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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兰听她辱及林家家风,早就气的火冒三丈,可是她自制身份,现在又是危急时刻,自然不会蠢到跟她吵起来。
安兰跪在厢房的门前,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但就是不肯让崔佟氏进门。
崔佟氏见安兰如此强硬阻拦,更加肯定佟芷柔已经得手,也就更想进门一探究竟。
崔佟氏冷着脸还来含真、含蓉:“还不快把这个没眼色的蹄子给本夫人拉下去?”
含真、含蓉答应一声,抬手就要将安兰拉开。安兰眼见再不能阻挡,身子往前一扑,一下子抱住崔佟氏的大腿,只听安兰哭道:“老夫人,奴婢知道我们夫人不讨您的喜欢,可是夫人她现在身子不爽利,您就不要再来为难她了。奴婢给您扣头了,奴婢对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林婉城说过,崔佟氏不是好惹的。所以,安兰一直小心翼翼,从不与她正面交锋,以免自己给夫人带来什么麻烦。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崔佟氏执意要去看林婉城,安兰阻拦不住,只好兵行险招。
安兰这么一嚷嚷,附近厢房住着的贵妇们不由都探出头来看。她们听见安兰哭得这么凄惨,真的以为崔佟氏为老不尊,就连林婉城生病了,也想要来欺负她,于是大家不由都远远看着,顺便对崔佟氏指指点点。
崔佟氏气的肺都要炸了!她哪里想到平时文文静静的安兰,爆发起来杀伤力竟然这么大!
崔佟氏抖手指着安兰喝道:“你……你这个无耻的贱人!我几时为难过你家夫人的?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林婉城她就是这样调教奴才的吗?她莫不是以为自己封了一品诰命,就想要骑到我头上去?我告诉你,做她的春秋大梦!叔明是我的儿子,我若说个不许,就算她是国公府的亲戚又怎样?一样要被扫地出门!”
崔佟氏完全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只是她这卫星放的有点远。莫不说崔叔明不是她儿子,就算是,崔叔明岂会听话地休掉林婉城?
只是,她这番话落在无知听众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情况:看来这崔老夫人真是彪悍的很啊,竟然还能左右定远侯爷的婚姻?竟然还要做主将侯夫人休弃?哎呀呀,真是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崔佟氏面对着身侧的流言蜚语,气的站都站不稳,含真、含蓉见状赶忙过去将她扶住。
“崔老夫人,我们国公府的亲戚怎么了?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对我们婉儿很不满啊!”崔佟氏正气的发蒙,不曾想杜裴氏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杜裴氏扶着倩雪的手,挑眉看着崔佟氏,眼里慢慢的讽刺和厌恶。
崔佟氏深吸一口气,心里走就打好算盘:只要自己能将林婉城的事曝光,蒋大小姐就会嫁到侯府来。到时候,崔家有蒋家撑腰,莫不说是小小的国公府,就算等闲的王爷也不用害怕。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崔佟氏的胆子也就大起来,她也不上前行礼,反而抬脚将安兰踢开,冷冷道:“杜夫人来的正好!我倒想问一问夫人,林婉城还是不是我的儿媳妇?”
杜裴氏冷冷一笑:“这句话似乎应该我来问你,自从婉儿进了崔家,你有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儿媳妇看待?”
崔佟氏一噎,梗着脖子道:“我没有把她当做儿媳妇?那我为什么还不辞劳苦的来看她?”
杜裴氏看也不看她:“你自己的打算只有问你才知道!”
“你——”杜裴氏是有名的利嘴,崔佟氏在她这里竟然占不到半点上风。她气得浑身都打哆嗦:“我来看她,自然是关心她!可是她倒好,放了个丫鬟在门前来给我添堵,我倒要问问你,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裴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她转头去看安兰:“安兰,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兰一见杜裴氏前来,一颗心就安下一半,她依旧泪眼朦胧,哭得楚楚可怜:“回国公夫人的话。午饭后,小姐吹风着凉,服了药,就上床歇息了。不巧,老夫人却要进屋探望。可是,您也知道,两年前小姐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非常不好。奴婢实在担心小姐的身体,害怕她久病重发,所以,就自作主张将老夫人拦住了。如果奴婢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夫人您见谅!”
林婉城的那场大病,自然就是崔佟氏所下的蛊毒,所以,崔佟氏骤然听安兰提起,脸上也忍不住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神色。而安兰那句“久病重发”,就等于指着鼻子骂崔佟氏是幕后真凶,害怕她趁机又下毒手了。
杜裴氏听完就淡淡点头:“嗯,你做的很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婉儿好不容易从那场伤病中走出来,确实要好生看护,不能再重蹈覆辙!”
崔佟氏在一旁听着,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听夫人的意思,是怪我不该来探望吗?”
