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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的管依彤听到有人叫她,纳闷的回头后,迟疑的看着眼前有着一脸温柔笑意的卓尔男子。
“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段大哥啊!”“段轩昂?”管依彤看着直点头的段轩昂,果真有点童年记忆中的影子,笑着解释:“老实说,我真的认不出你了。”
段、管两家在十多年前曾是商场上极密切的合作夥伴,又是比邻而居的邻居。因为这一层关系,管依彤几乎是一生下来就认识大她十岁的段轩昂,温文的他也像个大哥哥般的照顾她,直到段轩昂到美国上高中当小留学生为止。
不过,利用寒暑假回家的段轩昂却老是和管依彤腻在一起,完全不理会同年纪的玩伴要他出去玩,甚至想介绍女朋友给他的邀约,亲密得让两家大人有结儿女亲家的玩笑。之后随着段家举家移民,并将事业重心移往美国后,两家因为不常联络,而由亲密渐渐疏远,段轩昂也成了管依彤记忆里的一道影子。
没想到十年后会在台北的街头偶遇。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多年不见,你可是出落得益发美丽动人了。”段轩昂并没错过路人频频投注在管依彤身上的眼光。
“谢谢。”她却不再对别人投注的欣赏沾沾自喜,现在反而觉得它是种负累。
是她嫁人后心境变了,还是--
“不过你刚才实在不像逛街,你看那些衣服的眼神倒像是恨不得将它们千刀万剐似的。”
避依彤腼腆的直笑。她刚刚走过的就是孙若妍代理的名牌服饰店“沙蒂尔”她根本是把衣服当成孙若妍了,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的憎恨竟如此明显。
“段大哥甚么时候回来的?在美国过得好不好?怎么突然想回台湾?是因为生意吗?段伯父、伯母现在过得怎么样?你打算在台湾停留多久?”
“一个一个来好吗?你一下子迸出这么多问题,我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段轩昂举起双手投降。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没关系,大马路上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两人找了间最近的咖啡厅,挑了靠窗的位子,才刚坐下,段轩昂就歉然地解释:“今天实在是太仓卒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改天再登门拜访管叔叔,顺便请教他一些商业上的问题。”
“我爸爸已经过世了。”
“甚么时候的事?”段轩昂一脸惊讶。
“五个月前。”管依彤简单地将她爸爸的病情说了一遍。
“你一定很难过吧!”
“嗯,还好。”现在盘踞在管依彤内心的已不是亲人永隔的悲痛,而是她和任允桀之间的争执,以及孙若妍这个潜在的威胁。
她摇摇头,想将这些扰人的烦忧摇出脑海之外。
“你现在过得还好吧?”段轩昂关心地问。
“我已经结婚了。”管依彤下意识的旋着手上的戒指。
这答案一并解决段轩昂未说出口的疑问。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甚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不要谈我的事好吗?谈谈你吧!”
“我甚么?”
“你结婚了没?或是有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在她的记忆里,段轩昂虽不主动去交女朋友,但他的身边永远少不了崇拜他的女生,现在应该也是吧!
“我还没结婚。老实说,我这次回来是来找老婆的。”
“还没结婚为甚么说是找老婆呢?这么说一点也不通啊!”“我追着雁眉到台北来,想找到后再押她上礼堂。”
“怎么回事?”管依彤好奇的追问。温文的段轩昂竟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想必内情并不单纯。
“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想起就难过,还是不说的好。”段轩昂直摇头。
为了找寻心上人,段轩昂放下手边所有的工作追到台北。可惜的是,完全没有线索的他根本不知从何着手,只好用最笨的方法--针对各酒店采取地毯式的搜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台湾这么小,她跑不了多远的。”管依彤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但愿如此。”
“刚才看你愁容满面的,是不是有甚尘烦心的事?”
