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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谭少轩想的很透彻。那些话杉儿能说出来,证明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否则,以她那么沉稳的性子,打死她都不可能说给自己听的。正是因为心里没意识到,才会冲口而出。等她回过神来,一定又会缩回到自己的保护壳里去,所以,一定要趁热打铁,逼她认清楚自己的心。
说实话,骆羽杉现在极不想见谭少轩,所以看了看门,既没吭声也没动。无奈谭少轩一直坚持不懈地敲门,而且语气极为正经,骆羽杉无奈,只好走过去将门打开,看了他一眼,转瞬低垂了眉眼道:“什么事?”
“杉儿,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菊花开得正好?”大灰狼微蹙着剑眉装傻扮痴,一边假作自己什么也没听懂,一边看住骆羽杉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谭老二没听懂?骆羽杉心里一跳,旋即升起一丝庆幸,他没听懂就当自己没说。于是脸上的表情刹时便放松了一点,谭少轩看在眼里偷偷乐在心里。果然,杉儿自己可能已经想明白了一点,还想躲?这次看我怎么把你揪出来。
“我……那是些……醉话,你……不必当真……”小白兔乖巧地想蒙混过关,谭少轩扬唇轻笑:“杉儿,你哄我吧?醉话你怎么不说本二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怎么不说我们佳偶天成早生贵子?你怎么不说……”大灰狼居心不良地往前凑了凑,低低在骆羽杉耳边道:“怎么不说你想我、你爱我?”
骆羽杉猛地涨红了脸,既羞且窘地闪避了视线。这个死流氓,什么时候也忘不了这些浑话!
见她如此,谭少轩也不再多说。杉儿可是聪慧的很,自己只想给她提个醒而已。那些话不是醉话,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便说了出口的心里话,有空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吧,媳妇。
大灰狼突然收回了爪子,让骆羽杉有些迷惑,于是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谭少轩一眼。他唇角微扬的笑意,令骆羽杉心里一滞,谭少轩是故意问自己的?他……难道他听懂了?
这么一想,心里登时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于是一边转身一边去推门:“你……走开,我要洗漱休息……”
大灰狼终于露出了尖牙,谭少轩微眯起眼睛闷声笑道:“我帮你……”话说得温柔,手下却用了足够的力气,将门一下子撑开来。骆羽杉一声低低的惊呼尚未出口,已经被他扣进怀中拉进了盥洗室……
等半是洗澡半是大灰狼狂吃小白兔的戏码落幕,谭土匪一轮情热退潮,骆羽杉已经浑身软瘫如一汪春水,被流氓抱出了盥洗室,搂在怀中躺到了床上。
浑身无力的骆羽杉只能以他的肩膀为靠,半倚在谭少轩的身上。
谭少轩和她十指交握,一边轻轻摩挲着那修长秀美的柔荑,一边时不时吻着她的额头和颈项。
杉儿的手指纤细柔软,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将她的手指握在掌中,擦着她指间柔腻洁白的肌肤,谭少轩心里生出此生静好的满足。
看她平复了呼吸,脸上还带着一抹情潮的晕红,谭少轩忽然将她细嫩的手指全部扣在掌心,看着她戏谑地笑起来。骆羽杉被他看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忙裹紧了薄被挣了两下:“我……我困了,你,你放手……”
谭少轩狡黠地一笑:“那你睡吧……”将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把她扣在床榻上。
骆羽杉涨红了脸,你个流氓有完没完了?于是羞恼地用力推他:“你!你这样我怎么睡?谭少轩你欺负人!”
谭少轩压住她的手,谁叫你回家惹桃花?
本二少今天吃醋了,二少吃醋后果严重——哼哼,欺负的就是你!
