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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码头,位于中洲最西南部最西端的第一城便是雍城,也就是比巢所说的范氏商行在雍城的驻地。
小双与比巢告辞,比巢却不放小双离开,怎么说也是共生死的一路,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不到家里坐坐怎么也说不过去。
盛情难却,小双被拖拖拉拉拽到比巢自己的府邸,位于雍城核心的一处大宅院,高门大宅的那种。
虽然说宰相家奴七品官,但是一个商行掌簿的府邸能到这个程度,还是夸张了些,相当于天蜀国一个侍郎的府邸,很是讲究。
进了门,规矩森严的府邸大门已经站满了人,全部规规矩矩站在通道两旁,连影壁墙周围都站满了人,看见比巢进院,全数半跪作揖,口喊“老爷好,老爷辛苦了!”
比巢凸出的下巴随意点了点,算是回应,领着小双穿堂过院,来到后院大厅,立即有仆人伺候落座,并端茶倒水。
长相吓人的主子和战战兢兢的仆人,小双不太习惯这个家族的气氛,还是想着如何拒绝比巢的热情。
雍城是大顺国西部第一大城池,类似于孔雀国那座卫城,是口岸之城,只不过,无论是大凉国还是天蜀国,对大顺国都防范的小心翼翼,虽说经贸尚未隔绝也很难隔绝,但是,通商难题极多,互不配合,也正因如此,一趟买卖下来,铤而走险之后获得收益极为可观,一趟商船下来,一趟买卖,小门小户年吃年用足够了。只是,这一趟商船被劫掠,无论是哪一家都损失惨重,作为大户的比巢损失也一定不小,但是,看他一副淡定无所谓的样子,真是毫不在乎。还有小双最不解的是,这个丑家伙,为何揪住自己不放。
小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漏了底,自己从东帝城出来,自信没有人能监视自己,从上天到落地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海边,他无比确定,没有人能在这眨眼功夫确定自己的轨迹,这个天下,除了不超过一掌之数的人,没有其他人做得到。
很奇怪,自己从犹豫要不要登船开始,就被这个叫比巢的家伙缠住了。
小双想起了被自己偷偷抓进乾坤图的那个五短汉子,只是现在还要与比巢虚以委蛇,也想知道,这个丑陋的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就踏实下来,拭目以待。
二人喝着茶,比巢说道:“无伤老弟可能很奇怪,这世上的事情为何这么巧?我怎么就在码头遇见了你,怎么就那么热心的让你登船?怎么说有海寇就有海寇?还有为何不放你离开一定要来到我的府上?船上那些话可信也不能全信,但是,有一点是真,遇见兄弟是一种缘,我这个人是极讲究缘分的人。”
“巧合的事太多了就令人起疑,连我自己都不信了,似乎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但是我说兄弟,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是谁?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算计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算记的?金山银山,我比家虽然赶不上京城的赵老爷那些人,但是,要说个富贵门第,我还是担得起的。随意,我不在意那些货丢掉了,常事,最多下一次补上亏空就得了,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兄弟,你若怀疑我的用心,除非你能证明,你值得我怀疑。”
小双无声的笑了笑,“只是莫名其妙被人如此对待,心里不踏实而已,我就是个游走江湖的书生,来到中洲讨个功名而已,心中的疑惑,不过是正常情绪,我一个外人,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突然出现一个老哥这样的好人,心中难免惴惴,要说疑心老哥你对我抱有别的心思,我还真没那么想,呵呵,多简单,在码头老哥不认识我不与我搭话,这一切不就没事了!”
“所以嘛,老哥希望你踏实些,既然是游走天下,何处不是天下?在此住几天,几天后兄弟想走,我不拦你,我的想法很简单,一起共过患难,这都是缘分啊!”
下人来到,说是为独孤公子准备的客房已经准备好,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要请示老爷定夺。
比巢问道,“城主府关老爷还有京城来的赵邵康少爷已经来了吧?若是来了,就先开席!”
比巢对小双解释道:“城主府关老爷关泓,这一任的城主,乃是朝廷从京官中派遣而来,上任不足四个月,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至于赵邵康少爷,那是京城四大商行的赵家的旁支少爷,常驻雍城,游手好闲却目无余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仗着自己姓赵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饭桌上一见,你就会认识他们的嘴脸。”
小双笑了笑,“你我刚刚认识,在我一个外人面前说这些不好吧?”
比巢抽抽几乎不存在的鼻子,满不在乎道:“我会在乎?”
摆宴西峰楼,小双在比巢的带领下,来到西峰楼,一进大楼的宴会厅,比巢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向关泓和赵邵康抱拳,“关老爷赵公子,久等了,小人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关老爷和赵公子并未起身,而是打量着小双,狐疑道:“这位是?”
比巢赶紧将小双推到身前,介绍道:“我在天蜀那边码头认识的兄弟,独孤无伤,无伤兄弟,这一趟买卖不顺,无伤兄弟可是与我共患难的人。”
小双与二人抱拳,那二人依旧未起身,一个坐在主位一动不动,一个瞥了眼之后便自斟自饮,比巢有点小尴尬,笑了笑,拉着小双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示意下人倒酒,端起杯,与三人示意,“关老爷,赵公子,无伤兄弟,先走一个,一杯酒过后,就都是熟人了,别客气。”
小双端起酒杯,与关老爷和赵公子示意,那二人似乎看也不看小双,只是端起杯稍微与比巢示意了一下,便自顾自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不怎么是滋味,小双倒是没有太过尴尬,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搭理我,我自己喝酒便是了。
赵邵康喝了一杯酒,看着比巢,问道:“这一次的货价值多少?算你的还是算商行的?”