杜裴氏不由笑道:“就知道老夫人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你——”面对杜裴氏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人,崔佟氏也有些棘手。阴谋诡计她倒是在行,但是说到伶牙俐齿,林婉城姨甥两个不由得她不佩服。
然而,如果自己不能将林婉城失踪的事情揭发出来,柔儿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只怕叔明也要做一只瞎眼王八。一想到崔叔明以后要跟林婉城这个破鞋在一起,崔佟氏就觉得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崔佟氏话锋一转,竟然也立在一旁冷笑起来:“林辉举家被发配,就这么一个女儿留在京中辛苦度日,我本来还想给林家留几分颜面的。没想到杜夫人这么不识抬举,那我也没必要吃这个闷亏,有些话好说不好听,杜夫人可千万不要见怪!”
杜裴氏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却见崔佟氏一张脸沉的像是锅底:“我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我怎么会来看她?不久前,含真看到一个蒙面和尚扛着一个女子往后院去了,看那女子的体型依稀就是林婉城,老身我放心不下,才决定过来看一看的,不曾想——哼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安兰听到崔佟氏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她求救地去看杜裴氏,却见杜裴氏虽然也是满脸焦急,却看不出什么担心的神色来。
只见杜裴氏恨恨道:“满口胡言!崔老夫人,你口口声声说关心婉儿,我却瞧不出你的关心在哪里!我也不明白,你这么着急的败坏自己儿媳妇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本来,看热闹的人群听到崔佟氏爆出这么一剂猛料,不由对林婉城的去向议论纷纷。大家也听说京城最近出了采花贼的事,纷纷猜测林婉城会不会被采花贼掳走了。可是,现在杜裴氏一开口,大家的注意力就又集中在崔佟氏身上。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这些深宅贵妇,她们整日里无所事事,大多寄情于其他贵族内院的绯闻,此时听道杜裴氏对崔佟氏的责备,很快就意识到崔佟氏婆媳的关系确实不和睦,而且,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崔佟氏这个婆婆似乎确实不好相处。
没想到崔佟氏听了杜裴氏的话一点也不恼,反而冷冷一笑:“我满口胡言?你若不信,大可以问问含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林婉城如果真的失贞,我们侯府时断断容不下她的!”
含真听到崔佟氏点名,就站出来等着杜裴氏问话。其实,她对佟芷柔的计划一点也不知情,更没有看到什么和尚抗女人的画面,不过,她在内宅混久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崔佟氏是自己的主子,她说自己看到什么,自己就说什么,准保不会错!
杜裴氏却并不搭理含真,反而指着崔佟氏冷笑道:“你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休掉婉儿罢了!你且说说,婉儿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对不起崔叔明,对不起定远侯府?你要这么费心巴力的往她身上泼脏水?”杜裴氏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其实,你心里怎么想,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婉儿的父亲还是尚书,你们定远侯府就来求娶她,现下尚书府倒台了,婉儿也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大树,你们就嫌弃她,想要把她一脚踢开,是不是?”
崔佟氏被杜裴氏说中心事,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她哆哆嗦嗦道:“你……你血口喷人!我们定远侯府是怎样的门第,怎么会做出嫌贫爱富的事?”
然而门第高低与是否嫌贫爱富并没有关系,看热闹的都是贵族后宅的妇人,像这等事她们听得多,见得多,眼力自然也练出来。所以这些贵妇一看崔佟氏的脸色,就知道杜裴氏所言不虚。于是,她们看着崔佟氏的眼色就更加鄙夷。
吐沫星子淹死人啊!崔佟氏今天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看着四周热辣辣充满鄙夷的目光,崔佟氏又气又恼,恨不能冲上去撕烂杜裴氏的嘴。
“咦,这是怎么回事?”场面闹得正僵,一个锦袍公子却忽然穿过人群走到杜裴氏身前。那公子一看杜裴氏脸上泪痕犹在,不由勃然大怒:“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给您气受?”
杜裴氏见杜衡走过来,眼睛深处就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杜裴氏面上不显,戚戚然抓住杜衡的胳膊哭道:“儿啊,你表妹遭人陷害,母亲实在是气不过啊!”
杜衡冷着脸道:“是谁那么大胆?”
杜裴氏若有所指地看一眼崔佟氏:“有人非要冤枉你表妹被采花贼劫走,明里暗里的败坏她的声誉,我这心里,就像针扎了一样难受!”
杜衡道:“清者自清,还怕别人诬陷么?母亲您不要担心,若是表妹见到您这副样子,指不定要多难过!”他似是刚刚发现人群里没有林婉城的影子,不由疑惑道:“咦,表妹呢?”
安兰赶忙道:“表少爷,夫人在厢房里休息呢!”
杜衡勾唇一笑:“这就好办了!既然有人说表妹被人掳走,母亲不如就进房去看看,一来安心,二来也可证明表妹的清白,也免得有些包藏祸心之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