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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过世百日那天,已经三月,长安城中细雨微朦。穿过被细雨打湿的石板路,再走上略有些泥泞的山路,各位王爷携眷一齐去了太子的陵园为他上香祭拜,还在近处一间寺庙请了高僧颂经。这一次太子妃并没有来。
常家人遇袭的消息刚在前几天传到了京城,太子妃听说了消息当即晕倒了,这之后便一病不起。杨成坚派了太医前去,说是太子妃得了急症,需要静养。这之后,她便一个人呆在东宫养病,没有再看过她,抱括她的儿子。
原横被杨成坚接进宫中养在了贤妃膝下。
贤妃的楚王如今有三子,却没有一个是嫡出的,她对自家儿媳妇倒没有什么不满的,就是盼着她哪时想开了从在三个中间挑一个养在她名下。楚王的身体经过严苛的丧礼又变坏了,这一个多月来都呆在府里养病,楚王妃倒是照常进宫请安,还把照顾楚王的事交给了庶妃,并跟贤妃提及等楚王好了,正式立生下楚王长子的庶妃为侧妃,再从京城各家闺秀中选一个侧妃出来。
贤妃见楚王妃如此贤良,倒不知要说什么,不过把庶妃升为侧妃的事,她并没有同意,那一位原是罪奴之身,能产下皇家血脉已经是天大的福泽,没得再尽一位占去两个两个侧妃位中的一个。楚王妃一向听贤妃的,回去后便没有再跟那位庶妃提这件事。
如今圣上把养育太子嫡子的事交给了贤妃,她一时也顾不上楚王的后院。原横很是顽劣,她想想楚王小时候,再看看原横现在,便头痛不已。她也曾向楚王妃私下抱怨几句,可惜楚王妃不是聊天的好对象,贤妃说不了几句,她就能扯出佛理来劝贤妃放开心胸,贤妃听了都不想再跟她继续说下去。偏偏这样的话,她也不能跟宫中其他人说。
太子百日这天,原横自然也来了。他大概也发觉太子过世的影响不小,眼中满是阴鸷,看到在场的每位叔父都没有好脸色。看到原泰也来上香,他还生气地上前把原泰手中的香抢了过来丢到了地上。
“你这贱种,不配来给父王上香。”
原泰在安静地站了片刻,随后走到了平王身后站着。原横还想要上前说他,却被人一把拉住,他抬头一看却是头发花白的张国舅。
“舅公。”他喏喏喊了一声。
太子在世的时候对张国舅礼遇有加,有时候他做错了决断,张国舅会亲自过来训斥,连带着府中众人也对张国舅心怀敬畏。原横也是最怕这位舅公了,哪怕张国舅见了他还会朝他施礼叫他一声“殿下”,他也不敢看着张国舅的脸跟他说话。
张国舅见他如此心下暗叹,转头看向躲在平王身后的原泰,这个孩子以前他在太子府中也见过,那会儿也没觉得他是个胆小的。
“二公子,请来为殿下上香。”张国舅朝他说。
原泰从平王身后走了出来,朝张国舅施了一礼,再上前重新燃了香去太子墓前祭拜。仪式结束后,一行人去了为太子做法事的庙宇用了斋饭,中间趁着众人歇息的时候,张国舅走到原泰的身边问了他的学问,还问平王之后是否打算送原泰进学。平王倒是想请名师到府里来教原泰,等过些年他的心志成熟些再送他去国子监,只是一时倒找不到合适的先生。
“老夫认识的饱学之士倒不少,只是……”张国舅有些为难地摸着胡子,最终叹了一声,说:“行吧,殿下莫要嫌弃老夫选的人是个无名之辈才好。”
“不敢。”平王连忙说。
其实他原本就想把这事托给张国舅,若是不让张国舅找个机会找人来平王府盯着,他还担心他会找别的方法塞人。而且张国舅选出来的人,哪怕真的是无名之辈,相信是会是位不同凡响的。
原泰在边上默默听着,见张国舅还能为他请先生,心下稍稍放心了些。他去过娘亲和妹妹的墓地了,两人葬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除了他之外怕是没人会为她们上香了。他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死的,但他知道妹妹是被毒死的,是因为喝了他的粥被毒死的。平王没有告诉他下毒的人是谁,只是跟他说大丈夫立世的根本绝对不是出身父母,而是自己的才学。他知道自己已经无人可以依靠,只能想着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终有一日,他要找出加害他母亲妹妹的凶手为她们报仇。