碰上这种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大灰狼,小白兔一点办法也没有,再说自己还似乎倒翻了那啥,差点让人抓住小尾巴,心里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无奈只好任由大灰狼为所欲为。
第二天拖着酸软的身子回到凌大,小白兔心里发狠,今儿个晚上就是不回去了!亚玉看着四小姐时不时想到什么有些愣神,想了一会儿又有些羞恼的样子,不由在一旁直偷笑。
听说二少去骆家找四小姐,却碰上柴家表少爷和小姐在一起采花,亚玉心里明白,一定是二少的醋坛子又打翻了,自家小姐吃了亏又羞又恼呢。
左元芷送了两盆菊花过来,骆羽杉便将晒的菊米送了些过去。两人说起来菊花的药用和聂崇平的肠胃不适,喝不得浓茶,骆羽杉又包了些菊米、拿了个菊枕送到赵其玉的住处,拜托他派人送汤水时一起送过去,赵其玉笑着答应。
上完两堂课,骆羽杉接着去了博济。
上完博济的课,骆羽杉觉得很是矛盾。回凌大吧,路程比较远,而且很难说谭老二不会亲自或者派人来接自己回家;直接回大帅府吧,实在不甘心。昨晚那一幕,特别是自己无意识冲口而出的那些话,让骆羽杉心里忽然悬空了一般,很是慌乱。自己对谭老二有了醋意,开始在意他那些花花草草了?这......这不是自找麻烦犯傻吗?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自己得好好想想。
强取豪夺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哪里会有好的结局?谭老二的风流、他的身份和性格,哪里是会和一个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的男人?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和片刻的温柔便掉进陷阱。只有心不动,才能在他厌倦时全身而退啊。
想的烦恼,灵机一动,打了个电话一问,眉姨娘在家,于是叫车去了秋水山庄。那天酒宴后说去给她针灸,也还没去,今天既然有时间,顺便去一下,趁机和她定个日子,在蕊园赏菊品蟹把拜干妈的礼节齐全了,有些事也方便些。
车子直抵白云山山麓,在一处距离唤作“小西湖”的天然水库不远处,有一座青砖青瓦的中式园林建筑。飞檐斗拱十分精致,不大的门口上面四个隶书体的字“秋水山庄。”
门前站着手里持枪的警卫,等在门前的仆役看到骆羽杉便打开了大门,恭敬地将她请了进去,而车子是从另外的门口进停车场的,据说这是杨震飞为爱妾建此山庄时出于安全特别的考虑。
走进去,只见山庄虽然也是江南庭院式建筑,但与其他的传统别墅又有不同。既有中国式的雕花栏杆,也有西洋式的青石柱廊;青瓦飞檐下,是有浮雕效果的窗。特别是主建筑的立面,造型、选材和色彩上别具匠心又非常和谐。与中国传统建筑不同但细节上又沿用了传统的样式,协调而别致。
二层的主屋前,一对楹联,半草半楷,却飞扬地颇有气韵,上书:半野枯藤缠作梦,秋水文章不染尘。骆羽杉暗暗点头,原来自己以为秋水山庄之所以以“秋水”为名,是因为顾横眉的名字,原来还不止如此。门外有一泓小西湖,借景喻人以人喻景,看得出这位干妈是有内蕴的人物。
走过来一路听到隐约的琴声,那淡雅的曲调骆羽杉听得出是古琴曲《梅花三弄》,心里一动,曾听谭少轩说这位干妈素擅度曲,难不成竟是顾横眉在鼓琴?
