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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公因为这个案子一病不起,没熬过这年冬天便病重而亡。庆国公死后,圣上抄没张氏一族的家产,将其族人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圣上看着列着庆国公家产的清单,也递给身边的平王让他看了一眼。两人单独呆在御书房内,安静地看着那一张薄薄的纸还有边上那一叠清单。庆国公个人的私产不多,他一向不讲究吃穿,家中一应用度从俭,尤其是先帝建朝后的有几年民生艰难,庆国公带头捐了他为数不多的家产,逼着其他官员也不得不掏银子给国库。那之后,庆国公一直保持着节俭的习惯。
但是张氏一族也仅仅只有他节俭,他的妻妾、子孙、族人甚至仆人都比他这个当主子的过得还要豪奢。庆国公夫人早年也听从夫君吩咐,约束族人勤俭持家,但是后来,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管不住自己的贪念,也开始对族人狐假虎威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着一点私怨跟庆国公吹过枕边风。如今庆国公一亡故,张家分崩离析,因为她而繁荣的吕氏一族也跟着迅速败落。
庆国公一家被赶出庆国公府后,因为家产尽被抄没,无处落脚,只能在旧仆私下置的宅子里暂时住上几日。这期间她的几个庶子吵着要分家,没有庆国公在,吕氏压不住他们,反正她手上也没有家产,便让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有个胆子大的庶子,见分不到钱财,就把嫡房的女儿拐出去卖了。
吕氏发现后,连忙让儿子找寻孙女的下落,人是找到了,但是青楼却扣着人不肯归还,非让他们交出已经给了的银钱。吕氏求人帮忙,却没有人肯相助,更有那些落井下石之人盯着张家嫡系,哪怕他们借来了一些钱,也马上去把银钱抢走了。
这日珠花上街,见有些人围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打,便遣人过去查看。这些人看到有侍卫过来,也不敢去打听是谁家的,都匆匆逃走了。下人查问之后,便回了珠花话,说那个书生是庆国公之孙,在家原是行十七,现在分了家行四。张四郎听说是平王妃让人救了她,便上前来道了谢,又小心地瞧了一眼她的脸色,欲言又止的。
珠花想着这些天,大家畏惧天颜不敢跟张家走得太近,怕是张家有什么难处也无人敢帮。张四郎不敢上前也是怕平王妃发现救的是张家人心生不满。不过平王府和圣上还处在闹翻阶段,珠花倒是不怕的。
“张家公子可有什么难处?”珠花好声问道。
张四郎听了便支支吾吾地说想要借银子,又说了自家姐妹身陷风尘的事,珠花听了便让人跟着他先去把人赎出来。有平王府出面,几家青楼也给面子地收钱放人,珠花听派去跟着张四郎赎人的下人说几位姑娘并没有失了清白,心下松了一口气。
夜里她把这事告诉了平王后,问道:“我这样做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们倒不会有什么麻烦。庆国公一去,后面的事都用不着我们出手,那些记恨张家的世家就不会放过他的后人。不过你这样帮了一把,怕是给你自己招了麻烦来。”
“我也不是那等心软之人,帮过一次也算尽了亲戚情份,就算他们来求,我也不会再出手了。”
话虽这样说,第二天珠花听说张四郎在外面求见,为的是他还陷在青楼的妹妹,也只能把他请入府内。珠花心里也嘀咕,昨天不是说都赎出来了呢,怎么一夜功夫又进去了,他家的姐妹会不会也太好拐了一些?这不会是在变相的讹她的钱吧?
