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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刘氏回到屋里,觉得气的肝疼,这个方氏嘴太厉了,以前怎么没觉得呢?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程金山家的也没有多待,也回到自己屋里,跟自己的丈夫说起了二婶。
程金山,在镇子上当掌柜,见的世面多,就说道:“举家过日子,不要成天只看别人,过好自己的就行。晚上吃饭时,我会劝劝娘的。”
而程四海却有些魔怔了,总想着上坟祭祀,下次可不能忘了。对于老婆子和二房的口角,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只想着,这几日里,侄子们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尊敬他,肯定觉得他不孝,才这样的。
大房这几日里,过的最不好的,就属斧子了。斧子,是孩子中最大的,往日里,一个堂兄弟妹,个个都听他的话,吃东西什么的也都让着他,如今,他被自己的父亲,压着读书,那些弟弟妹妹们,也都不来找他玩耍了。
他都看到小叔叔,在院子里挖坑,听娘说,在那坑里要立上一堵墙。那以后,自己与弟弟妹妹们,就是两家人。
其实他一点也不爱读书,只想着出去玩,还有他娘做饭一点都不好吃,大婶婶和二婶婶,做的饭才好吃。听祖母讲,今儿个大锤和二锤,都去镇子上了。他都没捞着去,忽然觉得,分家也没那么好。
…………
方橙与三个儿子,活干的挺快,日头落下时,只在院子南头,留有三尺左右,没有立上,玉米杆还有剩余。
她看了看天色,灶台上,传来包子的香,几个孩子都围在那里,这都劳作了一天了,该吃晚饭了。
方橙再看,被玉米杆,分割成两个院子,虽然还能看到人影走动,但是,隔绝了很大一部分的视线,最主要还遮风。自家这边窄的很,锅台那边只余一人烧火地方。
晚上在方橙屋里吃饭,二盒面包子管够,当时蒸了两锅,全都吃了。吃过饭后,方程让大伙儿等一会儿再回屋睡。
“我觉得咱们的活儿有点累,从明儿个开始,咱们一天吃三顿。”方程这么一说,大家伙心里可高兴。饿着肚子干活,实在是干不动。中午加上一顿饭,那下午干活儿可不有劲儿。
方程又拿出今天买的糖火烧,开始分,老大家五个,老二家四个,老三家两个。
再把前几天找出来的布,依次分下去,依旧是老大家最多,老二次之,老三最少。
分完这些东西,方程就让大家伙儿回去休息,明日里活不少。
方橙打发他们早早回屋里休息,自己则简单的洗漱一下,躺在热炕上。
衣服啥的穿三天了,还不能洗,按照一天一换一洗,这布料早洗坏了。
空间里有了百两金,过日子就有了底气,先起五间正房,再起五间西厢房,等程老太爷烧了三年祭,可以把房子扩成二进。
至于程禄山会不会考中做官,还真不好说。因为那个支持他卖孩子老娘没有了。
方橙想着西正房里粮食,体会到了妯娌前几天讲的粮食吃的嗖快。哎,年前还要买粮的。等自家开了西门,不从南门走了之后再买。
相对二房人口多,粮食不够吃,大房想的是家里活计干不了。今个还少喂了一顿牛,前天程铜山挑的水,缸也见底了。天冷了,家里这烧炕的木柴也多用,两天没见程银山往柴垛上添柴,就下去一下截。
往日里,夏天喂牛归大锤二锤兄弟们忙活,冬日里要烧水烫食,是程银山兄弟俩喂。
家里养牛养羊的都知道,这是个精细活,马虎不得,程四海往常里只是使使嘴,让别人干,如今一分家,一个也支使不了。儿子身体弱,孙子也身体弱,老婆子儿媳妇每天也忙的脚不沾地,东西还没归置好。
那只能他自己喂牛饮牛了。这活还真累,干了一天他就不想干了,可却没人使唤,夜里就想着还是让银山兄弟们帮忙喂着,等用牛时,自家用好了,借他们用。这样,也是自己做大伯体恤侄子在田里拉犁。
这天半夜里,牲口屋里的老牛哞哞的叫。
程铜山先听到,吃到了老牛的叫声,以为是偷牛的,不由的起身穿衣,穿到一半,听出是牛饿的叫,又躺下了。这么一折腾,他婆娘也醒了。
程铜山安抚她道:“才三更天,你睡,是老牛饿的哞哞叫。哎,大伯肯定是晚上少喂了料。”
虽然这样说了,心里还是不得劲。这老牛从小是二房喂到大的,鲜草都是孩子们割最嫩的,冬日里喂的料,都铡的细细,拌上麦糠,饮上温水。
这才到大房手里两天,晚上就饿的叫唤。要是爷在时,谁敢亏了老牛?