有丫头迎上来行礼,带了骆羽杉进了主屋,琴声止歇,过了片刻顾横眉便从楼上笑着急急迎下来:“羽杉你可来了,快进来。”
骆羽杉笑着喊了“干妈”,顾横眉拉了她的手,一起走进了小客厅。骆羽杉给顾横眉请了安,说了想在蕊园摆酒的打算,顾横眉笑道:“你既有这片心,干妈生受你了,日子你哪天方便就定哪天,干妈听你的。”
骆羽杉笑着谢了,于是定了周六下午,接着顾横眉拉了她的手,去看给她准备的房间,顾横眉道:“你和二少少年夫妻,自是难舍难离,这干妈明白,留着这个房间,什么时候二少有公事不在的时候,你就过来住两天。干妈这辈子没有儿女,现在有了你,就是自己心头的肉一般,你不要和干妈客气。”
骆羽杉见房内摆设一新,大到楠木雕花的床,雪白的帷帐,小到一个发饰,无不齐备,崭新如一,心里很是感动。自己幼年没了母亲,是奶奶把自己拉扯大,顾横眉这一举动,令她有了被娘心疼的女儿的感觉。不由拉了顾横眉的手嗫嚅着叫了声:“干妈……”
顾横眉拍拍她的手,笑道:“干妈这个人不喜欢整天说人家家长里短,不喜欢打牌打麻将,日子过得无聊,疼女儿我有大把时间……来,上楼去,干妈弹琴给你听。今晚留下来干妈做好吃的给你。”说着两人携手上楼,顾横眉在琴台后坐下来,看着骆羽杉一笑,轻拨慢捻弹了一曲《秋水》。
顾横眉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擅琴,这些年的沉淀,更是技艺非凡。一曲《秋水》给人一种穿透肺腑的清澈,秋天的风如此爽清,秋天的月是这般澄明,深秋的夜晚,思念的是我相恋的爱人……空灵的泛音似天,浑厚的低音如地,泛音与低音慢慢缠绕,仿佛天与地丝丝纠缠,而最美的生命,便在天与地的缠绵中诞生……
骆羽杉是喜欢古琴的,但弹得较少,这时听着顾横眉的弹奏,不禁心中所慕,等她谈完也弹了曲《幽兰》请顾横眉指教。
顾横眉听她弹得虽然颇是生疏,但韵味极好,低而不沉,柔而不弱,幽远而静美,竟非常好地表现出了空谷幽兰清雅素洁、静谧悠远的意境。不由鼓掌笑道:“羽杉在音律上的领会力必然是非常好的,这下好了,难得有个知音,我的琴也有传人了。”于是兴味十足地拉着骆羽杉连说带弹。
之后骆羽杉又给她做了针灸治疗,两人聊得投机,一直到很晚,丫头来催了几次,才起身去吃饭。
看得出来,顾横眉对这个干女儿实在是满意,恨不得留下她在自己身边,所以吃完饭还舍不得放手。反正杨震飞也忙的很,再说妻妾也不止自己一个,难得干女儿和自己对脾气,话说的投机……
低低叹了口气,顾横眉幽幽问道:“羽杉,既然你叫我声干妈,有些话我问了你不要着恼……你和二少的婚事,干妈大概也听过一些,他待你怎么样?你对他是怎么想的?”
闻言,骆羽杉微微一怔,旋即低了眉眼。以两人的关系来说,顾横眉问这种话倒也不算冒昧,但是,这话让自己怎么回答?
凭良心说,从不得已嫁到大帅府,谭老二除了在某件事上一直无赖得像个流氓,霸道得像个土匪之外,对自己的确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疼惜的,这自己不是感觉不到的。所以想来想去骆羽杉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是,就这样自己便能回答“很好”吗?毕竟是他逼着自己成了笼中之鸟。
但能说不好吗?这,究竟该怎么回答?
见骆羽杉久久不说话,顾横眉不由细心地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那神态绝对不是说老二对她不好的感觉,似乎是颇为纠结烦恼……看起来,这两人的关系很有趣……顾横眉微微扬起了眉毛,骆羽杉这个爱情上的小菜鸟的心思,顾横眉猜到了大半,看来,老二对这个媳妇的确该是不错的呢。
于是笑着轻轻又问了一句:“羽杉,你觉得幸福吗?”
不问这句还好,“幸福”二字一出口,登时令骆羽杉想到了某个春光无限的夜晚,因为自己和三姐电话里一句“不幸福”,某无赖整夜不放过自己,一定要印证“性福”的概念,那时自己才觉得中文实在是讨厌,同音字不同义害死人呢……想着想着,话还没答已经不由自主红了脸。
顾横眉看着她玉染胭脂般的俏脸,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自己不过问了一句幸不幸福,羽杉怎么脸都红了?这中间可有什么故事?不过,这实在已经说明,这桩强取豪夺的婚姻,老二确是用了心思的……也是,这样有才有貌有内秀的女子,谁又能不喜欢呢?