“还奸啦!一点生活上的琐事而已,没甚么大不了的。”管依彤轻描淡写说着,她就是爱在人前逞强。
“那就好,要是有甚么事可以随时找我商量,我多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以吗?你不是要找老婆?怎么可以浪费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忙我好打发时间,不会胡思乱想,忙累了倒头就睡,起码不会夜夜失眠,一举数得,你尽量开口就是。”他还巴不得有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段轩昂的话让管依彤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她一直忽略的事。
前阵子和任允桀的不愉快让她心烦意乱的无暇顾及其它,自然将吕明山、李中昇和孙若妍的话置诸脑后,现在回头仔细一想,他们好像在暗示她公司的产权出了问题。
“段大哥,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甚么事?只要是能力所及,我一定义不容辞。”
“能不能请你帮我调查管氏集团?”管依彤迟疑地将她的要求说出口。
“管氏集团?你调查自己的公司做甚么?”
“我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着无聊,我只是想知道它的产权移转到谁的名下。”
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有关任允桀的事。想知道他和她结婚的真正目的,以及自己的优势是否正如孙若妍所说渐渐消逝中。
这个念头一旦燃起,就像燎原的火一样愈来愈猛烈,她非弄清楚不可。
她不愿相信李中昇的挑拨,却认为任允桀有事瞒着她,所以才想让中立的第三者调查这件事,而她信得过的人就只有段轩昂。
“奇怪,管叔叔过世后公司应该是移转到唯一的继承人--你的名下才是,这有甚么好调查的?”
“不,因为我完全不过问公司的事,所以我连公司现在登记在谁名下都不知道。”
“这就有问题了。”段轩昂沉吟。“我会抽空调查的。”
“真是谢谢你了,我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也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避依彤现在才发觉可以谈心的好朋友少得可怜,在这个节骨眼儿遇上段轩昂,就自然而然的倚靠着他,完全不设防的。
“你如果有甚么烦心的事,可以随时找我商量,保证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段轩昂拍胸脯保证。
基于两家多年的情谊,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照头管依彤这个妹妹。
“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段轩昂听到这话却笑了。
“干嘛啦,你在笑甚么?”管依彤被他笑得是浑身不对劲,她是哪里说错了?
“我只是在笑,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你甚么时候开始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这种话竟然会出自你的嘴里,天要下红雨喽!”看着管依彤长大的段轩昂早将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那样的人吗?从不考虑别人,只看到自己?”管依彤反问。
她记得任允桀也这么说过她。
“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是骄纵一点也没人会在意的。还有,只要是你的事,我永远不会觉得麻烦。”段轩昂还是一副好哥哥的纵容口吻。
反正她的骄纵又不会惹到他,就让娶到她的人去伤脑筋吧!看是要一辈子忍受她,无条件的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呢?还是为保有自我的本性而改变她?
***
避依彤烦躁地在房间里直踱步,还不时抬头望向墙上的钟。已经一点多了,任允桀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烦死了!”一身烦躁又无处谊泄的管依彤竟拿自己的头发出气,将一头又直又柔的长发硬是“蹂躏”成连鸟都不屑一头的鸟窝。
“真像个疯婆子!”这是她看到镜里倒影的评语。
“算了,我干嘛替他等门,睡觉!”管依彤像要贯彻决心似的爬上床,盖上棉被,关灯,闭上眼睛。
没多久,她还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成眠,到最后管依彤乾脆坐起来,张着大眼发呆。
她真的睡不着。她竟在不知不觉间养成等门的习惯?
“开甚么玩笑?我大可出去彻夜狂欢的,法律又没规定丈夫深夜不归时,做老婆的一定得在家里等门。”嘴里这么说,可是她真的没心情实现。
不晓得是结婚后心态变了,还是怎的,管依彤一直觉得自己“老”得不适合再玩彻夜不归的游戏了。
没等到任允桀回来,一个人的她就这样胡思乱想。
糟糕的是,她最近是每晚失眠。
避依彤拿起孙若妍的名片又放下,叹了口气。
她曾不只一次想打电话求证,想问问任允桀是不是和孙若妍在一起,只不过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只要她打了电话,不论事实如何,肯定会得到一阵奚落。
避依彤不用想就能猜出孙若妍接到电话的反应,她一定会说--“奇怪了,你找老公为什么找到我家来了,啊?任太太?”
