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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越之乱后,两方在边界开始了拉锯。圣上以前不想丢下眼看着要到手的西越,现在却转了心思。西越有沼泽瘴气作为天然屏障,真要想攻下来并不容易,且西越百姓民风剽悍,就连不过十岁的女童都敢拿着石块跟人拼命,康朝的军队吃了许多暗亏,却也不可能把西越百姓全都屠尽。
上一次西越诈降,是趁着两国签订盟约之际,让不少西越百姓混入大康这边的城池中,里面大都是妇孺老人,这才让康朝将士放松了警惕,最后让他们里应外合失了城池。以后对方若还说要降,康朝的将士怕也是不信的。
如今两边就这么干耗着,谁也讨不到便宜,谁也不肯先低头。不过这样的局面肯定是不会长久的,哪怕是为了受苦的百姓,也会有一方先妥协。
圣上不愿意当妥协的一方,想当年他年轻时,何曾向谁低过头,谁知机缘巧合当了皇帝,他得向张老头低头,还要向御史低头,甚至这会儿要向越蛮子低头,这也太打他的脸了。好在上天助他,这年夏天西越受飓风侵袭,而后又爆发了瘟疫,境内百姓苦不堪言。前些年西越也遇过类似的事,当时还是康朝伸出援手赠药借粮,这会儿两边正在打仗,想要康朝再相助是不可能的,没去落井下石就已经够客气的了。
为了安抚百姓恢复民生,西越国主不得不向康朝献上降书。
圣上收到消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也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再说了要是他们再诈降怎么办?作为条件也为了看看他们的诚意,康朝头一件事便是让他们献出之前定计诈降的主帅,而这个主帅并不是别人而是西越太子。
这位西越太子也是个心怀百姓的,听到康朝的要求后便来到两国边界,朝着紧闭的大门跪了下来,随后拔出匕首自刎了。城中的将士以为这又是西越的诡计,都没敢下去收尸。直到第二天西越的大臣来到城门前说明,守城的将领才让人放下吊篮把西越太子的尸首运了上来。
城中的将士知道如今两边算是在议和,便马上派人把尸体送到了长安。
西越国前些年也曾在大年初一时来参加大朝会向圣上献礼,好些鸿胪寺的人都见过这位太子,不过尸体到了长安后略有些腐化,可怜这些大臣为了确认这尸首到底是不是西越太子,被逼着看了又看,那之后几个月都吃不下饭。
确定了他的身份后,圣上便答应了和谈,并让人先送了一批粮食药材过去以示诚意。没过多久,西越就派了五十人的使团进京和谈,随行的还有一位西越公主,听说是那位太子的幼妹,才十三岁。西越那边女子十三四岁成亲是平常事,这位宝和公主摆明的是来和亲的。
珠花听说时,还跟底下人嘀咕,也不知这公主是真来和亲还是假和亲真复仇。再说了这姑娘还这么小,谁能下得了嘴,又不是养童养媳。圣上要是让这位公主进了宫,这就是不父女恋而是爷孙恋了。虽说圣上还可以把她配给王孙贵族,但是这样的身份加上西越女凶恶的名声,谁家敢要?这要真赐给大臣不是给那大臣添堵嘛。所以当平王说和亲的人选可能是家家时,她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家家家就是出家当了和尚,也不娶这姑娘。”她气恼地扯着帕子,朝着平王说道:“你快进宫去,就说我不同意。”
“她纵然千般不好,却有一个好处,只要娶了她就表明家家跟皇位无缘。”平王无奈劝道。
“家家出家了,也能表明跟皇位无缘。”
平王知道珠花一定会反对,就先跟家家通了气,好在家家已经先答应了,也让平王有了底气敢跟珠花提这个事。
“我已经问过家家了,他是愿意的。”
珠花一听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哄谁呢,真把我当傻子了?”
