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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沥沥落着雨,透过低矮的院墙,可以看见重山罩着一层薄薄的雾,远处还有不知名的紫光若隐若现,如同仙境。
鸡开始打鸣之前,巫啼花就醒了,因为没有早间新闻可看,所以只能靠在门框上看雨。
这房子的梁柱门窗地板都是柏树做的,木头上了年头,被油沁得发亮,散发着一阵阵的松香味,她摸摸那门,思谋着要是回去,不知道能不能顺带半扇走,她琢磨着,要是半扇门不好卖,那就做几个手串,也不枉来此走一遭!
哒哒哒,走廊里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直穿过长廊来到门前,随即,门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姑娘,你醒了吗?”。
巫啼花快步回到床上躺下,“什么事?”
“巫姑娘,师尊回来了,请您早饭后到天师殿去。”
“知道了。”
“那,早饭我放在门口了。”
“等等。”巫啼花从床上下来。
一拉开房门,湿冷气息扑面而来,山里本来早晚温差大,再加上下雨湿气重,这才不过刚入秋,天气就已十分寒冷。
站在门前的是这几天一直照顾他的半大小子,叫青儿,这么冷的天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降色单衣,破破烂烂的带着补丁,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目光清澈而纯真,透着几分质朴。
她朝搁在地上的饭菜看了一眼,一碗薄粥一碟小菜,一个拳头大的杂面馒头,这几日送的饭菜几乎天天如此,早晚薄粥馒头,中午那顿加个菜。
想必这里并不富裕,想想也是,一座道观盖在山顶上,平时又没有香客上门,哪来的钱?
“青儿,师尊为什么见我啊?”
青儿有些吱吱唔唔,“师尊懂一些医术,听说女客人受伤了,想替姑娘看看。”
巫啼花的头更疼了,自从那天她告诉他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后,这孩子就以为她疯了。
“那带我回来那个人还没回来吗?”
“你是说大师兄啊?没有。”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没准,快则半个月,慢则两三年的也有。”
巫啼花身子一晃,扶住门框,手机真的是人类史上最大的发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却只能在这儿干等。
青儿看着她的脸色,“你还在想那件事啊。”
巫啼花哭丧着脸,“我总得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啊!”
青儿怯懦的看着她。
这孩子,一定以为她疯得更厉害了。
巫啼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套条纹的家居服,还穿着睡衣,说明是在家里出事的!
据青儿说,她是被大师兄从外头带回来的,从哪带回来的,他却没说。
可能之前穿越时脑子受到了撞击,出事那天的事情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师尊闭关了,大师兄来无影去无踪,所以这几天她只见过青儿,而这座名叫“十二峰”的天师府一共就三个人,师尊,大师兄,青儿。
至于一间道观为什么取了这么迥异的名字,那就不得而知了。
青儿曾叮嘱她平时不要出房门,但她趁傍晚偷偷跑出来看过,这地方大得很,殿阁间用长廊相连,长廊连着浮桥,浮桥连着楼宇,院子里遍植奇珍异草,早晚山涧弥漫着薄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老觉得这里透着股仙气。
她也曾想过,难成不成她穿越做了神仙?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前两天她假意跘了青儿一下,他膝盖破了点皮哭叫着喊疼,神仙怎么会这么脆弱?这一定不是天堂。
看着一瘸一拐替她把饭摆上桌的青儿,巫啼花心里浮上些许内疚,默默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吃过早饭,巫啼花便由青儿领着往天师殿去了。
天师殿高阔,四处打扫得干净明亮,地板光可鉴人,殿中竖着九根柱子,根根都有桶粗,以八卦阵的方式排列整齐而立;殿内供着钟馗,案前供两盘蔬果与一柄不知什么材质的剑,剑身乌黑,仿佛还没开刃,巫啼花上前摸了摸,才知道这是乌木剑,眼睛不由的放出亮光。
乌木是由于地震、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将树木埋进河床等低洼淤泥处,在低压以及缺氧的情况下,在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经过成千上万年的碳化后形成乌木,历代喜把乌木用来辟邪。
而乌木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古语有云,“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说的就是这乌木。
在口水流下来之前,巫啼花把手收了回来,必自己忍不住把它揣兜里。
除此之外地上还点着一盏长明灯,那青铜油罐已经见底,火苗却烧得正旺,丝毫不见微弱的趋势。
咳,一道低微的咳嗽的声传来,随着步伐的逼近,只见一个白发老人从侧门走了进来,他一袭白袍,仙风道骨。
走近了看,衣服上也是有补丁的。
这府上是真穷啊!
青儿上前引荐,“师尊,这就是巫姑娘。”
“哦。”师尊点点头,目光温和的在身上打量着。
巫啼花也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位长者,大概60来岁,可头发却已经全白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师尊。”巫啼花礼貌地朝他行了个礼。
师尊大概早从青儿那儿听说过她的事迹,所以并没对她身上的衣服多加皱眉,只是道:“听青儿说府里来了个女客人,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巫啼花就好,这两天多有打扰了。”
师尊抚须而笑,“哪里,府里条件艰苦,姑娘不觉得怠慢就好。”
“这里已经很久不曾来客人了。”师尊一边说着,一边带她往里走,三人行至偏厅,巫啼花打量着四下陈设,这里连着荷花池,开着窗户,能听见雨水打着荷叶的声音。
巫啼花曾经跟人去体验禅修班,一个人三万块的报名费,那条件跟这里比简直不值一提。
师尊在窗下一张八仙椅上坐下,笑着对巫啼花道:“巫姑娘也坐。”
巫啼花答庆一块坐下。
青儿过来替她倒茶,“请喝茶。”
“谢谢。”巫啼花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味道怪怪的,她问:“这是什么茶?”
师尊道:“这是山上的一种野花泡的茶,巫姑娘可能喝不惯,青儿,替巫姑娘换杯清水来。”
“没事,不用了。”
师尊说完基本的客套话之后便不再言语,偏厅里气氛有些沉闷,檐下落着雨,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
低着头喝完茶,师尊道:“青儿说你身子不舒服,老夫略懂些医理,可以替女客人把把脉。”
“多谢师尊。”
巫啼花听话的撩起袖子搁到茶几上,此时再辩解“我没病”只是徒劳罢了,他们只会以为她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师尊替她听了半天脉,拧眉道:“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
每天喝粥吃馒头谁都会虚哒!
“一会我出去采些滋补的药回来给你补补身子。”
“谢谢师尊。”
正事说完,又陷入了沉默了。
过了一会,师尊搓着手,很为难的道:“姑娘记不记得家在哪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等过两天你病好了,老夫好叫人通知他们来接你。”
他说完咳了一声,掩饰着尴尬,“你也看见了,这府里只有我们师徒三人,都是男子,留女客人在这儿实在不方便。”
原来是想赶她走啊,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这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处处都透着古怪,可能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罢。
“我……”
“如果你真的有难处的话,到你走时,老夫可以再给你些银钱。”
一直站在旁边的青儿道:“咱们已经没钱了。”
师尊老脸一红,咳嗽的幅度有些长了。
巫啼花道:“师尊的话我懂,可我还有些话想问问救我回来的人,我好像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青儿道:“师尊,巫姑娘撞坏了脑子,想问问师兄在哪救起她的,才好找到回家的路。”
师尊捋捋胡子,有些为难,“既如此,就再多留两日罢,不过有些话老夫说在前头,巫姑娘在这里住,一切得听这里的规矩,不为别的,都是为了姑娘的安危。”
“那是自然。”巫啼花道,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哪怕多两日也好,起码可以让她有个缓和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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