然后是笑得咧成两半的血盆大口,以及“呵呵呵”白鸟丽子式的炫耀笑声。
不,管依彤摇头,她不能自取其辱,可是她又很在意任允桀和孙若妍的事,在意得都快将自己折磨得发疯了。
烦闷的开车出门,想藉着夜风吹掉纷乱的愁绪,漫无目的乱逛的管依彤连自己要到哪里都不清楚,一如她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清楚她对任允桀的感情。
车子停下来后,她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我怎么会到这里?”她的车正在管氏大楼的楼下,抬头向上望,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留在公司?”
瞧那位置,应该是总裁办公室。
避依彤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电梯。她为甚么上来?她上来是想看到谁?任何一个员工都有可能留在公司,又不一定是任允桀,可是她的心为甚么会跳得这么急?一旦见了面要说甚么?
“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管依彤皱着眉看着埋首在办公桌前的任允桀,他竟专注到有人进来都不晓得。
“事情多,没办法。”
任允桀抬头望着多日不见的人儿,早在她进来之前他就察觉了,只是不知道她来是为了甚么,只好一迳装作不知,冷漠以对。
“公司的事情真的那么忙吗?”真的是没话找话。
“还好。”任允桀耸耸肩。
重整“管氏”的事并没有耗去他太多的心神,毕竟他早已习惯在极短的时间内做下最果决、有利的决策“管氏”的事对他而言还算轻松,真正占去他大部分心神的通常只有管依彤一个人。
多半时间他都是望着窗外出神,想他和她之间的事,以及他当初的决定,他是不是太过莽撞、仓卒了些?
“那--”管依彤迟疑地咬着下唇。“你为甚么不回家?”
“你为甚么来?”双手抱胸的任允桀又使出他的老伎俩。
这真是逃避问题的最好方法。
他不想回到没有人的冰冷公寓,更不想回家面对冷着脸对他的妻子,只是,他不想告诉她。
“这问题连我也不知道答案。”管依彤摇头后带着满心期盼看着他。“你能告诉我吗?”
看到任允桀后,她才确信自己会将车停在公司楼下的原因,她的潜意识知道在这里可以找到他,而,想见他的欲望竟是这般强烈。
“你自己都不清楚了,还问我?小傻瓜。”任允桀笑着糗她。
“我不是小傻瓜!”管依彤嘟着嘴抗议。
“是,你是大傻瓜。”他脸上的笑漾得更大了。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不但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还让我不设防的掉进你的陷阱里!”管依彤虽然在抱怨,但因为她在笑而且以极细柔的声调诉说她的不满,看起来倒像在撒娇。
很奇怪的,两人间的冰雪似乎在这种笑谑间一点一漏的融化了。
在嬉闹间任允桀突然变得沉默,如夜般的黑眸默默地望着她,看得管依彤心慌意乱的。他干嘛用那种勾魂摄魄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走。”任允桀拉着她就走。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跟我来就知道。”
避依彤被拉着坐上电梯,到了停车场后,又任由任允桀将她送进他的车里。
“可是我的车--”她的车还停在路旁。
“别管它了。”任允桀踩油门将车驶离。
避依彤不敢问他要将车开到哪里去,他无表情的脸让她猜不透他正在想甚么,他的脾气喜怒无常得让她老是捉摸不定。不过,她涸葡定这条不是回家的路。
***
“我们到了。”任允桀打开门。“欢迎光临,任太太。”
“这里是?”管依彤不解地看着屋内。
这屋子里的设计是极男性化的,大约有四十多坪,屋里的装潢和他们的新房感觉很像。
“我的公寓。”
避依彤惊讶的转身。“你的公寓?”
