下吗?
阴森黑暗的石壁下,烈烈大火正熊熊燃烧,朱红色的大鼎中,数十个圆形的物体上下翻滚,散发出一阵阵腥臭难闻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
班示文赤裸半身坐在大鼎上方,不时从大鼎之中吸出一个腐臭的心脏,直接塞入口中,他双目赤红,脸上红斑隐现,猩红色的血线更是爬满了整个腹部,邕节一脸激动地望着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大长老的噬血咒即将大成……。
突然,变故陡生,班示文似乎承受不住什么力量破体而出,“噗”的一声,一支血箭破口激射,他应声而倒,右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
邕节见状大惊,立刻上前将他扶起,只见班示文面若金纸,呼吸几乎微不可见,他急忙从怀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给他服下,过了好一会儿,班示文方才缓缓苏醒过来。
“噬血咒的第九重天果真厉害,当年师傅炼化时也曾凶险万分,所以本尊这次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居然还是功亏一篑,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班示文满脸不甘心地说道。
“大长老勿需过多忧心,许是时机未到”,邕节言道,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大长老,今日清晨,有一位自称是您师弟的人寻上门来,您可要见见?”。
“我师弟?”班示文皱起眉头,“可说他姓啥名谁?”,邕节点点头说道:“他说来自西凉山,姓李的”,班示文闻言,凝思片刻,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
“竟然真的是你?”,班示文一眼便认出跟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愕然。虽说两人相识于微末,又师出同门,但彼此之间并无深交,自那次被围剿逃命,各奔东西之后,这三十年来,从未有过联系,如今他找上门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三泰神情木然地说道:“师哥,一别经年,你我都老了”,“可不是,当年跟着师傅的时候,才十几岁,如今黄土都已经埋了大半截”,班示文微笑道,“不知师弟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李三泰没有理会他,反而问道:“如今你的噬血咒大成了吗?”,还没等他回答,又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是没有,师哥,你最近可觉得天枢穴附近隐约作疼?或是三焦阴穴有点麻麻的感觉,每每运气至此,都会觉得血脉不畅?”。
班示文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双眸血色暗动,隐隐透着凶恶之色,这是他练功的法门,怎可被外人所知,不由杀念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