想到这里,猛然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自己把羽杉留到现在,不知道老二着急了没有?他知不知道自家媳妇在秋水山庄?想着,便对骆羽杉道:“羽杉你先坐,干妈去去马上来。”说着上了楼,悄悄去打电话。
骆羽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笑着点头答应,站起身看着顾横眉走上楼,坐下来接着想刚才的话题。
骆羽杉在秋水山庄被人提起颇是矛盾的“幸福“问题,而回到大帅府的谭少轩却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傍晚派了人去凌大接媳妇,结果没有接到,亚玉说四小姐到博济去了。追到博济,赵其璧很是惊讶,辛先生早就回去了。可是晚上回到大帅府,却还是没看到人影。
谭少轩皱起剑眉,心里有点乱。杉儿去哪儿了呢?难不成是这两天自己逼得她太紧了?可是,这个丫头不看紧些,她自己不自觉啊。柴家那树桃花还没划拉明白,今儿个军法处的人无意识中说起,竟然见到杉儿和赵其玉在一枝春吃饭,虽说还有一个女的,很难说不是给俩人打掩护的……杉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自己的情报网还有消息传来,说那个威廉姆最近一段日子和骆家的几家企业频繁接触,并为他们牵线搭桥和几家英国的大企业洽谈合作和入股,看得出过段时间,骆世璋——自己那位老丈人如果同意,骆家的不少企业就可以挂上英商联营的牌子,很大的保护伞啊,这个威廉姆为什么会这么出力?他想干什么?他所做的和杉儿有没有什么关系?杉儿知不知道?
最近,南北军政府的双边会谈已经到了尾声,但是分歧却很大,对于边界,特别是宁州以南,日本建了铁路的那段,日本人以边界牵涉到大日本帝国的铁路问题,一直非常不配合,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有可能以此为要挟妄图为北方军政府争取相应的利益,以求得北方军政府在日本出兵山东问题上的妥协。
反之,以此为契机,要挟南方军政府以便取得在宁——曹沿线矿藏的采矿权。可谓左右逢源妄图一箭双雕。
南北军政府其实都明白日本人的算盘,但是哪边都不想放弃对土地的争夺和控制,所以谁也不想退让。
看样子,宁——曹一线有战火重燃的可能性。因为总要在这团乱麻中找出一条出路,而战争是其中最简单和直观的。
所以最近谭少轩的事情越来越多,宁——曹一线的撤兵还没有开始,现在又准备增兵了,当然,双方谁都不愿意先开第一炮。毕竟全国人民面前还有日本人出兵山东这件事。这种时候,先出手的,必然会被全国四万万同胞共同唾弃,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国际上,欧洲战场形势出现很大变化。
苏维埃俄国已经退出了战争,德国集中兵力于西线,企图在美国军队赴欧参战之前,于夏季打败英法,结束战争。
但是,德军在突破对方两条防线后,被英法援军挡住,战役企图破产。美军顺利抵达欧洲,德军发动的最后一次进攻在英法联合反击下失败,德军力量消耗殆尽,被迫撤至兴登堡防线一蹶不振。
不断传来的军事失败的消息使德国国内矛盾加剧。名将兴登堡建议在德国议会提出“结束战争”,但德军的最高统帅部却不死心,意图用剩余的海军军舰与英国海军进行最后决战。结果德国水兵因不愿送死,在基尔港发生起义,并迅速蔓延到整个海军及全国。
看样子,欧洲战争结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谭少轩看着手里的大叠资料,这次进行了快四年的战争,对军事学术产生了重大影响。总体战、闪击战、坦克制胜论、空军制胜论等各种军事理论渐次出现,大战中首次出现集团军群战役。给谭少轩及其部属,带来了新的学习和总结大战经验的机会。