“没错,怎么样?还喜欢吗?”
“感觉不错,为甚么有这间屋子?”她记得父亲并没有投资位于台比精华地段的房子。
“我买的。”
“公司的钱买的?”
“不,我的钱。”
“你没回家就是到这里来?”
“对。”任允桀烦躁地扯开领带,闷闷地道:“不然我还能到哪里去?”
“我以为”
“你以为我没回家是和孙若妍鬼混?”
“我才没有--”
“别否认。”他转身瞪着她。
“为甚么不告诉我?”管依彤忍不住抱怨,害她夜夜拿这件事折磨自己。
“告诉你,然后让你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宣示你的胜利?”
“我--”
在任允桀变得狂猛且炽热的眼神下,管依彤猛地想起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她了,紧张的以舌轻舔了下乾涩的唇瓣。
像在回应管依彤内心的渴求,任允桀疯狂袭上她的唇,绵缠的吻,纠结的唇,在在倾诉着他因分别而郁积的相思。
任允桀抬头,深吸了口气。“天啊!我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不--”管依彤好不容易在任允桀如雨般的吻下觅得一丝空隙,她想抗拒他的吻,抗拒从内心不断涌起的渴望。
“你总是这样,不问缘由就定我的罪,公司的事是如此,孙若妍也是;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不要管别人说甚么。”任允桀的唇饥渴地在她脸上漫移,有力的手坚定的紧搂着她,不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
“我--”在他狂猛的攻势下,管依彤早巳丧失了思考能力。
“明天你就跟我回家。”
“好。”她像团奶油似的在他如火的怀里渐渐溶化。
“我会叫人将你的房间全拆掉。从今天起,我睡觉的地方就是你睡觉的地方,不管你愿不愿意。”
“随便。”她已臣服在他的温柔下。
“很好。”任允桀脸上满是得意的笑,落在她身上的吻更温柔了。
任允桀的温柔唤起管依彤对香港蜜月的记忆,她的身体很自然的回应他的渴求与希冀,契合的身体间再也没有任何的阻隔与芥蒂。
***
今天的管依彤是容光焕发的,有别于前些日子的阴霾,一看就知道是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
“看你笑得像舔了蜜的猫咪,是不是遇上了甚么好事?”段轩昂笑着问,连他也感染了她的快乐。
“甚么?”原本就出色的管依彤再加上嘴边藏不住的盈盈笑意,显得更美了。
“我说,你遇上了甚么好事,这么开心?”
“没甚么啦!”管依彤拿起杯子啜了口咖啡,想藉由杯子掩住那愈来愈控制不住的笑容。
鲍寓里的那一夜后,任允桀遵照诺言搬回家住,当个准时上、下班的好老公。更老实不客气的将管依彤原来的房间打掉,将它改换成客房。
这次争执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各自收起自己的爪子,克制以往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怒言相向,反而很有默契的让一切恢复常轨。
这样的日子,虽不像在香港时有着浪漫的火花,但却有着平稳与安适,两个人常常泡杯咖啡,相依偎坐在沙发上,甚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听着彼此的心跳。
“你就别装了,硬是憋住不笑是会内伤的。”段轩昂看着一脸惊讶的管依彤,笑着解释:“从小看你到大,哪会不知道你的脾气。你啊,其实是很好摆平的,只要顺着你的意,甚么都好解决。”
“是吗?”
