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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道:“飞鹰教在哪里?你总知道吧?”秦得广道:“兄弟只知道咱们黄宝堂设昆嵛后麓黄宝岩。”“昆嵛后麓?”韦小宝道:“你说的是山东昆嵛山?”秦得广应了声“是”
韦小宝道:“那么你们首领是谁呢?”秦得广道:“说来总座也许不信,兄弟虽然入会三年,但只见过会主一次,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韦小宝道:“他没有姓名?”秦得广道:“大家只称他会主,不知他姓甚名谁。”
公孙相冷笑道:“总座,入会三年,连会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话你相信么?”秦得广道:“事实如此,兄弟何须说谎?你公孙相担任百花帮护花使者,也一年多了,你知道太上姓甚名谁么?”
韦小宝道:“秦兄不是见过他一次么?”秦得广道:“不错,兄弟看到的是一位黑脸、黑须、身穿黑袍的伟岸老人,但兄弟觉得那不是他的本来面貌。”
韦小宝道:“秦兄属黄宝堂,算是外堂,那么内堂呢?”秦得广道:“飞宝、黄宝,都属外堂,只有飞鹰堂是内堂。”
韦小宝道:“内堂和外堂,不知有何区别?”秦得广道:“飞鹰堂执掌会中机密,手下都是女子,称为内堂,是三堂中最具权力的一堂。
飞宝、黄宝二堂,专门对外。飞宝堂也称护法堂,都是一流高手,平日没有一定任务,也很少行动,只有黄宝堂派在外面的人,遇上困难,才由飞宝堂派人增援。”韦小宝道:“飞宝堂设在哪里?”秦得广道:“这个兄弟也不知道。
但咱们黄宝堂弟兄,若有什么危难,只要发出求援信号,不论远近,都会有飞宝堂的人赶来,因此没有人知道飞宝堂究竟设有哪里。”韦小宝道:“飞鹰教果然神秘得很。”
接着问道:“那么黄宝堂呢?”秦得广道:“黄宝堂职司对外,堂下都是男的,江湖黑白两道中人,只要有人引进,均可入会。”韦小宝突然问道:“钱月娥那是飞鹰堂的人了?”
秦得广道:“不错,她是水堂主派出来的,咱们都得听命于她。”韦小宝心中暗道:“无怪钱月娥要玫瑰传出消息,就嚼舌自尽,原来她怕泄漏了会中机密。”一面沉吟道:“如此说,秦兄也不知道囚人之处了?”
秦得广道:“那要看总座两位令友是被什么堂擒去的了,如是黄宝堂擒去的,当然囚禁在黄宝岩,但若是飞鹰、飞宝两堂擒去的,兄弟那就不知道了。”他说到这里。
接着又道:“兄弟未被派到百花帮来之前,曾在黄宝岩耽过一段时间,有时水堂主派人前来传达会主命令,只要看他们来去从容,相距应该不会太远,兄弟也曾暗暗留心,但黄宝岩数十里方圆,就没有飞鹰堂的影子。”
韦小宝心中暗忖道:“假冒桅子的小姑娘,她曾说是水堂主的侍女,自然知道飞鹰堂的地方了。”
举碗喝了口酒,问道:“秦兄在黄宝堂是什么身份?”秦得广道:“黄宝堂除了堂主,只有巡主和剑士两级,兄弟是巡主身份。”韦小宝道:“不知你们自己人之间,有何记号?”秦得广已经有了几分酒意。
忽然洪笑一声,放下酒碗,伸手从发髻中取出一颗东西,手掌一摊,说道:“今晚冲着总座,兄弟全抖出来了,咱们的记号就是以此为凭。”他掌心赫然是一颗红豆大的珍珠,穿着黄色丝络。
韦小宝目光何等犀利,这一注视,就清晰看到珍珠中间,有一个比蝇头还细的“令”字!口中不觉“啊”了一声:“珍珠令!”秦得广道:“原来总座已经知道了。”
韦小宝道:“兄弟身上也有一颗,请秦兄瞧瞧。”说罢,果然也从怀中摸出一颗珍珠,托在掌心。
秦得广目光凝注,仔细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飞鹰教对外示警的记号,原来总座早就在查访飞鹰教了。”韦小宝道:“同是”珍珠令“,不知有何不同?”
