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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璃伸到唇边的杯子就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半晌,才送到唇边,将带着凉意的威士忌一口饮尽,他听到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从苏黎的嘴里说了出来,她说她是君沫磊的前任女朋友,她说君沫磊购置了豪宅要送与她。
段子璃在好长一段时间里脑海里有着混乱不清,他告诉自己,也许那是另外一个周小蝶,只是同名而已。他强迫自己将思绪拉了回来,他发现身畔的苏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喝完了瓶中剩余的酒。
她明显地醉了。
脸庞有着酡红的颜色,眼光带着迷离。他承认这个时候的苏黎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妩媚与妖娆,可他听到她仍在呓语。
“周小蝶,哈哈,男朋友车祸死了,尼卡,那个女人一定是个妖精,她怎么可以迷惑这么多的男人,尼卡,我们去会会她,好不好?”
苏黎趴倒在吧台上,痛苦地闭着眼睛,段子璃看到晶莹的两行泪,从她睫毛微颤的眼里涌了出来。
尼卡无言地出现在了段子璃的身后,她在角落里紧紧地盯着吧台这边的一切,她依旧不待见段子璃,她厌恶这种在花丛里流连往返的男人。
这种男人,给不了人安全感。
“段先生,你给她喝了多少!”尼卡伸手探向苏黎泛红的脸庞,狠狠地白了段子璃一眼,“苏苏,我们走,你不能再喝了。”
“尼卡,我们去会会那个妖精,她就藏在丽水佳园里,我们去问问她,她怎么可以安心地躲在那里?”苏黎微眯着眼睛,带着醉意。
段子璃在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苏黎断断续续的话语,让他不得不将她所说的那个“妖精”和他脑海里的她,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她不是这样的人的,她不是什么妖精!”段子璃突然地甩出一句话,他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她不是这样的人,他所认识了解的周小蝶,不是这样的。
“你也认识她,对不对,”苏黎抬手指着段子璃的鼻子,突然放声地大笑起来,放肆地大笑起来,“她肯定是妖精,她肯定迷惑了很多的男人,还有谁,还有认识周小蝶这个妖精!”
所有的人,冷漠在看向吧台一眼,苏黎撑着吧台,不顾尼卡的劝阻,高声在喝问着,“还有谁?”
一声脆响,惊呆了苏黎。
“苏黎,你记着,我不许你这样诋毁她!”段子璃狠狠地摔了手中的酒杯,带着酒精的气息,直直地喷到苏黎的脸上。
她看到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和君沫磊离去一样,让她不寒而粟!
她看着他冷哼着,拂袖而去。
她记得君沫磊离去时,也是这般铁青着脸。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错到让两个男人对她恨之入骨?
段子璃将自己丢到了江滩上,江滩上有着热浪裹着江水的味道,他茫然地走在人群里,他发现他自己,仿佛和他们隔绝了开来。
夜游的船闪烁着旖旎的灯光,灯光倒眏在江水里,缓缓地晃动在眼前,晃动着晃动着,渐渐变形成她的脸,她浅笑着、她低头不语、她俏皮地对自己笑着、她哀愁地看着自己、她的脸庞有着泪滴……
段子璃直直地倒进江水里。
夜色下的半岛有着静谧,静得听得到湖水微漾的波澜,君沫磊紧盯着台延伸下三面的湖,在桌上再一次留下一个烟蒂,他发现他戒烟再一次失败了,失败得一败涂地,再也没有人会在自己想抽烟的时候递上一块戒烟糖或一片绿箭,或一杯泡得浓浓的茶。
只因,那个人不在了。
他站在成功的欲望前,他高高地仰望即将唾手可得的事业巅峰,他选择了离开她。
而他却从不曾想过,她也会离开他。
很多时候,只有失去了,才会发现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宝贵。
君沫磊撑着额头,他闻到他的指端,依旧有着淡淡烟熏的味道,他记得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她会撒着娇逼他去洗手漱口,可现在,这种味道就像空气一样萦绕在鼻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法捉摸。
他记得那个姓齐的男人,他记得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着如玉般的温润,他在那一天疯狂地嫉妒他,他嫉妒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牵着他的手,可以光明正大地为她套上指环,他也嫉妒他的骄傲,他记得他的骄傲,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如果他可以像他自己现在爱她一样爱着她,他曾想过,放开她,让她去拥抱她自己的幸福,可苏黎说,那个年轻人去了,在车祸中丧生了。
湖水在晚风中轻拍着堤岸,君沫磊看着点缀在树间温暖的灯光,他曾经渴望有这样一份灯光,是只为他守候着亮起,他一度试着去经营他和她的小家,就像经营整个苏氏一样。他发现堂堂的苏大小姐也有着温婉,也有着善解人意。
他曾经想,就这样过下去吧,人一生,其实没想象中的那般漫长。
他曾经以为,在他这样的年纪,其实早应该无所谓伤不伤心,开不开心,太多的曾经,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舍弃。可是苏黎说,现在的她,是最脆弱的时候。
他记得自己也有过脆弱的时候,初入职场时的天真与纯良,初涉人世时的迷惑和彷徨,可那个时候,守在他身畔的,就是她。
君沫磊的手不由地伸向了小几上那一盒烟,他钟爱那种软的黄鹤楼,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从大人那里偷偷带到学校的烟,就是黄鹤楼,他喜欢金黄的烟丝在燃烧后那种淡淡的袅袅的烟尘。
可她帮他戒掉了烟。
可他有一天,却在想着要如何戒掉她。
君沫磊回到水蓝郡的府邸时,小院的灯辉煌地亮着,小安听到汽笛声跑出来开了门,玄关处,他看到了苏黎金色的高跟儿鞋胡乱地躺着,他不禁皱了皱眉。
君沫磊在楼梯上碰到了陈嫂,恭敬地称呼了一声“君先生”便垂手立于一旁。
二层的走廊里洒落着水渍,推开房门,君沫磊便听到了抽水马桶抽水的声音,伴随着苏黎的呕吐声,他闻到了浓浓的酒精腐败的味道。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再一次买醉而回!
他抓起她扔在一侧的衣裙,他闻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淡香,夹杂在酒精的味道里。
君沫磊踹开了洗手间的门,冷冷地看着那个趴在马桶上一脸狼狈的女人,转身愤然离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