“是啊,你的哭闹、撒娇甚至是任性耍脾气,全都只是遂行目的的手段而已,只要甜言蜜语的哄一下,顺便答应你的要求,你马上会乖得像只小猫似的。”
段轩昂相信追求管依彤的男人,不只要会甜言蜜语,也得适时的低声下气,才能永保太平日,管依彤发起脾气来是六亲不认的。
任性的管依彤要是嫁给没甚么脾气、以她为天的男人,那真是她的运气。虽然不会激出火花,但保证可以为所欲为的继续张狂下去;最怕的就是她嫁的老公也是个硬脾气、不低头的人,那这桩婚姻可有得瞧了,绝对是爱恨交织、高潮迭起的。
“没这么夸张吧?”管依彤像埋在沙里的驼鸟,固执的不肯承认自己的缺点。
“不然你说,才几天不见,你的情绪却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说是从地狱飞昇到天堂也不为过。”
“其实,我前一阵子心情不好是因为和老公吵架了,现在误会已经说开,当然开心喽!”
“一定是你老公先低头道歉喽!”段轩昂对自己的推论极有信心。
避依彤这才想起,他们言归于好并不是因为一方先低头道歉,而是自然而然的又在一起了。每次吵荚拼似轰轰烈烈,她却搞不清楚到底在争甚么,好像只是赌一口气而已,任允桀不让步的态度更是让她气得口不择言的元凶。
“对了,你急着找我出来有甚么事?”管依彤决定改变话题。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约你出来的正事了,这些是你要我帮你查的资料。”段轩昂将一大袋资料放在桌上。
“甚么资料?”管依彤顺手将纸袋拿过来,看到厚厚的一叠资料。
“就是你前些日子要我调查管氏企业的事啊。”
“哦,我想起来了。”她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虽然还有些疑点未清,我想你急着要,就先拿来给你了。”
“有甚么问题吗?”
“我大概查过了,管氏企业的产权全部移转到一个名字叫任允桀的名下。”段轩昂直接将重点告诉她。
“是吗?”管依彤谨慎地问。消化完段轩昂所说的讯息后,却又瞪大眼惊恐万分的大叫:“全部!”
“对,而且手续完全合法。”
“李中昇说的都是真的?”管依彤错愕的低语,亏她之前还将李中昇当成别有用心的坏蛋,真是错怪他了。
“我想问你,任允桀是谁?”
“他是我的丈夫。”
“这就好。”段轩昂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人利用你对商业经营的一无所知,再加上管叔叔去世时公司的真空状态,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公司偷到手。”
“他和我结婚的原因真是为了公司?”管依彤呆然的自问。
任允桀早知道管明威得了癌症,再也不久人世,驸马爷的身份此董事长得力助手有用得多,然后再利用职权将公司的人一一开除,接下来就是公司的产权--
“不会的,允桀不是这种人,他不会这么对我的!”管依彤拚命摇头,想摇去脑海中侵扰不去的念头。
她多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却又是这么地触目惊心,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不过,我觉得任允桀这名字好耳熟,现在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改天我再查查。”
“没关系,那已经不重要了。”
“依彤,你怎么了?”沉思中的段轩昂这才发现脸色凝重的管依彤。
“没事。”她心不在焉的回话。
还有一大堆事情急待厘清,偏偏她的脑袋瓜遇到商场的事又不管用,思绪百转的心里反反覆覆只响着一句话,孙若妍说的一句话--
你吸引任允桀的唯一要素终有消失的一天。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管依彤忘我的捂着耳朵大吼。“你不要甚么?依彤?”段轩昂紧抓着她的手,他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
避依彤大吼出心中潜藏的渴望后,才惊觉自己的感情,她不要任允桀只是为了公司才娶她,她不要任允桀背叛她,甚至--离开她!
避依彤突然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资料急急往外走。
“依彤,你要去哪里?”她的速度快得让段轩昂来不及阻止。
“我去找他,我要去找允桀问清楚!”
问他是不是在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
避依彤怒气冲冲地冲进任允桀的办公室,没想到里面却是空的。
“人呢?”管依彤回头质问跟在她身后的章怡文。
“总裁正在主持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章怡文看到管依彤脸上的怒气,直觉事情不妙,硬是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有礼且婉转的回答。
“在哪里?”