只是傍晚回到平王府,他看到七王婶牵着团团撑着雨伞来门口迎接他们的时候,他忽地感觉自己似乎也不是一个人。
“你家女儿,一定要拿着雨伞出来。”珠花朝平王抱怨道。
当初她和平王说好了,她当慈母让平王当严父,但是她试了几次都不见平王对团团说重话。女儿是老公前世的小情人还真是没有说错,珠花暗想。平王在珠花目光的暗示下,将团团抱了起来。
“下雨天不能出门的。”他板着脸说。
团团懵懂地看着他,然后低头指着原泰说:“啊啊。”
“哥哥是大孩子,就可以出门。”
团团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歪拿着雨伞朝原泰扑了过来,原泰连忙伸手抱住她,脑袋还被她手里的雨伞砸了一下。
“疼吗?”珠花连忙问。
“不疼。”
珠花点头,又笑着看向平王,“你太凶了,你女儿都不想理你了。”
平王无奈看着坏笑的她,恨不得这会儿上前拧她的脸。
原泰今年八岁,抱着在同龄人中个头不矮的团团有些吃力,这个季节团团还穿着好几层衣服,抱着有些沉手。但是他还是抱着团团一直回了正院,进屋了他才把她放下来。
珠花看他抱孩子像模像样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原泰真是个好哥哥。”
原泰抿着嘴微微笑着,最后被团团拉着帮她读故事书去了。平王趁机把脑袋靠在了珠花肩上,和她一起看向原泰和团团。
“你说团团会是个好姐姐吗?”
“你等过了丧期再问。”
因为得守丧,他有一年不能吃肉,不过这事他也只能忍着。倒是珠花为此很开心,有时还会故意在床上逗逗他,她不知道平王已经在想着出丧期之后怎么料理她了。
过了没几天,张国舅为原泰请的先生便来了平王府。这个是一个衣着简朴,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姓洪,留着花白的胡子,头发也夹着几根银丝。他看到原泰后校考一番便开始为他上课了。两人授课的地点是在前院的竹暄院,洪先生并不住在府上,每日得由平王府的人接送。关于他的薪资,平王也没有出,听说张国舅已经出了。
珠花曾偷偷听过这位洪先生授课,他讲得条理清晰,听着并不沉闷,至少原泰这样好学的孩子是不会听着听着就睡着的。让她意外的事,团团被秋冬带过去找原泰时在院外偷听了一会儿课后,便每天都要秋冬带她过去。
莫不是我生了一个神童?珠花欣喜地想。不过才十三个月的小神童,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讲,平王都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好,想让太医来看看,还是珠花把他拦下来了。听说团团爱讲先生讲学后,平王开始兴冲冲地为团团“启蒙”,其实也就是抱着团团给她念书,有时原泰也会给她念。
珠花看到家里有一个女儿奴和一个妹控还挺欣慰的,将来就不怕自家女儿被哪里的小子轻易娶走了。
这一天,她带着团团去武帼公府,还武帼公说起团团爱读书的事,武帼公也真的教起团团背书,哪怕团团只会呀呀呀,武帼公还是觉得这孩子聪明。等到珠花要回府的时候,团团已经睡着了,武帼公让人搬了一箱子东西过来。
“你且看看,要是喜欢就都拿走。”
“是什么?”珠花问道,见箱子里打来了是一箱子旧书,还有些诧异。她当然不觉得武帼公会给她不值钱的旧书,便拿起一本,她装模作样地问:“这是古董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要。”
“放在我府上也没有人看,再说了,也不是给你的。”
还真是古董呀,珠花暗想,连忙说:“还是放在武帼公府上吧,等团团长大了让她自己来选。如今府里孩子多,要是被孩子们扯坏了,团团将来要后悔的。”
武帼公听罢也没有坚持。等两人走后,茵犀进屋把箱子收回库里,笑道:“主子又不是不知道平王妃是个胆小的,您这一份厚礼她自然不肯收了。”
“不收就不收,你收好了,将来让团团自己来选。”说完,她看向茵犀,“东西都送到国库了。”
“是。”茵犀点头,说:“主子,咱们这次又找人扮马贼,又去清山寨,这剿来的东西怎么不多自己留点呀?”
