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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继续说:“今天让你过来,主要是为了池素茵母女俩。今后你还是要多多关心她们,跟她们走得更近一些。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校方说,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帮助她们。”
黎绯绯看着他,忽然觉得气愤又无奈。她本来就很关心池素茵,这是出于淳朴的师生之爱。可如今被他们一“改造”,倒仿佛是为了作秀、为了宣传、为了造势而去关心一般。为什么非要把原本很单纯很真诚的举动渲染上功利的色彩呢?
黎绯绯从校长的办公室出来后,来到教学楼的天台。
此时此刻,今天的日报肯定已经到了千万人的手中。没想到,像她这样的平民居然还能屡屡出现在新闻头版,虽然头一次并未被大家发觉,实属可笑!
可她真的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他的注意。对于这样出风头的事,她避如蛇蝎,却还是不如天算。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这场风波能快点平息,不要招惹到任何人、任何事……她已经这般委曲求全了,希望老天爷不要总捉弄她……
一阵寒风袭来,黎绯绯打了个哆嗦。已经进入十二月了,还有一个月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几个月前还在准备等这学期结束就辞职回老家,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黎绯绯拉回思绪,接通了电话。
“喂,黎老师您好!我是池素茵。”
“素茵啊,你不是放学回家了吗?找我有事吗?”
“黎老师,我还没回家,我在您宿舍门口。我有个好消息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您!”
“真的吗?我马上回去,你等一会。”池素茵在电话里快乐的声音也感染了黎绯绯,她飞快地往宿舍走去。
池素茵在黎绯绯宿舍里开心地说着,“黎老师,我妈妈找到一份新工作了。其实也不算是她找的,那家公司今天主动联系她的。妈妈去面试了,听说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她的工作很简单,也比较轻松,就是每天给公司里的职员定时送点饮料、打扫一下办公室卫生就可以了,月薪能拿到四千多呢!这样,妈妈就不用再去干那么临时的粗重的工作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干那些活我总担心太累,会受不了。”
“那太好了!你以后就不用担心妈妈,好好学习就行!”黎绯绯由衷地感到欣慰,有时老天爷也会眷恋一下可怜人。
只是……黎绯绯突然想起那篇报道,她犹豫了一下,对池素茵说:“素茵,老师觉得很抱歉,你们家的事上了报纸,希望不要影响你们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总之,是老师对不起你。”
“黎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您一直在无私地帮助我们、照顾我们,而且,这篇报导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池素茵连连摆摆手。以前,她就特别喜欢这个班主任老师,年轻、有气质,不仅上课上得好,而且对学生们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出事之后,她更是无比地信赖、崇拜黎绯绯,更是把她当成朋友、大姐姐。她觉得像黎绯绯这样的老师应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欣赏。
“好事?”黎绯绯有些不理解。
“当然是好事啦,不然妈妈怎么会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迟素茵手舞足蹈地说,“就是因为这篇报道,让更多好心人知道了我家的事。听妈妈说,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看了报导后想要资助我们家,才特别聘用妈妈的。而且好像说,只要我用功读书,考上重点大学,以后还会资助我上学的全部费用,连留学都可以。可我没那么贪心,我只要妈妈能轻松点就好,等以后上大学了我可以半工半读,减少她的负担。”
黎绯绯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免被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感动了。这是个朝气蓬勃的孩子。虽然生活艰难,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乐观、积极、开朗。她很瘦,但抵挡不了少女的青春,开始显示出女性特有的曲线。清秀笔直的短发很有光泽,随着她高兴的动作,上下伏动着。学习的刻苦和用功,使她的镜片越发加厚,挡住了她姣好的面容。
看着池素茵,黎绯绯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十七岁。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活泼开朗,生活的一点小满足就能幸福快乐好长时间。不过池素茵似乎比她更有勇气,敢于去追求,敢于面对生活的磨难。假以时日,相信池素茵一定会成长为一个非同一般的美丽女子。
想到这,黎绯绯不禁担心起来。那个所谓的老板是什么人?是真心帮她们母女吗?还是有什么企图?作秀还是……黎绯绯看着池素茵,欲言又止。可是她那么高兴,黎绯绯不忍心让她扫兴,终于没开口问。
应该没事的,池妈妈也是有阅历的人,应该会好好甄别来人的用意,不用担心的。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池素茵给黎绯绯打来电话。
“黎老师,没打扰您休息吧?”
“没事。今天周末,没那么早睡。”黎绯绯将音乐关掉,“怎么了?”
