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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玄武公园的一家私人医院里,VIP看护房内的黄百合痛哭流涕看着病床上的昏迷不醒的钱江成,大声对着她身旁的钱朝咆哮道:“让那个齐武夫死,让他死!”
钱朝冷哼一声,道:“不是成成自己在部队里肆无忌惮的欺负新兵,他能招惹那么一个人吗。”说完又叹了口气,看着脸部多处骨折的钱江成,心中叹息,多好的一张脸,被给打变形了。
黄百合没搭理钱朝的讽刺,依旧吵得天翻地覆,钱朝忍无可忍下怒喝一声:“好了,你自己不闲吵也给成成安静一点,他脸部除了骨折还受到重击,身子骨又受了内伤本就不能受到颠簸,你这嗓子堪比河东狮吼的,不想让成成快些痊愈了?”
“痊愈……痊愈个屁,医生说了,成成这张脸,连整容的可能性都没有了,都是那该死的齐武夫,齐武夫!”黄百合咬牙切齿,面目可憎,只是声音没由来放低好几个档次,一时间钱朝听得不很习惯。
门被悄然打开,一袭黑衣的宋穆走进来,脸色苍白,看着钱朝黄百合夫妻哭笑不得,咳出一口血水,脸色难看道:“你们哪里惹了这么一号人?”
钱朝见宋穆似乎吃了亏,一阵惊讶,拿着茶杯从饮水机那倒了一些热水递给宋穆,黄百合一脸没心没肺全然没有注意宋穆的状况,迫不及待道:“把那齐武夫弄死了?”说着,手上不忘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小子不是等闲辈,本来我以为他与那白虎老儿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不只那么简单,一手八极拳不比牛二郎差,贴山靠也让我吃了大亏,估计是那牛二郎的儿子,当真青出于蓝胜于蓝,这笔买卖,我做不了,你们找别人吧。那宝贝改日你们自己取回去吧。”宋穆说道,额头渗出些许汗水,没有接过钱朝递过的茶杯,一副将要离开的架势。
黄百合气急,她一个只会花钱的女人不曾知道这些黑道上出名的人物,只是说了几句不阴不阳的刁话,气得宋穆脸色发青,转过身对黄百合怒道:“你这个儿子就该被这么打,要是我,早把他打死了。”尔后扬长而去。
气急的黄百合还想破口大骂,钱朝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怒喝一声:“婊子,那么没规矩?再嚷嚷给老子滚回你的夜店继续靠你张-开-双-腿赚钱去。”
黄百合脸颊立马出现一个手掌红印,含泪却也没再敢造次,看着钱朝的目光幽怨,继而转头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钱江成,更是泣不成声。
钱朝冷着脸,低沉道:“看看你教的儿子,这次惹了大佛,老子都拿他不是办法!”嘴上如是,钱朝的心里还是憋屈恼怒,他不信自己摆平不了这么一个齐武夫,旋即一连打了几个电话。
找亡命之徒当杀手,找当地杀人的组织要了几个枪手,又去地下拳场买了些个的猛人。联系玄武区乃的警察局长乃至珠江街道的警察大队长。凡是能让齐武夫一死再死的法子,都已经选择尝试,对他而言的代价无非是大量的金钱罢了。
黄百合见钱朝如此,心中好受一些,说道:“要不要再找些陈哥手下的打手,大不了多给他们点钱就是了。”
钱朝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妇人之见的黄百合,过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对,还得去找陈哥,跟他支口气,好歹是从小一起光屁股追弄堂的兄弟,这个忙,他总得帮才是。”说完,风驰电掣地出去了,留下病房里一个半死不活的钱江成与哭得死去活来的黄百合。
现实本就处在一个时刻变味的冷笑话里,像一次不经意间的黑色幽默。嘲笑着一个愚蠢的母亲以及一个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儿子。
陈阳,二十岁靠着一把刀一身过得去的功夫厮混打磨十年,而立之年已是南京地下一切活动的龙头,几家上市公司与暗箱操作的私募赚钱风生水起,而三年前由他灵犀而来的狗市如今也成了赚钱机器,日进斗金,以及诸多黑拳赌场,会所里的肉体性质交易。十年的时间造就了十年之后的持续性传奇。
江浙一代都知道,在南京,晚上说话算数的人叫陈阳。
钱朝作为初期和陈阳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手足,自然跟着鸡犬升天,活得滋润,在陈阳的庇荫下,在南京也算有头有脸说的上几句话的人物。
此刻钱朝走进阳光会所的私人包厢,陈阳正一个人看着小资电影,见钱朝这个稀客到来也没起身迎接,抿了一口红酒道:“宋老爷子都和我说了,这件事我只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这不会借人给你,这趟水我走不了。”