“他比我穷,还是给他吧,不给他点好处,我求他的事他或许就拖着不办了。”
“他能吗?”
武帼公轻笑一声,扔了一个桃子过去,说:“低调着些,咱们也别太招眼了。再传信去泾州,让他们别太懒散,剿几个马贼都能弄出这么多伤亡,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这不是有马贼在山道上设伏吗?”
“这事就更别提了,这本是武将军的强项,难道这保命的本事他们都丢到女人肚皮上了?我看是得派些人盯着点他们,不然也太不像样了,他们是不是都忘记了他们的主子是谁了?”
“主子,他们不敢的。”茵犀连忙说。
“若是真的如此便好。”武帼公叹息道,拿了一颗桃子重重地咬了一口,吞下手笑道:“我也是相信这世上有真情义的,但是消耗这情义的东西太多了。”
茵犀默然退下,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着,长安城尽管为了太子丧期的事少了往日的娱乐,但是在各家府中说不得就藏着欢声笑语。众臣不安地过了数月后,发现城中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唯一说得上的就是秦鑫接任凉州刺史的事。常家人是张国舅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张国舅在朝中的势力不如从前了?说起来也难怪,张国舅若想东山再起,只能靠着养在贤妃膝下的皇孙原横,至于原泰,宫中隐隐有传闻太子之死与他的生母有关,他的外家又是罪人,这位置怎么也不会传给他。
可即便是原横,要等他长大成材还有许多年,各个王府的王爷可不会耐着性子等他长大。原先在朝中与太子分庭抗礼的霍王蒋王和秦王如今成分了两派,霍王和秦王是一母所出当然自成一派,但是蒋王一个人对抗两人也不见逊色,因为张国舅一派隐隐有向他示好的意思。
张国舅和申大人关系一向不好,如今两家想要握手言和那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他自然要选择跟他没有起过直接冲突的蒋王一派。
蒋王倒也知机,一点也没提宫中那位皇孙,马上跟张国舅打好了关系,还约定等太子丧期一过会娶一位张家女为侧妃。
他府中的两位侧妃已经满了,一位是为了他生下长女的青梅竹马,是他奶娘的女儿;另一个是他交好官员的女儿,两人都生有孩子,平日也得他的宠爱。蒋王妃一向大度,与这两位在府里相安无事,她暗中听说了蒋王又想娶一位侧妃的事,也想看看现在的两位侧妃他能舍下谁。
不出她所料,最终那位生下蒋王庶长女的侧妃得急病故去了,蒋王妃还知道所谓急病其实是跟她肚子里不合时宜的肉有关。当年为着这个女人落了她的面子,今日却为了权势将之舍弃,这就是她的夫君。蒋王妃从小在府里由宫中放出的嬷嬷教养,早知自己将来会成了皇子妃,蒋王也好平王也罢,只要家族选定了谁,她就会嫁给谁。她倒是庆幸她嫁的是蒋王,至少没有空耗了她的一生,能让她为王家多出一份力。若是他日蒋王真能得那至尊之位,王家便能再一次把张家踩在脚底。
想想张家当年也不过是康王封地里三流的世家,如今呢,竟然权倾朝野,将其他世家压到在朝中没有说话之地的地步。若是王家有一天也能如此,她又何惧蒋王朝秦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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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起恢复二更,朝十晚六(非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