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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黎念反应最快,小跑着跑到玄关处,乖巧的帮黎恕拿出拖鞋,“你回来啦。”
黎恕嘴角勾着浅薄的笑意,换好鞋直起腰,看清面前的人时,愣了愣。
亮堂的客厅,饭菜的香气,儿子牵着他的手,对面的女人站在餐桌旁,手里还拿着围裙,倒还真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黎念仰头看了看从进门起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黎恕,二话不说扯着他的手就往餐厅拽:“爸爸,顾老师做的饭。”
“嗯。”黎恕任凭他拉着,目光在缀着花纹的瓷盘上面一一掠过,糖醋排骨,白灼虾仁,清炒空心菜,肉末茄子,猪脚汤。又抬眼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顾盼,明知故问,“你做的?”
“陈姨打来电话说黎念不吃饭。我想他可能是同一种口味吃的久了有些腻,就随便做了几样给他换换口味。”顿了顿,放下围裙,嘴角弯了弯,“你回来的正好,饭才刚刚上桌。”
“看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黎恕淡淡道,“从哪里学的?”
顾盼还真不记得自己怎么学会的这些菜,大概是在失去记忆的那几年吧?
“跟家里学的。”她随便回答,“那你们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顾盼跟陈姨和小豆丁到过别就往门口走。才迈出一步手就被拉住,她微讶地回头,目光顺着手腕一路蜿蜒向上,掠过修长的手臂,掠过扣得一丝不苟的衣扣,掠过淡色的薄唇,最终看向那双黢黑的眸。
黎恕立在灯光下,本来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愈发深邃,一顺不顺望着她。唇边旋即勾了抹笑,声音却不容置疑:“让客人做饭就算了,做完也不品尝下就要离开,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盼扯了扯手腕,没扯出来,不禁皱了皱眉。最近这段时间,跟他“亲密接触”的次数比她以前碰过男人的次数加起来都多。想了想,还是拒绝:“我就不——”
“你要是不留下一起吃饭的话,传出去可要被人说我没尽到主人的义务。”黎恕慢悠悠道。
顾盼卡了卡,心想他可真是会拿捏她的软肋。
饭厅,黎恕破天荒的没有坐主位,而是坐在次位,顾盼的对面。黎恕下手是小豆丁,陈姨坐在顾盼旁边。虽然不过一顿家常便饭,但桌上的严谨气氛却让顾盼握着筷子的手格外小心。
夹了两筷子空心菜,她拿眼忍不住去瞄小豆丁。
黎念在幼儿园时的吃相就已经很让她瞠目,不像别的小朋友或是狼吞虎咽或是挑挑拣拣,甚至有的直接上手抓。只有他,不管面对的是什么都吃的不急不缓,始终细嚼慢咽。再而就餐具而言,无论勺子筷子,都能用得像刀叉一样格外优雅。
早就想过这样的状态一定出自良好的家教,如今看到黎恕,才晓得他到底是师承何处。
垂下眼,顾盼默默喝了勺汤,放在手边的手机适时响起,是乔宋发来的微信:回家了吗?
顾盼分神看一眼,又咽下一块糖醋排骨,回复:还没。
对话框提示正在输入,很快就收到新的信息:我去接你,然后送你回家。
接着第二条:这里太偏,一个人,不安全。
顾盼抬头看一眼已经完全漆黑的窗外,刚想按个“好”字,手机却被人抽走。她咬着筷子抬头一看,对面的黎恕面不改色的把手机叩在靠近他的桌面上,手里捏了个调羹正一丝不苟的喝汤:“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一副训小孩子的口吻!
顾盼噎了噎,宽慰自己客随主便,不跟他计较。
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且和谐,黎念心满意足的吃掉碗里的菜,脸被热气熏的像只红彤彤的小苹果,才吃掉一块排骨,又拿着小勺去舀花生布丁,模模糊糊说了句好吃。顾盼看的失笑,忍不住说:“好吃的话,以后再做给你。”
“真的吗,顾老师?”他抬眼去看顾盼,看着看着,突然瞪大了眼睛,“顾老师,脸,脸——”
“脸什么?”顾盼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触手是一片肿胀的皮肤,手指碰上去时,甚至还有些刺痒。
这什么情况?
刚准备去洗手间照照镜子,对面的黎恕脸色忽然一变,几步抢过来,捏着顾盼的肩膀在灯下面细细查看,之后冷声道:“你是不是吃花生了?!”