而且蔓延至全球的战争也成了一系列新技术发展的催化剂。飞机、坦克、潜艇和毒气等新式武器开始使用,火力空前加强。防御和突破的形式有很大改进。
战争期间,发明不久的飞机受到重视,并已经进入实用阶段。军用飞机在战场上成为一支新军。飞机的数量也不断增加。航空兵从战争前期主要用于执行侦察任务,稍后用于空战和争夺战场局部空中优势。后期进而用于攻击敌方地面部队,轰炸靠近战场的敌方交通线,成为独立兵种。
海战中潜艇显示了威力,鱼雷、水雷得到广泛运用,海军舰空兵发展很快,战争末期出现可供飞机起降的专用大型军舰。
汽车的机动性也引起了关注。以前在欧洲和美国的街道上占主导地位的马车,已经被汽车取代。德国等原料缺乏的国家,为应付敌方的封锁,大力发展化学合成技术。极大地推动了化工技术的发展。
而这些,因为中国南北两地政府是在战争开始三年后,才决定对德宣战,而且所谓的参战也只限于取消奥、匈和德国在华领事裁判权、没收敌产、废除条约等,不派军队而提供民役。
北方军政府还将宣战换得的日本借款用于对付南方军政府,秘密宣称“对外宣而不战,对内战而不宣”。
所以中国在欧洲战场得到的情报和机会,是十分有限的。这令谭少轩很是着急。大战结束,世界列强必定要重新划定经济和势力范围,中国毫无疑问地,会是他们瓜分的目标之一。
战争一定是经济、军事实力的较量,现在的中国,拿什么战胜伺机觊觎的强敌?
眼下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不能没有杉儿的支持。谭少轩长长舒了口气,这回小丫头是真的生气了?她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正想的坐立不安,想着杉儿再不回来要去哪里找人才好,正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谭少轩急匆匆一把抓起了话筒:“杉儿?你在哪里?”
话筒中传来轻轻的笑声,谭少轩微皱了眉头,语气便有些冷:“哪一位?”
顾横眉想不到谭老二竟这样心急,于是笑着说道:“二少,是我,秋水山庄的顾横眉,正想告诉你,羽杉在我这里,你过不过来接她?”
哦,谭少轩放下心来,淡淡笑道:“原来是眉姨娘,您好,我马上到。”说完放下了电话,疾步走了出去。
放下电话,顾横眉心里颇是感慨,看样子老二对羽杉不是一般的喜欢,这结婚都两三个月了,偶尔一晚晚归竟令他这般牵挂,一家人都说老二是风流浪子,自己怎么看实在都不象啊。只要老二日后不要再娶姨太太,羽杉该是颇为幸福的吧,这个社会碰到个专情的男人不容易。
走下楼,又和骆羽杉聊了几句,有意无意地说起时下市井间流传的话题,顾横眉说道:“这次我因家事北去,听到北平正流行学界‘一怪’辜鸿铭关于支持男人纳妾的奇谈,说‘男人纳妾,恰如一只茶壶配四只茶杯;哪里有一只茶杯配四只茶壶的?’直令人哭笑不得,可一帮男人却为之叫好不绝。”
骆羽杉闻言一笑:“这不过是诡辩。这几天报上载干北平那位才女嫁给张怀锦后,担心张某花心多情不专,说‘切不可拿辜老先生的譬喻做风流的借口,你要知道,你不是我的茶壶,乃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数人公用,牙刷却只能个人私使。我今后只用你这只牙刷,你也不能再拿别的茶杯来解渴呢。’这些话被报上用漫画画了出来,引起一时笑谈。”
顾横眉也笑起来:“这倒辩得好。羽杉,不要怪干妈多嘴,你啊,可得看住你家那只‘牙刷’……”
“姨娘好兴致。”正说着,谭少轩大步走了进来,笑着看了顾横眉一眼。刚才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既好笑又有些感叹,想不到两人在一起竟会说到这些。杉儿呢,她可担心自己也会拿了别的茶杯解渴?
