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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眼睛里已是恢复了清澈和平静,缓缓地对王老师说:“我会跟他说放过你的。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看着黎绯绯决然离开的背影,王老师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也许她终于能从现实的恐惧中挣脱出来了,但是她挣脱不了一辈子的梦魇……
一走进别墅的院子,就看见他那辆悍马正停在那。
顿了顿,黎绯绯走进去,放下奶粉,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她轻叩房门。里面传来他应允的声音。
“回来了。”庄晟天一回家,便发现黎绯绯外出了。虽然冬冬在家里,她应该不会离开,还是忍不住没着没落地担忧。不敢轻易打电话,怕她认为他盯得紧,会反感,只能不停地在露台上张望。直到她小小的身影从路径的那头出现,他才放回了一颗心。
只是她看上去心事重重,步伐特别地慢。她在想什么呢,外出发生什么事了吗?庄晟天微微蹙起眉头。又看见她伫立在自己的车前,沉思着,然后走进别墅。会和他有关吗?庄晟天想着,从露台回到房间。也许她会来找他的。过了几分钟,房门果然被敲响了。
“我今天遇到一个人。以前学校的一个老师。”黎绯绯直直地走到庄晟天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些。
“哦,谁啊?”庄晟天拿着香烟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眼睛里开始汇聚寒光。
“你知道的,那个王老师。”黎绯绯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依然在涌动的伤痛。
那个女人又跑出来了?庄晟天狠戾地眯了眯眼。没关系,无论她跑到哪里,跑了多远,他总能找到她,让她乖乖地守在那。
“嗯。知道。”庄晟天淡淡地应着。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此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
片刻,黎绯绯还是开口了:“你放过她吧。”
庄晟天有些吃惊,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那个女人既然见到了黎绯绯,必然会让她来求情。那她呢?真的能够原谅那个女人了吗?
“你原谅她了?”庄晟天走过去,靠近她,他要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如果她只是一时心软,他断然不会就此放过。如果她真的放下了,他会按照她说的去做。
他温热的,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身躯靠拢,似乎一股暖流冲散了心中堆积的郁结,黎绯绯不由轻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没有因哪有果。他们的离去,我怨不着任何人,也可以恨上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她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所以,放了她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再多一个心结。”
不等她说完,庄晟天一伸手,忍不住将人儿轻轻揽入怀中。她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却独自承受爱恨与悲伤。她这样说着,是不是意味着她也不再恨他,或者说亦不想让他成为她的心结……心里泛起酸楚,心疼她的坚强,也害怕她终将什么都放下,只能拥着她,希望拥抱能拉近他们的距离。
“你要恨的人也包括我,对吗?”他忍不住地问着,把头倚在她头顶,不让她发现眼底的慌乱和害怕。
黎绯绯难得的顺从,没有从他怀里挣脱,似乎也在汲取几许温暖。但她并未回答。她当然该恨他,也恨过他。只是现在……
她的沉默如一把利剑劈过他的心脏。剧痛后,他苦涩地扬起嘴角:“绯绯,只要是你恨的,我必当报复!我也不例外。”
“庄晟天,你……”黎绯绯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这句话他说得如此悲切,而她听得如此难过,心都被皱皱地揪成了一小团……
有温热的液体不自禁浮上眼眶,她竭力忍住,认真地问着:“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一定还有什么!除了他曾允诺会告知的那些,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悄悄掩藏的秘密。
他却只是云淡风轻般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你好啊,黎小姐!”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甜腻的声音传进了别墅。
她怎么来了?黎绯绯冷冰冰地看了李思琪一眼,准备上楼。不是她害怕、想躲,而是她真的不想看见李思琪,让人倒足了胃口的女人。
对黎绯绯表现的冷漠,李思琪好像并不在意,反而笑意更深了。她拦在黎绯绯面前,说:“先别走,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我有话告诉你。”
“有话快说。”黎绯绯哼了一句,忍住了那句“有屁快放”。从李思琪来这里几次,庄晟天对她的态度,到她给庄晟天下药,黎绯绯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关系很是奇怪。而且那晚的事,庄晟天让她不要跟任何人提,神神秘秘的。这两个人的关系,隔着轻纱看是甜蜜的恋人,掀开来却是疏离对立的陌生人,总有些不对劲。既然李思琪特意来找她,那她就洗耳恭听吧。
李思琪嫣然一笑,右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来回轻轻地摩挲着,眼睛诡魅地盯着黎绯绯的表情,慢慢地开口:“黎绯绯,我怀孕了!”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黎绯绯瞬间怔在那,连呼吸都快停止了。李思琪怀孕了!……那只能是庄晟天的!他连下了药都不肯找李思琪,为什么李思琪还会怀孕?是他骗了自己,还是他演的另一出戏?多可悲、多可笑,李思琪都已经怀孕了,她却还在这边自以为是、自我陶醉!黎绯绯,你就是个大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
李思琪满意地看着黎绯绯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她还不忘得意地加上一句:“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和晟天已经商量好了,下个月就结婚。黎小姐,别忘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啊!”