铜山心善,往日里也把中当家中一员,就说是兄弟也差不多,听着这叫声,睡不着啊。
躺在炕上,期待着大房有人能起身喂一下牛,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去喂,实在躺不去了。
穿衣下炕,要出门,他婆娘在身后讲道:“先别喂牛,去找咱娘问问咋办!”
程铜山点点头,开门就去了方橙屋外。
他扒在窗台上小声叫:“娘,俺老两,有事找你说说。”
方橙倒是朦朦胧胧听到牛叫,主要是太累了,不爱起身管。这不,又一个半夜三更把她叫醒了。
…………
方橙开门让二儿子进门,看他冻的哆嗦,就让他上炕在那头暖和。
“老两,你是不是为了那牛来找我?”方橙先开口了。
程铜山裂嘴笑着说:“娘猜的真准!唉,老牛这是饿的。都叫半宿了,俺大伯家也没个人出来看看。俺心疼老牛,年年春耕秋收出大力了。冬日里难得清闲养养膘,来年春天好使力。现在刚分家,在俺大伯手里,就要忍饥挨饿。俺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方橙点点头,表示理解。
“本来我也打算买头牛,家里这儿么大的地方,围院子,盖房子,拉石头,砖头,木染啥的,确实要个牛车拉。”
听了这话,程铜山眼睛发亮。
方橙又说道:“本来打算买头牛犊子,从小养慢慢调教。家里老牛,岁数大了些。”
程同山连忙解释道:“娘,咱家老牛都不用调教了,它最听俺的俺,他岁数大了,但以前咱养的精细,没病也没灾,知根又知底,”
方橙笑了,笑二儿子也不是个闷葫芦,这不为了老牛,啥话都会说。
“行,老两你说的对。回屋睡吧,我想办法把老牛买过来,但这几天你可要忍的住,别给老牛喂料,要不然事儿不好办,还会被大房赖上。”
“哎!”程铜山开心的下炕要回屋,方橙又叮嘱道:“和你大哥,三弟通个气,别心软给牛喂食。”
程铜山点点头。
二儿子走后,方橙沉思起来,想着怎样能让大房把牛同意卖给她。
下半宿也没怎睡,光想这事儿去了。
…………
今早又是二房起的早,有那么一道玉米杆子墙,挡住了二房早起做饭的声音和身影。
冬日里,方橙都不早叫孩子们起来,等日头出来,才让孩子起来,吃锅里温热的饭,大锤二锤拿筐子去捡柴,小斗小锣看着三锤在方橙屋里。
今日里,家中三个汉子在菜园子里挖窖子,贮藏白菜,萝卜,香菜。
家里的娘们们正在刷缸,洗萝卜芥菜,一年中腌菜时间到了。
这点活也不用方橙动手,只是称出盐来备好。这年头腌菜用盐都是一海盐。意思是一缸咸菜用盐是一起称的,一个地方的出产。如果混用了,浓度味道都不一,会把咸菜腌臭。
她坐在坑上,正在扒花生壳,备明年的种子。小斗和小锣也帮忙,方橙把一些小的,干瘪的花生仁捡出来,让她俩吃掉,又给旁边看眼玩花生壳的三锤留了一小把。
两个小女孩,穿着宽摞布丁的棉褂子,里面套着棉衣,棉裤,脚上都没有袜子,倒是穿上了布鞋。方橙让她俩把脚伸到被窝里暖和,对她俩说:“爱扒长生果就干,累了就歇会儿。”
两个小孙女都点头,六七岁用个条夹子慢慢夹开花生壳口子,再利索的扒开。
方橙从炕柜里,拿出两块棉布和一叠纸样,找出两副来,不一会儿就剪出两双袜子,底加了一层薄棉,纳了底。
方橙飞针走线的,把两个小女孩给惊讶的。
小锣性子胆大,开口问道:“祖母,俺能跟你学吗?你做的真快。俺娘做的慢还没你做的好。”
小斗也一个劲点头,说:“要学,俺也要学。”
方橙笑着说道:“嗯,学也行,过了年后,都长一岁了,我再教。过年时年集,给你俩买上针浅笼子,针线,顶针,剪刀都给你们备上。”
“嗯嗯,俺多帮祖母干活!”