顾盼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想起做完花生布丁之后,剩余的一些花生酱扔掉可惜,刚好自己有点饿,就着面包把花生酱全部解决了,于是困难的点了点头。
小豆丁像是被吓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黎恕很快播了一个电话,原本冷静的声音里似是带了些紧张:“承钧,来我家,现在!”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他又吼了一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分钟之后我要看不到你,你自己看着办!”
让陈姨照顾好小豆丁,黎恕一把抱起顾盼就往楼上走。
虽然这个姿势顾盼是拒绝的,但此刻她已经很难受,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拼命的大口呼吸,可氧气怎么都进不到她的喉咙里。于是她更加大力的呼吸,可愈发觉得难受。极度的不舒服占去了她大多数的意识,只用仅剩不多的感觉,抱着他的男人,胸腔里的震动很快。像是察觉到什么,黎恕垂眼,难得温言道:“放心,我叫了家庭医生。”
大约摸清了现在的状况——她是过敏了,而且症状还很严重。
经过楼梯的颠簸后,她被放到一张大床上,床垫很软,枕头也很舒服。顾盼张了张嘴,发现现在发声已经有些困难,正想作罢,然而从刚才开始就紧绷着脸的黎恕,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里竟然像是裹了层温柔:“盼盼,我在这里。”
???这,怎么像临别遗言似得?
呸呸呸,什么临别遗言,顾盼心底骂自己真是百无禁忌。
黎恕喊过她的名字,喊过她顾老师,喊过她顾小姐,大多时候连称呼都懒得,这是第一次喊她的小名,盼盼——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叫盼盼的?
压下心中的疑惑,顾盼再次尝试说话,最终只能呜呜咽咽的说出三个字:“救护车……”
黎大校长,快去叫救护车啊。虽说是家庭医生,但谁知道那个人是谁,靠不靠谱。万一离这里的路程太远或者什么其他别的原因被耽搁,她还有没有命等着他来救自己?
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黎恕抽掉枕头尽量让她躺平,手按在胸口帮她顺气:“救护车要一来一回,不如他来得快。你放心,如果他要治不好你,S市再也没有人能治好你。”
顾盼闷声咳嗽两声,一个过敏而已,黎先生,你说的这么恐怖,是故意吓唬谁吗?
喉咙的挤压和脸颊的戳痛盖过了其他的感官,顾盼的脑子里像缠了团棉花,昏昏沉沉的,她想抓一抓脸,两只手却被捉住,又是低低的呵斥:“别挠,会留疤!”
但真的很痒,虽然极力克制,还是肿胀的难受。她不停地晃动着两只手,想摆脱束缚。
“乖一点。”他哑声道。
——又是似曾相识的话,顾盼脑海中又飘出一段模模糊糊的景象,像电影胶片一格一格旋转,灰白的画面中响起清冽的女声,撒娇似的:“这是什么药,好苦,我不想喝。”
器具碰撞声,衣料摩擦声,女人的声音远了一些:“喂,我说了不想喝。唔……”
苦涩似是漫上舌尖,唇齿交缠间,男人黯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乖一点。”
……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咒,顾盼真的镇定下来。接着脸上很快被覆上什么东西,凉丝丝的,瘙痒的感觉瞬息消失,连呼吸声都顺畅了几分。
一番折腾下来,她已经有些脱力,迷迷糊糊中,室内陡然响起纷乱的声音。脚步声,开门声,重物坠地声,伴着男人惊愕的问话:“她是!?”
身上有阴影覆下来,顾盼整张脸都是肿胀,连睁开眼皮都有些费力,只模糊看到是个样貌还不错的男人,正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以后再给你解释,先看看她的病。刚吃过花生,过敏反应很严重。”身后传来黎恕的低声斥责。
“花生?……”沈承钧心里虽然疑惑,但仍然快速打开急救箱。
……
顾盼在两个小时后醒来,脸颊依然有些肿胀,但呼吸已经顺畅了许多,她偏了偏头,暗灰色的枕套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方才没有留意,如今才细细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室内开了盏昏黄的小夜灯,虽然不清晰,但足够看清这里没有什么女人的痕迹,陈列干净整洁,一应家具全都是实木色,却没有死物的冰冷感,反而像热带雨林里繁茂生长的树木,带着些温润湿热。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床很矮,顾盼随意一伸腿已经稳稳地踩在地上。
如果没有记错,下午黎念带她参观时,曾说这里是黎恕的卧室。
黎恕他……
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吃了花生才会过敏?
明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花生过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