“不是,这就是跟你商量商量,要是不行就让圣上另找他人。”平王好声哄道。
“什么商量,你若不是拿定了主意,家家又怎么会比我先知道。”珠花说着,就出去叫了秋初来收拾衣服,也不顾平王在边上好言相劝,便拿着秋初匆忙整理的几件衣服出了门。“别以为我父亲不在了,你就能欺负我,这个家有她没我。”
平王见她气呼呼地要回忠国侯府,连忙拦着她,也不许车夫给她套马车,珠花也不管他,去马房牵了一匹马连马鞍也不套骑上就走。平王看她斜坐在马上,吓得连忙赶着马车跟了上去,却又不敢跟得太紧,生怕她为了把他甩开也加快速度掉下马来。
一直等她到了忠国侯府前,平王才算放心。守门的人看到珠花匆匆回来,还有些意外。珠花也不多说,一进了侧门就跟守门的人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平王。
“不准他进来。”
“是。”他们小心应道,为难地拦下了想要进府的平王。
平王停下了脚步,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得回到马车上在忠国侯府门前侯着。过了一会儿,秋初也赶到了忠国侯府,跟他行了礼后,她便快步进了侯府。守门的人倒没有拦着她,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却不停地在交流。
秋初进了忠国侯府里留给珠花的院子时,里面的下人正在退出来。屋子里一应用品都是全的,她们只须铺床送水即可。珠花进了屋子也没有多吩咐什么,梳洗之后便和衣躺在了床上,秋初进屋时瞧她如此,也不敢上前去问,便默默退了出来又去了前面跟萧林说了一声。
平王听说珠花已经睡下了,又在府外坐了一会儿才回了平王府。
到了第二天,他向翰林院告了假,直接去忠国侯府,还让守门的小厮前去通传,问他能不能进去。珠花还在气头上,自然不肯让他进来。他在外面从早上等到了晚上,直到快到宵禁他才回了府。
平王的这番举动,马上就传到了城中的好事者的耳中,甚至珠花那句“有她没我”的话也被他们探听了出来。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全貌,这是平王临老入花丛结果又被母老虎给拦下了呀,啧啧,真是可怜。
银花听到消息却是不信的,不过她还是回了忠国侯府探探情况。她到的时候,平王又来忠国侯府外面站着,倒让银花瞧着有些不忍,但一想若是平王真是要纳妾站断了腿也是他活该,便冷着一张脸进去了。
进了府内,她听说珠花正在花园喂鱼,便拐去了花园。
珠花坐在湖边的亭子里,面无表情地朝湖里洒了一把鱼食,一时间一群鱼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抢食,珠花指了指其中吃得最欢的一条鲢鱼,边上侯着的仆妇知意,马上把它捞了上去,着人送去厨房给珠花加菜。银花看着人捧着鱼从她身边飞奔而过,便对前面亭子里的珠花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好兴致。”
“饭总是要吃的。”珠花淡淡地说。
见两人要说话,下人便见机退了下去,只留两人坐在亭子里。
银花看珠花没精打采的,心下疑惑,便问:“你和妹夫真为了其他女人闹翻了?”
珠花点了点头。
“哪家小姐这般大胆?”
珠花不说话,拉过银花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越”字。银花皱了皱眉,她怎么不记得京城还有姓越的人家,莫不是那等不入流的小官?说起来,也只有那些小官才会为了往上爬这么大胆。
珠花见她没有明白,就压低了声音说:“西越。”
银花恍然,不由地说:“那姑娘的年纪怕是都能叫平王一声爷爷了吧!”
珠花撇了撇嘴,无奈加了一句,“给家家的。”
银花这下明白了,她啧了一声,拍了拍珠花的肩膀,好声说道:“你且安心在忠国侯府住着吧。”
珠花舒了一口气,感慨地看向银花,“你说是不是?换作是谁也不能要这样一个姑娘呀。”
“就是,是我我也闹,不能害了儿子。”
珠花瞧了她一眼,问:“是你,你真能闹?”
这些年银花渐渐没了脾气,许多事都顺着徐木的意思来,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听得珠花这样问,银花还有几分不服气,等她认真想了片刻后,倒是说:“大不了让孩子纳几房良妾。”
珠花听到这话,就不满地皱着眉。
银花知意,倒是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男子纳妾,但是总有没办法的时候。再说了,儿子是儿子,儿子若是愿意,纳几个妾怎么了?”
珠花不应声,就算是儿子,她也不想他纳妾,想让他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