秦得广道:“咱们会中,堂主以上,才有资格佩戴珍珠令,堂主佩的比黄豆略大,像总座这颗,就有拇指大小,那该是堂主佩戴之物,而且丝络颜色也不一样,飞鹰堂是青线,飞宝堂是红线,咱们黄宝堂是黄线,只有令主用的是金线。
总座这颗,穿的是金线,乃是对外代表本会的信物。因为会中佩带的都是真正明珠,只有对外的信物,乃是假珠,一眼就可分辨得出来,”
韦小宝道:“原来还有这许多区别。”秦得广道:“那可还有呢,咱们外堂的人,珍珠上刻的”令“是单线,内堂的人珍珠上那个”令“字,就用双钩刻的了。”
他一时之间,但觉思潮起伏,心头充满了重重疑云,一手举起酒碗,把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公孙相看他已有几分醉意,忙道:“宋兄、张兄、徐兄,咱们陪总座干一杯。”说话之时,暗暗朝三人使了个眼色。
这意思就是说,韦小宝已经不能再喝了,酒壶中存酒不多,大家分一碗,把它喝完了就好。宋德生、张南强自然听得出公孙相的口气,大家同声应好,许守成拿起酒壶,替三人斟满了酒,自己也倒了一碗。秦得广道:“徐兄,剩下是兄弟的了。”伸手接过酒壶,往嘴中就灌,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韦小宝微微一笑道:“诸位是怕兄弟喝醉了?”话声方出,秦得广突然“啊”了一声,身子往后倒卧下去。
事出意外,使场中围坐的人,全都吃了一惊。韦小宝动作快速,一下纵身跃起,俯下身去,左手扶起秦得广身子,右手已经按在他“命门穴”上,口中急急问道:“秦兄怎么了?”
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强、徐守成四人,也同时起身,公孙相向三人低低说了两句。宋德生等人连连点头,各自分散,暗暗戒备。就在此时,突听韦小宝侧脸喝道:“林内何人?”“老夫。”
随着话声,从林中缓步走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瘦高老者。这老者身穿蓝布褂,扎脚裤,左手拿一根尺许长的竹烟管,生成一张瘦削的死灰脸,黑夜之中,连他一双眼珠,都是死灰色的,闪烁有光。
秦得广经韦小宝助他一口真气,从“命门”度入,适时睁开眼来,目光直视,瞧到灰脸老者,口齿启动,嘶声道:“飞宝宝”
他这三个字,似是用了极大力气说出来的,但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弱,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间也跟着流出黑血。显系中了某种细小暗器,毒发而死。
韦小宝收回右手,直起身来,目注灰脸老者,问道:“阁下是飞鹰教飞宝堂来的了?”灰脸老者道:“老夫倒知道朋友就是百花帮新任总护法使者,对不?”韦小宝道:“不错,在下正是韦小宝,阁下也报个万儿。”灰脸老者道:“老夫饶三村。”
韦小宝并不知道金铰剪饶三村就是飞宝堂堂主,问道:“阁下来此有何图谋?”饶三村摸着他一把灰白的山羊胡子,芜尔笑道:“老夫的任务有三,乃是:诛杀叛徒,营救本会弟兄。”
韦小宝道:“你只说了两项。”饶三村道:“不错,还有一件事,是请韦总护花使者屈驾随老夫一行。”韦小宝道:“阁下要在下随你去哪里?”
饶三村道:“当然是敝会了,若非为了来请韦老弟,屈驾一行,又何须老夫亲来。”口气十分托大。韦小宝目光凝注,说道:“听阁下口气,莫非是飞宝堂的堂主?”饶三村道:“老弟说对了。
老夫正是飞宝堂主,韦老弟答应随老夫走了?”公孙相大笑道:“总座不必考虑了,生擒了一名堂主,其余的人,自然格杀勿论。”宋德生接口道:“对,总座擒下这位饶堂主,这其余的,都交给属下了。”说话之间。
但听一阵锵锵剑鸣,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强、徐守成四人,各自掣出了长剑。饶三村只是微微一晒,道:“老夫统率的十二星宿,如果有这般容易打发,那就不成其为飞宝堂了。
韦老弟要是不信,你不妨要他们上去一个人试试。”公孙相没待韦小宝开口,抢着道:“总座,属下去会会他们。”
饶三村深沉一笑,举手向空一招。这大概是他们的暗号,本来站在数丈开外的十二幢黑影,举步朝草坪四周走了过来。这回大家都可看清楚了。
这十二个人,方才何以只是黑幢幢看不清面目?原来他们头蒙黑布,穿着一身紧身黑色劲装,布料好像极厚,全身上下一片黑色,只露出一对熠熠发光的眼睛。
韦小宝看他们装束诡异,心头暗暗忖道:“这十二星宿,这般打扮,自然不会是装神扮鬼,唬唬人的,那么他们莫非练的是什么邪门怪异功夫不成7”心中转念,回头朝公孙相道:“你要多加小心。”
公孙相道:“属下省得一手仗剑,奔了过去,喝道:”你们哪一位站出来比划比划?“饶三村冷冷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仰手朝右首一人指了指。
那黑衣人向前一掠,迎着公孙相扑来。此人身法奇快,一言不发,双手如钩,扑攫而至。公孙相练的是“天狼剑法”“狼形步”上身一扑,便已到了黑衣人侧面,口中低喝一声:“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