李思琪算着时间,早上买了试纸,自己在家里验了验。如她所愿,她真的怀上了!虽然天数还少,照B超尚且看不出来,但是验孕棒已经肯定了答案。她高兴得第一时间就给庄晟天打去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也很高兴。所以,当李思琪提出要提前结婚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让她自己定日子。
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这么好的事情,当然也要跟黎绯绯“分享”一下了。挂了电话,李思琪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庄晟天的别墅。
今天进来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都要在她掌控之中!而且,有了腹中的孩子,不管是黎绯绯,还是庄嘉儿,还是那个病恹恹的小孩,都不会影响她在这里的地位!
“恭喜你,李小姐。”黎绯绯回过神来,微笑着说。李思琪想看她难过痛苦,她偏不!他们要结婚就结婚,要生子就生子,与她何干!那个男人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又与她何干!只怪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就会沦陷……这样也好,李思琪提醒了她,敲醒了她,错了一次,切不可再错第二次!
黎绯绯突然的微笑让李思琪有些错愕。她冷笑了一下,说:“黎小姐,下个月开始,冬冬就有我这个当妈妈的照顾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冬冬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若是打她的主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黎绯绯突然狠戾地说,眼中迸出的寒光让李思琪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戾气了!
李思琪平复下一阵乱跳的心,故作轻蔑地说:“我还要去筹备婚礼,现在没功夫跟你计较,咱们以后走着瞧!”说完,转身走了。
直到李思琪的身影完全消失,黎绯绯才缓缓转过身去,悲伤和绝望如顷刻崩塌的散沙,瞬间将她淹没……
“黎小姐呢?”庄晟天疾跑着冲进别墅,环视了一下,没看见黎绯绯的身影,只有张姐正抱着冬冬在玩,他心急如焚地问道。
“黎小姐在二楼房间里,很久没出来了。”张姐有点担心地回答。自从李小姐走了以后,黎绯绯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只是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冬冬。张姐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只是黎绯绯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眼睛还红红的。
话音刚落,庄晟天迈出几步大长腿,已经上楼去了。张姐想了想,识趣地抱着冬冬去了院子。
“绯绯,你开开门,我有话说。”庄晟天焦急地敲着门。
没想到李思琪怀孕了,这大概就是她上次给自己下药的目的吧,想利用孩子逼他早点结婚。不过这样更好,当真相揭晓时,他们的痛苦会更加刻骨,绝望会更加灭顶!
只是,早上李思琪给他打了那通电话之后,他猜想她肯定会来找黎绯绯,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伤害黎绯绯的机会。想到这,他再也没有心思听股东们汇报,草草结束了会议,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看来李思琪已经来过了。不想让黎绯绯误会,不想让她失望、难过,他必须尽早给她解释!可是,房间里的人根本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任他如何敲门,如何呼唤,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庄晟天急了,恨不得一脚把门踹开!想了想,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黎绯绯拱在被子里,蒙着头,眼泪流了好久,却还是止不住。他昨天还在说什么只要是她恨的,他必定报复。如今她恨的人来了,却只是更深地伤害了她!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为那个男人动心,再为他伤心,可是心不由己,她能怎样!哭一哭,好不好!彻底哭过之后她再做回黎离,好不好!黎绯绯软弱,黎绯绯可恨,黎绯绯就是赢不了庄晟天!……她不是爱他,对不对?只是因为那一些柔情,那一些暧昧,那一些情非得已,所以不自禁了,所以心动了,对不对?可是,因为一点点心动就哭成这样,是不是更可气、更可恼!……庄晟天,别再敲门了,别再喊我了,我不想见你,讨厌见你!
传来的敲门和呼唤声,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呜咽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