钱朝见陈阳已经明白他的来意,一脸为难,他知道,倘若不借助陈阳的力量,很难解决齐武夫,可让他断绝了这个念头,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实在气不过,毕竟也是有血有肉自己养大的崽子。
陈阳笑了笑,站起身倒了些许红酒将酒杯递给钱朝,等钱朝接过酒杯道:“你知道齐二牛吗,当年的东北卧虎,是单枪匹马带着一把山西响马刀把刀架在纳兰容纳脖子上的人。这齐武夫是他的儿子,在东北和燕京都炙手可热,虽然有人琢磨着要把他撸下去,可都还没实施,况且他又算黄青鸾的半个徒弟,大半年前内蒙古悄然上位的孙满弓是黄青鸾的徒弟,其中的关系可想而知,以及那大悲巷里的白虎,他儿子共生在杭州的能量不容小视,况且我还欠共生一个人情,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没能力。当兄弟的说句好听的,你就把这口气憋在心里,再养一个带把的小子,这齐武夫你惹不起也没能耐惹。”
一番话说得钱朝内心翻江倒海的,他没想过这齐武夫的背景那么硬,硬到陈阳这个稳占南京的地头蛇都不敢动他。
虽是挫败而归,却也没有心死,毕竟南京他占有绝对主动权,陈阳虽然没有帮他的意思却也表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立场。
回到病房的时候,黄百合已经趴在钱江成的床上睡着了,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钱江成,钱朝心底不是滋味,又恨黄百合把孩子教的太过放肆不知好歹,可归根结底之后自己也有错,风花雪月不曾管过母子两个。
透过窗户看向深邃的夜空,钱朝轻声嘀咕:“报应啊。”
五点半的南京异常寒冷,地面的水渍结成冰面,齐武夫一人在太平桥南晨跑,本就是条孤僻的长道,又因时日尚早不曾看见一个人影。
齐武夫透过地上的冰面看到一丝细微的变化,骤然转身踱步提肘,臂膀发劲,一拳打的来者毫无防备,反之黏打间隙一巴掌扇在来者脸上,手刀切在耳下脖颈使其昏厥。
半个小时里,齐武夫如是的遭遇足有四次,有姿色卓绝的美女上前刻意搭讪被齐武夫一巴掌拍晕的,有一马当先勇往直前跟齐武夫硬碰硬被打成猪头的,也有躲在暗处瞄准开枪射他反被齐武夫用折刀一刀飞手腕上的,以及方才悄悄跟随被打晕的。
对齐武夫而言,这个早晨碰见的遭遇出乎意料的没压力,照理说昨天碰上的宋穆该是马前卒,之后的攻势该更加猛烈,这反而是一群酒囊饭袋,未免让齐武夫有些想不明白。回大悲巷的路上,齐武夫没再受到袭击,神经却依旧紧绷,认为是钱家派些喽啰放松自己的警惕继而玩一手一击毙命。
齐武夫又怎会想到钱朝一开始找的宋穆便是最大的杀招。
回到院子的时候白秋生已经醒了,见着齐武夫便进屋拿来响马刀,抛给齐武夫几个跨步冲上前来刀剑相向,嘴上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该吃饭就吃饭,该干吗干吗,只要陈阳不插手,钱家闹不出事端来的。一个宋穆都被你打伤回去了,钱家能找到什么厉害的角色。”
齐武夫边打边说了早上撞上的事,白秋生听后一阵哈哈大笑道:“那钱家的人也都是傻子,一个宋穆都拿不下你,还派些小娃娃来有什么用。估计也是被给气傻了,陈阳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你这号人,况且只要我在大悲巷,他就不敢来这里找我这老头子的麻烦,好歹当初共生搭过他一把,出于感恩他也该明白是非。况且你别把自己看的太轻了,你的能耐,不小了哟。”
不等齐武夫回答,白秋生像在回忆些什么似的,感慨道:“想当年你爸齐二牛是可以单枪匹马挑翻一个连的猛人,在东北意气风发的那些年,他什么事没干过,还带着响马刀架过纳兰容纳的脑袋。然后有了你以后就隐退销声匿迹了二十年,当初的纳兰容纳也已经退位,让给自己的儿子纳兰长生,估计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东北又冒出了个乔六,靠着一身血腥打出片不小的天地,和纳兰长生算是旗鼓相当,分庭抗礼。”
齐武夫听得挺上心,不知是与齐二牛有关还是因为白秋生提到的都是些东北猛人。白秋生也越说越上进,约莫十来分钟打累了便坐在凳子上说起二十年前有齐二牛在的东北的日子是多么绚烂。
黄青鸾出门的时候,没有打扰这一老一少侃大山,一个人喂鸡浇花乐在其中。
无非来了一群坏了景致的警员进了院子就说要带齐武夫回去走一趟,无非又来了一个身材匀称的汉子拍了拍人群珠江大队队长的肩膀道:“你们要不要跟我回玄武区的警察局走一趟?”
“生哥,哪敢啊,撤。”珠江街道的警察大队长见势不妙,带着一群警员识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