张四郎有几分不好意思开口,待珠花问了才知道他不是为了嫡亲姐妹来的,他的那位庶叔除了拐了嫡出的姐妹外,还拐了一些族里的姑娘。有些人家哪怕手里有些钱,但在财产已经明着被抄没的当下,他们有钱也不能拿出来花,想找人借钱当幌子,偏偏又借不到多少,正为难着听说平王妃肯相助的事,他们便让张四郎来说项。
珠花听了不由皱眉,说实在她对庆国公本人还是存着一点尊敬的,但是张氏族人算什么鬼,她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得为他们出头。就在她心下抱怨的时候,秋初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珠花一愣朝秋初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张四郎。
“四公子,这忙本王妃怕是不好相帮,里面有桩事跟一位蓉卿姑娘有关,你去跟你族叔说了,他便知晓了。”
张四郎闻言点了点头,也不敢勉强。
珠花怕他们之后再来找她,又说了一句:“本王妃也是看在南阳郡王娶了吕氏女的面子上出手相助,再多的怕也帮不上了。”
张四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两边也不是多近的关系,她帮了一次已经算尽了心,也不好要求太多。可惜住在狭小旧宅中的张老夫人听到这话,却想到了她们吕家还有一位当郡王妃的出嫁女可以依靠,便来了平王府,想找珠花借些盘缠去投奔吕氏。
珠花见张老夫人穿着八成新的锦缎华服来平王府,瞧着倒不减当初的威风,只是才短短数月,张老夫人苍白了不少,甚至也背都驼了一些。珠花本来不想见她,后来也是想着吕氏的事还是要了结一下,才请了张老夫人进来。
等两边一寒喧完,张老夫人倒也直白地说明来意,她倒觉得囊中羞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开口还带着一股你要是不借钱给我你就不是人的气势,让珠花目光沉了沉。听说她是想带着人去边关投奔吕氏,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张老夫人怕是去年忙碌还不知道吧?”珠花朝张老夫人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吕氏去年秋天就已经病殁了。”
去年秋天正是庆国公卧病在床的时候,张老夫人的确顾不上许多,原泰又刻意让报丧的人迟一些入京。庆国公一去世,张家人和吕家人都被软禁在家里,有些犯事的还被下了狱,连庆国公的葬礼都办得简陋,她也无从得知吕氏去世的消息。
吕氏自从服下猛药落胎后,身子一直不见好,可是她哪能耐着性子整天窝在床上养病,都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想着会她的情郎呢。后来见她渐渐憔悴又给不了银钱,她的情郎渐渐也不来了,她就把气出在身边的小丫头身上,把近身侍候的那个打得身上没一块好肉,这样一来也没有人肯尽心侍候她,甚至还在她的药里加了东西,使她每日昏昏沉沉的只能躺在床上,也没有力气再责打下人。就这么拖了许久,吕氏的身子越来越虚,终是没能熬过秋天。
珠花倒是早就知道了消息,她也不好去那时乱糟糟的吕府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知情了,原泰也说他自己会派人去通知吕府,珠花也不想多此一举。只是从这会儿张老夫人的神情来看,吕府的人怕是没有告诉她。
张老夫人一向很疼爱她的这个侄孙女,不管外人说她有多少不好,这她心里这姑娘是个嘴甜的。她才多大的年纪,竟然说没了就没了,里面没什么猫腻她才不信。
“你们,好狠的心。”她指着珠花骂道,让陪着她来的张四郎心下一惊,连忙上前相劝。
珠花初时一愣,后来才想到她这是在说他们见庆国公府败了就除去了吕氏,心下就有些恼火,冷着脸说:“张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门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如今她自己福薄病殁了,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倒来怪我们。”
“王妃莫要跟一个民妇生气,有什么话让奴婢们开口便是。”秋初连忙劝道。
珠花一听也对,便朝张老夫人看了一眼,见她年纪一把了又心中悲痛,也不想跟她计较,就对秋初吩咐道:“送客吧,没得什么人都往王府带。”
“是,王妃。”秋初应着就朝边上几个仆妇使了眼色,让她们把人赶出去,这种庶民连她都犯不着亲自去赶。
张老夫人出了平王府,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张四郎无奈地扶着她,倒让两边的几家府邸的门房多看了几眼。平王府边上就是南阳郡王府,张老夫人盯着那牌匾瞧了许多,忽得朝郡王府里冲了过去。守门的卫士猛地回神,急忙拦住她,把她推到了街上。
“你这疯妇,这是你随随便便能闯的地方吗?”
“我是庆国公夫人,你们的郡王妃是我的侄孙女。”
“充什么官眷!这世上哪有什么庆国公夫人,你再喧闹,当心我让人把你抓到大牢里,相信里面有许多老熟人应该挺想见你的。”