“俺也是!”
“今日虽不学针线,那咱们先学说话吧。从今天以后,你们俩说俺时,说成我,和长辈说话,要用您。”
方橙在教导两个孙女。
小锣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方橙笑着点点头。
小斗内秀些,好一会儿说:“我帮您干活。”
方橙也夸奖了个好。
又对她俩个说:“明后两天,你们俩说话都这样讲,祖母就奖励一人一个尺头。”
小锣小斗开心的不行,个个保证一定。
边上的三锤也嚷嚷着:“我!我!我!”
方橙被他口水连连的逗自己开心,所以应承,三锤两天不哭,就给他一个糖火烧。两个姐姐做证和监督。
方橙说话,手中针线不停,程银山家的进来问晌午做什么吃食时,她已经做好一双袜子了。
“做面条吃,先做面条菜,切上一棵自菜,加上一勺猪油,分家分的粉条渣子都加上,明个买新的。面条就三瓢面,一瓢地瓜面,打上两个鸡蛋。”
那程银山家的,进了正屋西两间舀面,做面条。
出来时和方橙讲道:“娘,面粉见底了,地瓜面也不多了。”
方橙点头知道,笑着告诉她,放心做,粮的事不用她担心。
“主要是吃饱饭,这些年跟大房和老爷子过,咱们人口多,出力多,饭却没吃饱过。老爷子让老三读书,咱们更是一年到头连口甜都没尝。孩子们都饿的,先补起来,不生病才算好。吃点粮比喝药划算多了。”
知道婆婆有打算也就放心了。开心的在屋里和面,说着腌了多少芥菜和萝卜,又说这咸菜缸下过晌让他们兄弟抬到自家粮仓里。这正屋西两间都是他们家粮仓了。
程银山家的擀的面条又细又长,还筋斗,午饭妯娌三人做的做快,一个帮忙烧火,一个帮忙盛菜捞面。
不一会儿,十几口人稀里哗啦的吃上一盆菜,一锅面。
方橙趁儿子们都在问菜贮藏好了没有。
程银山说:“再上两捆玉米杆子压好,填泥就行。”
方橙说这活让老三干,老大先去村里的推磨那看看,如果闲置,就回来挖麦子去推。到时与老二一起去。
活安排好了,方橙让三个儿媳过晌都歇歇,收拾一下屋子,三个小的依然在她这看着,大锤二锤跟老大老二推磨还是和老三窖菜都行。
…………
程家守孝,也没人上门串门,自家也去不别人家。
与方程这边劳力个个顶架比,大房有些活计干不动。比如说大房也腌了一缸咸菜,却搬不进屋。每天喂牛要多温水伴食,让程金山家的烦的慌。活儿一丛连一丛,一天到晚脚不沾地,晚上回到屋里头,还有两个男人要她伺候,洗脚要倒水,渴了要添茶,起夜还要给他们提夜壶。个个身子弱,不能起身上厕所。
以前仗着老爷子要一家子和睦,二房依靠自家,妯娌好多活,她都偷懒了。再说了,以前四天轮一回家务,现在天天干,还干不完。
这分家的银子,一个子儿也没捞着,倒是活计落满身。
程四海也在和老婆子唠叨:“一会儿俺去找找银山,问一下,这牛他帮忙喂的,明年咱使完了,再让他使!”