“黎老师,刚才,那个公司的老板来家里看我们了。总裁好年轻啊,真的很……”池素茵的声音有点激动,长这么大,她从来在现实生活中还没见过如此好看有气质的男人,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黎老师,那个总裁人很好,问了很多我们家的事,还亲口说以后资助我上大学。”
“那就好!你妈妈应该也放心了!”黎绯绯笑着,大概是自己想多了,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多的。
“黎老师,那个总裁有个请求……”池素茵声音一下低下来,支支吾吾地。
“怎么了?说吧,没关系的。”黎绯绯想她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但会是什么呢?
“黎老师,总裁说想跟您见一面,一方面想了解一下我的学习情况,另一方面想认识一下您。”池素茵知道黎绯绯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很少与外人交际,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她为难。可是那个总裁很真诚很善意地提出请求,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您看可以吗?”
“想认识我?”大概是那篇报导把她写得太好了,如今成了风头人物,免不了会惹事上身。若是别的,黎绯绯肯定会拒绝。但是关系到池素茵的生活,她不能拒绝。再说,她也想见见这个好心人,若是他真心相助,也好当面谢谢他。黎绯绯笑着说:“可以啊,什么时候?”
听到黎绯绯答应了,池素茵高兴地说:“明天正好是周六,总裁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就约在中午,在一个叫圣蒂亚的餐厅。到时会有车来接我们。”
“好的,我知道在哪,自己过去就好了,不用接我。”明天要去那个公园看看那些小动物们。正好那个圣蒂亚餐厅好像就在离那不远的地方。
挂了电话,黎绯绯又将音乐打开。
轻柔伤感的音乐缓缓流出。她静静地躺在上,任寂寞和惆怅侵蚀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情歌太伤,轻易就能让她沉溺,更加难过。可是,也只有情歌,能在这样的夜晚抚慰她的伤口……
搬来宿舍已经两个星期,他果然没来找她。新闻上,他如常地忙碌着,忙着谈判、签约,忙着与李思琪约会。不知道他是否在报纸上看到她,会怎么想她呢?
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不自禁,为什么还要去在意他的想法……不去想他,不去爱他,不去怨他……她反复地对自己说。是不是这样念着,就能渡走心中的孽障?
不管人前如何强颜欢笑,人后的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度过,心里的泪水跟着情歌渐渐成河……
他又在这。
黎绯绯看了齐宸一眼,默默地把包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小动物们面前。自从上次在这碰面,齐宸提出要做朋友以后,好几次她来这都能遇见他。
他似乎是特意在这等着她,却又什么都不说。只要黎绯绯不说话,他也就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帮她收拾,然后目送她离开。
这段时间,黎绯绯的生活波澜起伏,她每天都过得很紧张很忐忑。虽然不想齐宸在这出现,但是他难得的沉默和认真,还是让她有所感激,至少不需要自己像刺猬一样防备着,居然有难得的放松。渐渐地,黎绯绯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戒备已经在这种相处中慢慢化解。
齐宸安静地看着黎绯绯。他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黎绯绯过得很辛苦。先是李思琪去了她的学校,甚至还听了她的课。然后她的学生出了意外,她一直忙前忙后地照顾。
凭李思琪素来的习惯,她不可能跑到学校去演奏的,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听别人上课。她肯定是为了试探黎绯绯。依她的个性,自然不会允许黎绯绯的存在。
齐宸后来特地留意了李思琪的行踪,她与庄晟天依然交往火热,甚至更加密切。黎绯绯似乎也从原来的公寓搬回了学校宿舍。看来,庄晟天已经做出了“聪明”的选择。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新的机会了?
除了几个月前在运动会和这个小公园遇到的两次,之后的她几乎都是憔悴的、疲惫的。她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在不顾一切地去帮助别人,还是在尽力给别人温暖。这也许就是他爱上她的原因,她像一团温暖的光,吸引着内心孤独又冰冷的他。
大概是遭遇太多,黎绯绯就像只受惊的兔子,时刻警惕着,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逃跑。所以现在,齐宸不再逼她,不再急急地追赶她,只是像这样,和黎绯绯一起默默地做着同一件事。没有花言巧语,没有阿谀奉承,没有争锋相对,这样平和的气氛竟也让他感到难得的惬意和享受。
收拾得差不多,也到了跟别人约好见面的时间了。黎绯绯背起包,淡淡地说:“最近谢谢你帮忙。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