如今刑部大牢里还关着许多待处理的官眷,有一些就是张氏族人,有一些是庆国公部下,他们的官眷张老夫人自然认得,她们以前奉承她,如今只怕是只会对她恶语相向。张老夫人闻言倒是冷静了下来,被身后一脸无奈的张四郎扶着回了他们暂住的宅子。回去之后,张老夫人便一病不起,在张氏族人决定迁回老家的那天夜里病逝了。
珠花听闻倒是借了南阳郡王府的名义给嫡系的送了一些盘缠过去,当是尽了最后一点心。
去年一年都乱糟糟的,哪怕这会儿大地回春天色明朗,珠花却有些提不起劲来。平王见她被外面的事扰了心绪,倒是跟她说了一件分散她注意的事,珠花一听果然恢复了精神。
“团团怀孕了?”珠花不敢相信地看着平王。
平王微笑点头,“刚刚正好在门口遇到团团身边的丫头来报信,我想着还是亲自来跟你说,便让她回去了。”
珠花听了先是欣慰的笑笑,旋即又拉下脸来,“你怎么就让她走了呢,我这有许多话要交待呢,不行,我看我还是走一趟吧。”
“这天都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平王连忙拉拄她,又握着她的手晃了晃。
珠花嗔怪地朝他看了一眼,“都要当外公的人了,怎么还像家家似的。对了,还得跟家家传个信,也要跟圆圆去说一声,让她明天陪我去安国侯府。”
“我已经都让人去办了。”平王说道,拉着她到榻上坐了下来,“当初你自己怀孕的时候,我都没见你这么急。”
珠花面上微窘,马上又轻笑了一声,“当初我娘查出怀上肠子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急,那时还是我在家里陪着我娘安胎的,因为我娘怀孕的时候最爱吃我做的肠子,才有了那样一个小名。”
平王听了倒了问了一些她小时候的事,见她说得津津有味,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团团顺利地怀上孩子,几家人都很高兴,她成亲也有两年多了,从成亲半年后她就开始着急为何迟迟没有身孕的事。余泊琰跟她成亲的时候本来年纪就大了,她还想着进门半年就顺利怀上孩子,再来个三年抱两年,结果到了第三年她还没有怀上一个。谢珍妍看出她心中的焦急,时常宽慰她,反倒让她更急了。
成亲之后,安国侯府上下都对她很好,她就想早一些为余泊琰开枝散叶,余泊琰曾玩笑跟她说过,只要她生下两个男丁,就不必为他安排什么通房。她听了暗暗记在心里,见公公除了两个嫡子还有一个庶子,就想着要为余泊琰生三个儿子,还偷偷去问了圆圆可听说过什么偏方。
圆圆倒是劝她看开些,见她听不进去就告诉了珠花。珠花瞧着团团,忽觉得似曾相识,一日便约了她去城外上香,趁着旁人不在时问了她一句话。
“你还记得你六婶吗?”她看着团团,见她点头却又几分不解,便拍拍她的手说:“没有什么比两个人白头到老更要紧的。”
团团便明白珠花的意思,想着自己让娘亲这样担心,心下过意不去,之后也总算慢慢放松下来。
这已经是去年春天的事了,珠花见女儿没再时刻为怀孕的事心烦,也就放了心,怕团团再为此事伤神,之后也没敢问她怀上没有。时隔一年,猛然听说了女儿怀孕的消息,她惊喜不已。
比起她来,安国侯府上下更加高兴,余泊琰这会儿甚至都不让团团站起来走动,生怕她累着了。团团见他如此也有些无奈,劝了他许久才让他把心放了下来。
如今她总算是怀上了孩子,倒没有那先前那般焦躁了。安国侯府与平王府不同,余泊琰还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年纪比家家小一岁,为了侯府将来安稳,她势必要在她的未来弟媳生下嫡子前生下儿子在侯府站稳脚,再说她也的确不想余泊琰以此为借口纳妾,哪怕余泊琰瞧着不像是这等薄情之人。
有了这样一件喜事,珠花总算不再想那等与她无关的世事沉浮。长安城中的人也很快就把显赫的庆国公给忘了,这一年正是考年,主考的是北川王原横。百姓私下议论,若是将来真是这位北川王继承大统,这届学子就是头一届未来天子的门生,这是何等的荣耀。
历年来哪怕考题不是主考官负责出的,但是主考官会能出好的试题中挑出几个来,学子们便开始议论这位北川王会考哪些题目,哪还有心思去管刚刚覆灭的张氏一族。
圣上让北川王主考,也是看重他的意思,若是庆国公一倒他就对原横冷淡下来,便显得他先前的好都是幌子。但是北川王到底年轻些,圣上原是打算再磨他几年,在他看来,有些沉不住气的北川王比他还不适合这个王位,好在他的才智倒是够的,圣上才愿意多花些时间等他把性子改了,不然,他早要把南阳郡王召回京城了。毕竟趁着张氏一族倒台,正是培植新势力的好时候,若是原泰此刻在长安亮相,怕是多少能拉拢一些人。
等到春闱结束,这一届的考生几乎都谋到了缺,等到朝中局势稍稳的时候,许多大臣都发觉朝政已经牢牢地掌握在圣上的手中,而北川王一派的势力也壮大不少,只有陈王一派的官员没什么大的变化。
尽管如此,朝中有什么在事,陈王一派都会跟北川王一派人的争上一争,圣上有时也会偏帮陈王一些,免得北川王的势力继续扩大。
就这么吵吵闹闹地到了年底,不受朝政影响的平王府嫁出了第二个女儿。
圆圆在她二十岁的最后一个月出嫁了,嫁给了劝她早点成亲劝得掏光了私房的穆临。两人是在京城成的亲,成亲后也会继续呆在长安,这次成亲,西海郡王并不会进京观礼,而是让儿子豪明代父前来。
虽然父母不能亲临,穆临有些遗憾,但是他一向是顾大局的人,也没有抱怨什么。为了让两人婚后舒心,豪明照着父亲的命令在京城为两人买了一间大宅。正好去年落马了一大批官员,京城空出了许多宅子,他便早早让人留心着买了下来,还在开春的时候让人请了工匠将那宅子稍微改了改,毕竟是新房,总得将里面的东西换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