比巢道:“正要请罪,这一次走的是西边孔雀国的皮货还有一些玉石,价值在一千万两白银,这一次劫匪属于里应外合,货全数被劫走,至于算谁的,那就由我承担好了!”
关老爷道:“我在意的是,那些海寇是如何做到里应外合的,还有,这位兄弟手无缚鸡之力,那些海寇从来都是杀人灭口,怎么这一次你们是如何安然逃脱的?”
比巢有些不满,“合着我们都应该死在大海里才算才正常?”
“本应如此!”,赵邵康说道,“尤其是这位小兄弟,怎么会那么巧遇见了你比巢,那么巧海寇就里应外合了,怎么就那么巧,海寇不杀人只抢东西,他们啥时候转的性?”
“来了来了!”,小双心中暗想,这个赵邵康要考验自己了。
果然,赵邵康似笑非笑,目光狡黠的看着小双,“既然大难不死,又与比巢掌柜如此投缘,本公子也不好不敬一杯酒了。”
赵邵康端起酒杯,与小双遥遥示意,“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还请无伤公子共饮一杯!”
小双端起酒杯,也与赵邵康遥遥示意,只是突然一支竹筷悬浮在桌上,一条酒线沿着筷子如灵蛇一样扑向小双面门,小双大惊失色,急忙向后一倒,双腿自然而然踹在桌子上,哗哗啦啦,桌子被踹翻,那条酒线也同时飞跃而出,击碎窗户,大厅立即一片狼藉。
小双倒地太突兀,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甚至可以听到清晰的“咣当”声,小双未来得及骂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然后昏死过去。
赵邵康也措手不及,桌子被踢翻,桌子掀翻的方向正是他自己,汤汤水水全数被他接下淋了一身,蹦蹦跳跳闪身而出,口中大骂:“找死!”
赵邵康气急败坏,绕过被掀翻的桌子,气哄哄的跑到小双面前,一阵拳打脚踢,被比巢拉开,“公子住手,切莫误了大事!”
赵邵康气不过,又补了几脚,这才气哄哄的喊道:“就这?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公子慎言!”,比巢连忙捂住赵邵康的嘴,喊道:“来人,快将无伤公子背回客房,好好洗漱一番,好生伺候,另外加强守卫,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无伤公子休息!”
来了几个下人,将小双抬走,又有一些下人赶忙收拾残局。比巢见几个人都没了兴致,小声道:“公子太急躁了些,若这个人真是家主让找的人,你今天这一番试探岂不是漏了底?”
“不可能?”,赵邵康嘴硬,但是他也有些后悔,若这个人真是要找的那个人,这一番试探,算是前功尽弃了。
不是,怎么可能是?
最最主要的是,若这个人就是那个人,船上的一切都瞒不过他,那就更糟了。
赵邵康甚至有一种想法,不管是不是,弄死他一了百了!
比巢极为严肃认真的看着赵邵康,“我劝你死了那份心思,赵老爷只告诉我们留意从天蜀来的独行人,可没有让我们擅自做主去做任何处置,自作聪明要不得!”
赵邵康气愤道:“若真的是他,船上的那些事也瞒不住他,我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他,一个臭书生,留着何用?”
比巢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到了死胡同,赵邵康自作聪明的一番试探,把事情做绝了,好像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小双躺在床上,挣了一下眼睛,然后进了乾坤图。
五短身材的壮汉此刻已经鼻青脸肿,被李乐童当成了肉凳,一边拍屁股,一边说道:“这身肉,得抢了多少金银财宝?”
五短身材的汉子从懵逼到挨揍再到认清形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懵逼的是他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同时懵逼的是不知道为何挨揍,这几个长得好看的不像话的仙子仙女,怎么啥也不问就揍自己?自己哪错了或者你们想知道啥就问啊,我又不是不说,一上来就揍,啥也不问,就是揍。认清形势就是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几个人的手掌心,那就自觉一些,啥都说,你不问我也说。
五短汉子嘴刹不住车,绘声绘色的交代了一切:海寇、船家、比巢、官老爷还有赵公子,我们都是一家人,其实就是合伙打劫那些渡船上的商人,被抢劫的东西都放在我们的老巢,一处山洞,然后由我们四处贩卖,得了钱大伙都有份。其实这事也不能做绝户了,不能三天两头,过一段时间,遇到大户,船上货物老值钱了,出手一次。官方,也就是关老爷那边还要剿匪,不是做样子,那些小股海寇,或者不听话的,真剿,杀的海面染红,还要让商旅人看到。没有里应外合,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值得出手就会万无一失...有一失了,比如这一次,怎么就失败了呢?
至于那位书生公子,我也不知道比老爷为何把他带上船?好像另有目的,那就不是我一个海寇能回答得了,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
朱陶阳抠着耳朵,吹了吹手指头,“就这?”,李乐童一巴掌拍在汉子的脑袋上,汉子粗旷的脑袋被拍进土里,手拍着地,双腿乱蹬,李乐童将汉子的脑袋从土里拔出来,“再说点,一高兴,就放过你了!”
五短汉子不敢吐嘴里的泥土,焦黄的眼珠流着泥水,龇牙咧嘴,尽量做出讨好的表情,“城里那家迎红馆,我常去,私下里与他们见面都是在那里,老鸨子是京城人,连赵公子都怕她,也许她会知道的更多!别打,迎红馆的小翠,长得腚大胸园,是老鸨子春妮带来的镇馆之宝,谁都想上她的车,也许她也知道更多!”
小双闪出乾坤图,躺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窗外,比巢喊道:“兄弟,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