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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可料。——唐白居易《天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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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扬古自然不能留在东城,他得赶快跑路回去告诉他老爹,他叔叔纳林布禄那老小子铁了心的要利用他家东哥儿。现在的形势看来,恐怕也就只能用东哥这个王牌。
“喂,你真的就不带我走了?”看布扬古拔腿就要走人,叶歆有点恼。什么哥哥啊,看不出来纳林布禄要对她下黑手么?这么跑路算什么好汉?
布扬古转过头,揉揉叶歆的头,“哥会回来接你的。三天,就三天!”
“真的?”叶歆将信将疑,这小子长的就不像个老实主儿。可是他眼神里流露出的疼爱并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绝对和纳林布禄那个充满算计的眼神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亲哥哥,应该可以放心吧。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三日后,我接你回东城。”布扬古信誓旦旦,给了叶歆一个温暖的亲情拥抱后便拂袖而去。
就在布扬古离开的当晚,便有八百里加急信件传到了纳林布禄手里。
乌拉贝勒满泰的亲笔书信一封送去给了布斋,一封送来给了纳林布禄。内容当然大相径庭,但是其主旨都是一个。
月上枝头,夜色如墨之时,布斋依然唉声叹气难以入睡。上次他不声不响的利用东哥当诱饵诱杀哈达部贝勒歹商,惹来了她投湖自尽,在萨满法师的招魂下才万幸的保了命。这一次若真的再出什么意外,该怎么办?他宠爱这个女儿,并不是因为那八字箴言,可正因为这八字箴言,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的女儿。
叶歆天天数着月亮,星星,终于熬到了第三天。布扬古真的如约而至,并且还带来了他们的阿玛——布斋。
布斋见到叶歆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那力气大的简直是要将她揉碎。
对于叶歆来讲,这可不属于亲情范围内的亲密接触。贴在他胸前,别别扭扭的把他推开,生疏了叫了一声阿玛。
布斋原本晶亮的双眸一瞬间有些暗淡,“好孩子,这些日子受苦了。你且去收拾收拾,今儿阿玛带你回城。”
“是。”叶歆福身行礼,给乌日娜递了一个眼色便先行告退。
确定叶歆一定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以后,布斋开门见山道:“你答应满泰的事儿,我做不到!”
语气生硬,完全是一句命令。坐在其对面的纳林布禄眯着眼,抿了一口手中其实并不怎么好喝的羊奶,“这事儿原就是东哥儿误了的,现如今她不过是将功赎罪。大哥,她再美也不过是个女人。”
“她是我女儿!”这话显然刺痛了布斋的神经,啪的一拍桌子,爆跳如雷。
“去年有个女儿嫁去了乌拉部,前年有个女儿嫁到哈达部,还有一个……哎呀,大哥一共有九个女儿,好像每一个都是这么送出去的吧。到东哥儿怎么就舍不得了?”
“你……”布斋额头青筋暴露,纳林布禄那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和暗爽的语气着实让人恼火。
“哦,我记起来了。东哥是九天玄女,可兴天下,哥哥自然是舍不得送去给别人家。不过,这回也不过是个饵。这场恶仗打下来,谁知道这布占泰有没有福分娶咱们的东哥儿。”
纳林布禄诡异的一笑,布斋的也开始陷入沉思。好吧,东哥,这真的是形势所迫,不是阿玛故意要出卖你!
布斋衡量轻重后,还是向纳林布禄妥协了。“好吧,我许了这门亲事。接受满泰亲自来叶赫聘娶。”
窗外,有一个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用手捂住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呼。
被叶歆留下听墙角的乌日娜,磕磕巴巴的把这个其实对于叶歆来讲并不算震惊的消息告诉她。
第一美女就这么值得别人前仆后继。
“格格,这还有您的一封书信。”乌日娜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小心翼翼的递了上来,
上面圈圈点点的是蒙古文字,这个时期的女真并没有开创自己的文字,书信交流全仰赖于蒙古文。巧的是,叶歆生前住在中蒙边界小城,蒙语对她来讲就是小儿科。瞧了瞧信封上的蒙文,翻译成汉字就是布喜娅玛拉格格亲启。
信封的粘合处,虽然力求恢复的和之前一模一样,可还是能看出来有曾经被人拆开过的痕迹。当然是在建州的时候被拆过还是到了叶赫才被打开的不得而知。
叶歆将那带着墨香的信纸拆开,嘴角微微上扬。这封书信来自代善,字体端庄雄秀、神韵超逸,倒是一副极好的书法。可内容嘛,颇为无聊,努尔哈赤,孟古姐姐,东果格格,褚英通通列入信中,一人一句的问候语让人看着头疼。至于么?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官方了。
叶歆正觉得无趣,想要把信扔在一边时,忽然就看见信的最末位有一行小子,看墨迹,应该是在前面通通写完后加上的。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是李白的诗句,难为这个女真的孩子有这样的文学造诣。叶歆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着,划出这世间最唯美的弧度。
信封是在什么地方被拆开的叶歆大体心里已经有了数,难为代善这样煞费苦心。想必要逃过他老爸的法眼,这孩子也没少费心思吧。
不过,他真的能逃得过去么?未必吧,努尔哈赤能利用褚英,就一定也舍得利用代善,可若是两个儿子一起利用是不是就太不厚道了?
可是,厚道的人哪儿能在乱世中称雄呢?比如曹操,更比如那个看起来厚道老实的刘备。
想到这叶歆不免叹息一声,把信递给乌日娜。“回头准备一个锦盒,把二阿哥的信都收起来。”
“是。”乌日娜应着,把心放进了收拾好的行李中。
看着叶歆手里把玩着褚英送的耳坠若有所思,不禁有些迷茫。格格心里到底装下的是谁啊?大阿哥的耳坠小心翼翼的留着,二阿哥的信又视若珍宝的收着。
女人心,海底针,难猜!难猜!
“东哥儿,该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和着布扬古浑厚的声音传来,叶歆收敛了心神应了声。
该走了,去面对那场交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