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程奕生对话钱贤

焦阿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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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三人走了之后,龙北再没看过尸体一眼,自然不知他们对尸体做了什么手脚。方才听“傅子楠”这么一说,心生不安,前去查探。果然这几个兔崽子胆儿贼肥,竟然将人开膛破肚,里面的东西掏了个遍!

    奶奶的。

    “傅子楠!”

    察觉语气不太友好,龙北缓了缓,开口道:“傅探长!这你可得说说清楚!”

    不经请示剖开钱友的尸体,他这是请了个帮手还是请了个大爷?这叫钱老板知道了,不得手撕了自己?

    尸体恶臭不止,龙北在停尸房里待不住,面色可怖,心里更是连连叫苦。

    “龙科长。”程奕生的语气尽量恭敬,“说清楚什么?”

    他自然知道龙北难看的脸色的原因。

    古来与死人打交道的不是义庄的守夜人,便是衙门里的仵作,可尸体解剖这种事情,即便是仵作,一生之中也遇不着两次。将尸体剖开,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更是断了死者的往生路,折寿!

    谁也不敢轻易做的事,他们竟然随随便便做了,做了还一声不吭,准备坑死龙北。

    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程奕生如何向龙北交代,而是龙北如何向钱老爷交代。

    “我说傅探长,你这儿把宰人当宰猪一样对付,我可就难办了。”龙北一脸苦大仇深:“钱小公子的尸体这几天一直停在警局,不代表钱家不会来将尸体接走,古话说得好哇,入土为安入土为安,不入土的都算不上安定。你倒好,把人给剖了,想看我脖子怎么和脑袋分家吗?”

    程奕生微愣,没想到傅元君竟然把这么大一件事甩给了他。他明明只应聘了管家,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擦屁股的事?

    傅元君倒是爽利,书信一封,成了藏在暗中的人。他倒向看看,闭门不出的她,如何能断案。

    “龙科长,傅某人办案一向如此,我以为你既然知道我,必然知道我办案的规矩和秉性,”程奕生冷着脸道:“不过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反正世人只知道江北警局的龙科长,哪里知道一个藏身山野的傅探长。”

    一句话,人是我剖的,锅是你背的。

    格老子的。龙北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声,大骂“傅子楠”不要脸。他一世英名,竟然被眼前这个时常冷着脸的家伙将了一军。

    “古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龙北,你听没听说过怕什么来什么?”沈长水望见从警局前厅朝着这里走来的一行人,好心提醒他道:“想保住你的位置,一会儿别乱说话。”

    “什么?”龙北心里将“傅子楠”鞭挞了几百遍,还没反应过来沈长水这话的含义,扭头便望见了浩荡的人群。

    两个漆黑的棺材往停尸房前一放,顿时呜咽声起,黄钱纸漫天,来的是钱家的人。

    打头的男子与钱友的样貌有几分相像,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眼袋下垂,嘴青脸黑,除了身体羸弱,模样看起来倒像个催命鬼。

    这人正是钱友的大哥,钱贤。钱贤身后跟着八个抬棺的健壮男人,外加三个丫头两个男工,均是素衣缟面,连人带棺材一下将停尸房前的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钱贤扫一眼小院里的人,目光在程奕生身上停了两秒,最终落在了沈长水的身上。

    他勉强扯出点笑容同沈长水打招呼:“沈公子。”

    “钱贤哥不必这么客气,当年你叫我沈二小子,今天这样称呼我,生分了。”沈长水冲他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今日来......这是做什么?”

    两副黑棺材,任谁看来都是来接钱友和小百合回家。

    钱贤脸上又黑了两分,不着痕迹的将不满情绪掩饰在悲恸之下,他掩面道:“我来接友弟和百合。”

    这话叫龙北浑身的肉抖了个来回。奶奶的,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长水这张乌鸦嘴。

    “龙科长,”钱贤问他:“我可以带他们回去吧?”

    这话拆开来看,是个问句,可听起来却是实打实的命令。

    龙北额头冷汗直冒,心道“傅子楠”这个王八羔子,可害惨了小爷。

    程奕生瞧着龙北这副夹着尾巴的样子,心思一活络,将钱贤的身份猜了个差不离。看来,这位钱家大少爷不像傅元君口中所说,只是从个纨绔变成了老父亲的得力助手,或许现在钱氏的家业,已经交到了钱贤的手中。

    “钱公子,”程奕生忽然开口,“傅某冒昧,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钱贤眉峰一挑,望向程奕生的目光带上了探究。

    “你是?”

    “我是傅......”

    程奕生话未说完,却被沈长水打断。

    “他是我的朋友。”沈长水轻踩程奕生的鞋面,接着道:“钱友这事儿,你也知道闹得挺大,我舅舅知道后盛怒,说必须严惩凶手,所以找了个人协助破案。他问什么,你答就好。”

    乖乖,龙北一脸羡慕,有舅舅的人就是好啊,把舅舅往这儿一搬,比找尊佛还好用!

    前提是,你舅舅得是司令官。

    程奕生望着脸不红心不跳满口瞎说的沈长水,心里难免疑惑。傅子楠这个名字不能让人知道吗?不对,龙北已经知道了,这么说......傅子楠这个名字,只是不能让钱贤知道。为什么?

    “既然是这样,”钱贤望着程奕生:“你问,我尽量回答。”

    “你最后一次见到令弟,是什么时候?”

    钱贤想了几秒,“我记得......是十天以前,他从家里拿了钱,说要去找白芷。”

    “失踪这么多天,你们没有找过他吗?”

    “找他?”钱贤笑了笑:“他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怡红楼。”

    相比起钱府,怡红楼更像他的家,钱府于他,不过只是个银库和睡觉的酒楼罢了。

    “令弟可曾与什么人结怨?”程奕生一句不停,一边听着钱贤的回答,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说起与人结怨,与他结怨最多的人......”钱贤苦笑:“应该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