程刘氏算计了一下:“那咱们太亏了,农忙那几日用牛, 都是100文起步,二房要是用十日,这都赶上一两银了。再说那几日牛用的狠,伤了牛可亏大发了。”
“那怎么办?俺要日日到田看麦,哪有空喂牛?”程四海以前有三个侄子干活计,养成了每天到田里溜达看庄稼的习惯。
程刘氏心眼多:“明年农忙让他们家用三日就行。这咱还亏呢!”
程四海觉的三天没法说,只能说:“五天吧,看在六河不在的份上,二房地少,五天尽够了。”
“你成天挂念你那早死的兄弟吧,俺可不管了。”
听婆娘这么说,也算松口了。
程四海得意的从玉米杆东边碱道:“银山,在家过来趟!”
程铜山听大伯叫大哥,大哥不在家,就从南边玉米杆缺口处转过来说道:“大伯,俺大哥不在家,有事你和俺说一样。”
程四海一想也对,二房没分家,和谁说都一样,就讲了:“铜山呀,俺也上岁数,牛一天两顿的好好伺候,俺还日日往地里跑看庄家,没有多少空闲,不如这样,你们家帮忙把牛喂养着,以前你和你大哥干的就挺好,等明年农忙时我们家伙计忙完了牛就给你们家使,用上五天怎么样?”
听见大伯这不要脸的话,程铜山心骂他老鳖三。面子倒是憨厚的很,姨副不是很懂的样子,说的:“今儿个俺娘当家,俺问问去!”
程四海有些怕那个嘴厉害的弟妹,就教训道:“这么大的个子,这么大的人了,成天的找娘讨主意,就不能一口定下来。”
陈同山憨厚的讲:“大伯,俺脑子不灵光,被人骗多了,有事俺先问问俺娘,你等等,就一会儿就回你。”
不等程四海说话,他立马跑回屋,找到方程,嘴里噼里啪啦把刚才的事一说,方程对他说,做的对。一个晚辈对上长辈,装傻冲愣才是对的。
方橙带着二儿子就到了大房院里,只见那程四海和程刘氏都在抬咸菜缸。
真是早不抬晚不抬,他们人过来了,就开始抬缸了。
程铜山上前搭手,程刘氏就松手不抬了。
她笑着说道:“弟妹啊,你说这只是喂喂牛,就能在农忙时使五天牛的好事,咋就叫你碰上了呢?”
方橙冷吭一声:“嫂子说的是呢!这样的好事给你,你干不干?”
“俺这不上岁数了嘛,不动了!”程刘氏有些得意的讲。
这时程四海和程银山放好咸菜缸出来了。
一见人齐了,方橙就火力全开!
“好事?好事儿不自己留着给别人?一年12个月一天两顿伺候牛,我家才使上五天,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这样的好事,族里人肯定抢着干!大哥大嫂不好意思让别人占这便宜,我家虽不如大哥家富裕,但也过的下去。不如帮下有困难的族亲们。我这就去大街上吆喝两声,你们两个就在家等着,大家伙排队来领这活!”
方橙话一出,人还要出门,程刘氏主马拉住她,讲道:“弟妹,咱们戴孝,不好去别人家哈!”
方橙也站住了,对程四海夫妇说道:“哥嫂的算盘打的哔哩哗啦响,我们家老大老两养牛精细,从来舍得下料,让他们俩来喂牛,你们家连性口料能省出来。反正不给料,他们两个也舍不得饿着牛,只能从家里挖料贴补。大哥,昨晚上老牛叫了一宿,饿的!我昨晚就想,那不是一定是牛饿的,有个可能是爹昨个没吃上你的饺子,就那老牛的嘴告诉你,他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