“总裁交待过,这个会议非常重要,其间不只不接任何电话,也不许有人打搅。”
“在哪里?”管依彤冷冷的重复。
“总裁夫人,请你先等一下,总裁马上就开完会了。”章怡文紧张的直看手表。
“我再问一次,他在哪里?”管依彤那凌人的气势让见多识广的章怡文也不禁吓得后退一步。
“在十楼的会议室。”
“很好,带我去。”管依彤拉着她就走。
“不行啊,请总裁夫人不要为难我,这是个事关公司发展的重要会议,总裁交待下来的事,我要是没做到--”这下不只事情不妙,她就快要恶运临头了。
避依彤完全不理会章怡文的软求,直朝着目的地走去。
“任允桀!”她一推开门就大叫。
她实在是太生气了,气得没看到会议室里一堆被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的人,里面竟然坐着李中昇、吕明山等四个人。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叫我了,任太太!”任允桀瞪着眼低声警告,不悦的脸色转向那一堆急着找地洞掩藏行踪的人。“你们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相信我的立场你们也很清楚,我绝不会妥协,告诉你们是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纠缠不清的情况发生。”说完手一挥,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后,任允桀才转身面对管依彤,她还来不及发飙,他却先开口了。
“我非常不喜欢你连名带姓的叫我。”任允桀沉声警告:“这次已是再犯,下一次我绝不轻饶。”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你--”管依彤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是来这里发飙的,没想到任允桀的火气比她还大。
而且,是他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为甚么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逼问她?
“秘书有没有告诉你,这是很重要的会议?”
“有。”管依彤深吸口气,抬头迎向任允桀的逼视,她绝不允许自己表现出退缩与怯懦,绝不!
“有?你还敢擅自闯进来?”
避依彤今天才算真正领教到工作时的任允桀--冷酷且不容情。她从没看到一个人公私这般分明,连对自己的老婆也是如此。
“目的达到了,你的真面目也露出来了,是不是?”
“甚么真面目?”任允桀皱眉。
“少装蒜了,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管依彤气得将所有文件往他身上扔去,任纸张飞落一地。
任允桀低头拾起其中一张纸,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些资料的内容。
“你从哪里弄来这些资料?”任允桀弹了弹手上的纸,问她后又自言自语的推论:“难道是李中昇那些老狐狸背地里搞的鬼?”
这些人真是太得寸进尺了!不只想从他这里直截了当捞到好处,还采迂回政策从管依彤那里下手。
“这不关你的事!你混进公司取得我爸的信任到底有甚么居心?”
就这一句话,让任允桀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终究还是不信任他的。
“居心?我对你还会有甚么居心?”
“你是不是为了得到管氏企业才和我结婚的?”她大叫,拿他的冷淡没辙。
任允桀听到这话却仰天大笑,刺人的笑声却透着几许凄凉与无奈。
“小小一个管氏企业,值得我这么用心计较?”
“当然!不然你千方百计是为了甚么?既开除员工、又转移产权的,说你不在乎,骗谁?”
“只有你才是我唯一想要的。”任允桀如黑夜的眼直直凝视着她。
“的确,有了我,你便拥有全部。”管依彤硬生生地将任允桀眼里的感情推拒在心门之外。
“算了,你来找我前就判定我有罪了,再说甚么也是徒然。”心灰意冷的任允桀甚话都不想说。他的努力还不足以让她信任?那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又算甚么?
“你承认了?”听到这话,管依彤的心都碎了。“我要你把公司还给我!”
“现在还不行。”
“为甚么?”
“没有为甚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任允桀冷硬的脸明摆着“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一切到此为止”
避依彤忿恨的:“既然你这么绝情,我也有我的做法!”说完转身就走。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保住案亲辛苦创立的公司,绝不能让任允桀将它抢走,失去公司后她就甚么都没有了。甚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