顾横眉看了一眼跟在谭少轩身后走进来的丫头,少帅来了怎么不先跑进来报个信?多亏没多说关于他的什么话,要不还不让他误会?
丫头低下头,有些委屈,这少帅根本就不许大家动我们怎么报信啊夫人......
“哦,二少来了,刚刚和羽杉聊得投机,都忘记时间了,还要二少亲自来,是姨娘的错,改天姨娘置酒道歉。”顾横眉说的诚恳,仿佛刚才那个电话不是她打的一样。
谭少轩薄唇轻扬,淡淡一笑:“姨娘客气,改天一定要相扰。”说着走到骆羽杉面前挑眉一笑:“杉儿,我们走了吧?”这么晚了都还不走,难不成还真想在你干妈家过夜?小丫头,竟敢放我的飞机,来了秋水山庄也不说一声,看来你是诚心的,是不?
骆羽杉没理他,只是对着顾横眉笑道:“干妈也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
顾横眉点头,笑着送了二人出去,看着他们上了车,挥手离去。
丫头走过来扶着顾横眉上楼,顾横眉微微侧了头问道:“参谋长打过电话了吧?说什么?”
“参谋长说今晚公事忙,不回来了……”小丫头轻声说道,顾横眉点头,不再说什么上楼更衣睡觉。
“杉儿和眉姨娘倒是投缘。”坐进车子,谭少轩看着她笑道:“今晚若是我不来,杉儿是不是就不准备回去了?”
骆羽杉往旁边蹭了蹭,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昨夜自己醉酒说了那些话,她觉得见到谭少轩有些没来由地心虚。
谭少轩的手放到了两人中间的车座位上,轻轻敲击着,脸上似笑非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似乎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牙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眉姨娘的牙刷不合适?”你的牙刷还好吧?
眉姨娘的牙刷?那不就是说杨震飞?谭少轩这句话让骆羽杉想起了那晚见到杨震飞的情形,忍不住微微一笑,眸子里的清光极是灵动地一转,斜睨了谭少轩一眼小声道:“没听明白不要胡说。”
丫头终于开口了,谭少轩轻轻一笑,握了她的手在手中,柔声道:“以后晚回来提早给我个电话,别让我挂着,嗯?”
听他这么说,骆羽杉微微垂了眉眼,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扇,唇角浅浅一笑。谭少轩只觉得那羽睫仿佛在自己心上拂过似的,顷刻间整颗心都温温柔柔地软下来。
杉儿,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你?这一辈子,我就是你的牙刷,你就是我的茶杯,我们一世相伴好不好?
“听医生们说,牙刷是要按时更换的,杉儿,你没这个习惯吧?”谭少轩似乎很是单纯地笑眯眯说道。
骆羽杉闻言眨眨眼睛,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双黑眸中满含柔情无限,让骆羽杉不禁有些红了脸,低低道:“我又不是牙医……”哪里知道?再说你谭老二这把牙刷谁用的起?
带着一抹晕红的俏脸在暗暗光影下风情流转,谭少轩忍不住伸手轻轻碰触了下她的面颊,骆羽杉猝不及防微微一颤,转过头去,低声道:“做什么?”
谭少轩侧目看看她,见她整张脸都羞红了,不由低低一笑,握住她的小手的大掌忍不住又紧了紧,轻声道:“杉儿,此生我只有一个茶杯。”
骆羽杉先是微怔,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知道那些话全部给他听了去,不由面上有些羞窘,心里却有一丝甜蜜,梨涡浅浅淡淡一笑,有些任性有些娇嗔地斜了他一眼低低道:“爱几个几个,我才不管你……”
“真的不管?”谭少轩闷笑:“既然你不管,改天我可要去弄半打回来啦……真不管?”
骆羽杉瞅了他一眼,看着他唇边弯起的弧度,羽睫轻垂红唇半抿,低低冲口而出道:“你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