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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鲁赤坐在软轿中,心中不免有些急切。此行尚需一路向西,凡是还在元军掌控下的沿江城池要地都需勘察一番。
江北的扬州,和州,滁州三地的三府十二县如今已被江南红巾军所占据,朝廷几经征缴却不能动摇其根基。因为这三处州府皆是紧依长江,却是江南红巾的老巢应天府的屏障。由庐州往西是安庆府,到目前为止这两处却是大元朝在江北的沿江重地。
五百元兵的护卫下,哈鲁赤仍是有些胆战心惊,江南红巾军的一支部队如今正在庐州一带活动,带兵的将领叫做曹震。相传此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红巾匪首朱元璋封其为江北游击将军,为什么江南那么多的红巾将领却偏偏派他前来袭扰作战?由此可见此人甚是不好相与。
哈鲁赤的队伍出了庐州城一路向西行进,路上却无险阻,真可谓大路通天。
不知不觉中哈鲁赤觉得有些困倦,当下靠在轿子里睡了过去,美梦正香却有轿外军兵来报:“大人,前方有人拦路!”
哈鲁赤闻言大惊,醒来才发现轿子已经停了。哈鲁赤急问道:“是红巾军截了去路?”
来报的军兵道:“大人,是一个青衣汉子,看装扮似是泸州守备朱大人家里的仆役。”
哈鲁赤听到这里才放下了心,随即吩咐道:“一个下人来此作甚?”但转瞬一想,既是庐州来的应该从队伍后面赶来,怎么可能会在头里拦了去路?
军兵支吾道:“那个下人未曾细说,只是说有要紧事需与大人面禀。”
哈鲁赤顿时有些不耐,但心想这下人即是早早在这里等候,该是真有什么事。难道是朱守仁有什么过失把柄?想到这里哈鲁赤不再犹豫,当即吩咐道:“去吧那个下人带来见我。”
轿外的军兵领命去了前队,过不多时领来一个青衣汉子。这青衣汉子不是别人,却正是张大奎。
原来大奎计划是挟持朱守仁逼其就范,从而说出潘磊家人的下落。但随后发现身上的信物不见了,应该是渡江时落在了江中,无奈之下只得改了主意。只要将朱守仁逼反,自己再将其引荐给吴王,那么救出潘磊的家人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如何逼反朱守仁变成了大奎的心病,想到今日朱守仁的贵客应该是个大官,大奎不禁想到若是以朱守仁的名义将这元朝的官员杀了,那么朱守仁便是想不反都难了。由此大奎才赶到哈鲁赤的队伍前截住去路。
大奎到了轿子前陪着笑拱手道:“大人,我是庐州守备朱大人的家人,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告,还望大人借步说话。”大奎说的很客气,但他也不想想人家堂堂的汉军都御使岂能是一个小小的仆役能请得动的?
大奎话音一落,骑马跟在轿边的一名校尉厉喝道:“哪里来的混人这般不懂规矩,都御使大人岂是你说请便请的?”这校尉也是火爆脾气,当即挥起马鞭便欲抽打。
谁知哈鲁赤在轿子里慢声细气道:“不得无礼,退出。”那校尉闻言这才不再说话。
哈鲁赤在轿子里懒洋洋地问道:“你若有话便在此说吧,这里都是本官的亲随,不妨事的。”
大奎左右看了看这才献媚道:“大人,小的探听到朱守仁欲谋反。”大奎声音虽小,但是哈鲁赤在轿子里却是听的真真切切。
哈鲁赤单手揭了轿幔向外看来,嘴上不禁问道:“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的下场?”
大奎连忙作揖道:“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胡说。”
哈鲁赤当即问道:“你可有凭证?”
大奎有板有眼的道:“有啊!”
哈鲁赤不禁又问:“是何凭证?”
大奎再次左右看了看才贴身过来,岂料刚要靠近轿子,先前的那个校尉再次厉喝一声:“退远些!”说着策马过来扬鞭就欲抽打。
大奎一见连忙退开数步,嘴上告饶道:“官爷莫打,小的从命就是。”
那校尉见到大奎退了这才勒马在原地,哈鲁赤坐在轿子里笑问道:“就站在那里说吧。”
大奎再一次左右看看,以手护在嘴上轻声道:“±1ˇ&¥#*'±1ˇ&¥……。”
哈鲁赤竖起耳朵都没听清大奎在说什么,不禁问道:“你说什么?”
大奎无奈又说了一遍:“±1ˇ&¥#*'±1ˇ&¥!”
哈鲁赤不禁怒喝道:“你说的什么?大声点!”
大奎犹豫道:“若是大声说,恐被人听到。如此小的性命不保!”
哈鲁赤气急败坏道:“你走近些。”
大奎闻言望向那名校尉道:“这位军爷不许小的靠近。”
哈鲁赤有些不耐道:“你只管过来,他不会拦你!”
大奎战战兢兢走到轿子边上,那校尉果然不再拦阻。大奎这才向哈鲁赤轻声道:“朱守仁派遣了杀手要半路截杀你!”
哈鲁赤不禁一惊,当即问道:“杀手将在哪里截杀本官?”
大奎十分肯定的道:“就是这里喽!”
“杀手在哪里?”哈鲁赤不禁又问。
大奎随即笑答道:“就在你眼前哦。”
“啊?”哈鲁赤大惊失色,大奎话音一落便即骤起发难。双掌平行向前猛然拍击‘咔嚓’一声,竟生生将轿子的一侧击的木削横飞。
大奎双手伸入轿子将哈鲁赤活活拎了出来,先前的校尉大惊之下策马来救,大奎竟抓了哈鲁赤的身躯猛地轮了一圈。‘嘭‘一声闷响,大奎竟以哈鲁赤的身子抡在那校尉的马上,战马悲嘶一声连同马上的校尉一道横里摔了出去。哈鲁赤一声惨叫,身子腰以下却是已经毫无知觉。
轿子前后的军兵见到事发突然,皆是挺了刀枪前来救援,大奎便以哈鲁赤的身体为兵器冲入敌群。一众军兵足足五百余人,见到大奎每每以哈鲁赤的身体抵挡刀枪却哪里还敢还手?一个不小心伤了哈鲁赤大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小罪名。
大奎冲进敌群,起脚将一名带刀伍长踢翻在地上,抄手拾了单刀随之怒喝一声将哈鲁赤的身体向上抛去。哈鲁赤惊叫一声,大奎随之纵身而起,边在空中单刀一记反撩。空中血光迸现,待到哈鲁赤尸身落地,大奎已纵身奔出包围向着旷野一路疾驰。大奎右手提着带血的单刀,左手却是拎着哈鲁赤带血的人头。
数百军兵一愣神的功夫,大奎已经奔出百丈开外。如此身形速度,却是这些军兵生平仅见。那骑马的校尉刚从地上爬起身来便见到大奎冲出了人群,校尉顾不得许多,先保大人安危才是要紧,可当这校尉分开人群看到哈鲁赤的尸首时当即吓得亡魂皆冒。
哈鲁赤一死,他们这些带兵护卫的将校便皆是有渎职之罪。若是朝廷严办,他们这些人又能活几个?随即只听这校尉如野狼般的一声厉号:“莫要走脱了贼人,给我追!”一声喝罢抽出单刀当先向大奎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数百军兵闻言这才醒悟,各挺兵器跟在校尉身后追了上去。
大奎的脚力其实这些虾兵蟹将能追的上的?只见大奎便如白日的一道鬼魅般,只见身形飘忽窜高伏低转瞬又是近百丈。
前方现出一处山峦,大奎身形不停直奔进了山里。山林虽是荆棘遍布崎岖难行,但大奎早年在天台山内行走,此等山路便如平地一般,却是早已习以为常。
大奎一直到了山顶,站在一块巨石上向山下望去,眼见山下的军兵便如一群蚂蚁一般刚刚赶到山脚。大奎不禁轻笑:“这般慢慢吞吞却如何能赶得上?”
大奎转身由另一面山坡下了山,绕了个大圈直奔庐州方向而去。
经此耽搁之下,天色已近黄昏。
大奎一手拎着刀一手拎颗人头却如何能安然进的城门?既如此也只能挨到晚上再越城而入了,大奎计议已定当下寻了个密林僻静处藏身。
夜深了,朱守仁习惯在晚膳后看书,所以直到此刻书房的灯火依然亮着。
“丈夫一言许人,千金不易”。
“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
“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惹得愚人。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
“秤砣虽小压千斤,以其德足以教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
“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
“盖聪明疏通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人主必信,信而又信,谁人不亲?”
“责其所难,则其易者不劳而正;补其所短,则其长者不功而遂。”
朱守仁此刻却是读的资治通鉴,但却是寻章摘句而拣其精要。古人曾言:学而得法方能有所成。似朱守仁这般读书却是精简实用易学易会。
正当朱守仁入神品读之际,一阵强风袭来,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朱守仁不禁注目门前,谁料突然由门外滚进一物,朱守仁不禁大惊。
待到定睛去看清滚进来的东西究竟是何物,朱守仁更是惊得亡魂皆冒,滚进来的那个东西竟是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