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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天中午,尚济民夫人和北京医院一位医生赶来了。
尚济民见了夫人,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夫人也不管旁边的人直接扑过去,两个人脸对脸哭起来。
旁边站着的人也都感伤落泪。
北京来的医生上前去简单看了看,就对在场的人说:病人虽然清醒了,但病情还没有根本好转,还不适宜做长途转移。我建议继续留下治疗,再观察几天情况稳定了再回北京。
陶砚瓦说:我们听听家属的意见吧!
尚济民夫人说:我同意医生的意见。
陶砚瓦说:那我们就按医生和家属的意见办。
这时,护士送来一个快递,陶砚瓦一看即知是挞馃到了,就对尚济民说:您睡觉时嘴里说了两个字,我猜想可能是挞馃,就让黄山的朋友快递几个过来。
尚济民一听,非常高兴地说:我就是想吃挞馃啊!砚瓦你怎么也知道挞馃?
陶砚瓦说:你们黄山那边的人都说挞馃是馅饼的爸爸,是皮萨的爷爷。
尚济民听了就笑出声来,说:对对!我们都那么讲。也可能是吹牛吧。快打开看看都有什么馅儿?
他夫人早已经打开了,送到他面前。尚济民仅凭外观,就判断说:这是香椿的,这是南瓜的,这是萝卜丝的,这是韭菜的,这是黄豆的,哈哈,真是太好了!
他夫人笑着说:老尚一辈子就喜欢吃这个,在他眼里这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说着他夫人递了一个萝卜丝馅儿的给他,他也不客气,独自张嘴吃起来。边吃还边说好吃。
他夫人又让大家各自挑选一个,吃着都说确实好吃。
陶砚瓦吃完就低下头问尚济民:领导,我的阶段性任务完成了,您放我和小沈回家吧?
尚济民说: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照顾我!
陶砚瓦说:还有蒋先生,开始全都靠他了。这几天把他也累得够呛。
尚济民和他夫人都说:谢谢蒋先生!
陶砚瓦问蒋綄春:蒋先生,如果下午有航班,我们就想早点儿回去了,我和小沈的机票都要改签一下。
蒋綄春就说了声:那我去帮他们搞搞机票。
尚济民说:你们赶快找张纸、找根笔过来,我写几句话,让砚瓦带回去。
陶砚瓦把笔和纸找来递给尚济民,尚济民接过来说:再去找个信封,胶水。
陶砚瓦马上明白他的用意了,感觉他要写得必然是一封重要的信件。
果然,尚济民很吃力地拿着笔写了两张纸,然后他亲自把两张纸对折在一起,装入陶砚瓦从医生办公室找来的一个台北荣总信封里,又在信封上写下“总理亲启”四字,让他夫人用胶水封上,递给了陶砚瓦。
陶砚瓦接过来,对尚济民说:放心吧领导,我一回京就亲自送过去。
尚济民点了点头说:好,你辛苦了!
蒋綄春和陶、沈二人在走廊里一边走着,一边说:你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去机场,我会把调整好的机票信息发给你们。
送他们二人进了电梯,他就在电梯对面椅子上坐着打电话,很快就改签好两张下午4点0分的机票。
两个人双双到了桃园机场,一下出租车,陶砚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与三五个人结伴走向候机大厅。
他不禁喊了一声:纪子!
纪子一回头,也看见了陶砚瓦,她马上答应着跑过来,显然和陶砚瓦是久别重逢的样子,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纪子说:陶主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怕台湾打你们吗?
陶砚瓦说:我们和台湾是兄弟,有时会炒一炒,骂一骂,但应该不会动手的。
纪子指着沈婉佳问:那位小姐是谁?她是你什么人?
陶砚瓦说:你是我的“书寇”,她是我的“诗魔”,你懂得!
纪子马上会意地笑了,说:我懂得,我懂得!她很漂亮,我不漂亮!
陶砚瓦说:不不,你们都很漂亮!我很幸福!
说完,陶砚瓦招呼沈婉佳过来,介绍她们两个认识、握手。
两人还真的很热情地聊起来。
陶砚瓦说:你们两个人,一个在东京做检察官,一个在湘西做小吏,天各一方,情何以堪!我真想把你们留在身边。
纪子说:阿姨还好吗?我见过的,她很好吗?
陶砚瓦说:她很好!欢迎你去北京!
纪子说:阿姨,沈婉佳,我,我们三个人,都和你在一起,最好!
陶砚瓦说:还是纪子最懂我!来,咱们人先留个影吧!我回去让我太太看。
陶砚瓦站好,一边一个美女,纪子同行的朋友帮着照,摆了几个姿式,相机和手机都照了个够。
陶砚瓦说:我现在真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航班正点起飞了。
陶砚瓦坐在靠窗的座位,沈婉佳挨着他,准确说是靠着他坐着,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
飞机很大,座无虚席,但人再多,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毫无顾忌地手牵着手上飞机,毫无顾忌地时时对望着,更毫无顾忌地时而互相亲吻一下。
他们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好运已经眷顾过他们一次了,今后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婉佳贴着陶砚瓦耳朵问:纪子怎么回事?你和她也那样了?
陶砚瓦淡淡地说:纪子非常热爱中国传统文化,包括诗词和书法,她父亲也是。看到她,我感到我们中国人自己必须争气,必须珍惜好、传承好自己的文化,让纪子、纪子的父亲,包括全日本、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都从心里理解、敬佩我们的文化,理解、敬佩我们中国人。
婉佳叹了口气说:想我们中国,自周之后,社会政治与经济形态都呈现出异化甚至是退步的情况。孔子说是“礼崩乐坏”。那时全世界都大乱了,圣经上描述是大洪水的纯自然因素,还说是上帝在那时变乱了世界语言。你看各大宗教包括佛教、伊斯兰教、儒家的孔孟和老子,大概都在那个时代。真不可思议!
陶砚瓦说:看你个小女子,还考虑这么深度的问题。我们今天看来,当时的世界,就是一个统一的世界,没有共主,天就是共主。他们几乎是“同朝共事”,所以就对世界有了相同认识和忧虑,创立了各自的学说:怎样认识社会,怎样修身立命等等。
婉佳沉思了一下说:过去的一百多年,打了两次世界大战,跟春秋战国差不多。战后的美国就像秦国,统一了度量衡与货币,让美元通行全世界。秦之后是楚汉之争,有点像现在的中美之争。美国像楚霸王的风格,喜欢搞强权政治;而中国更像刘邦,暂时还处于劣势。我们真要追上美国,恐怕还要很长时间。
陶砚瓦说:你讲得很有意思。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关于“龙脉”这个概念。首先它是一个地理学、风水学的概念;更重要的它还是一个文化学、文明学上的概念。就是我们中华文化也构成一条龙脉,而且这条文化龙脉几千年未断,经过百年劫难,今日正振翅欲飞。但世界到了今天,各自为战,占山为王肯定不行了,靠硬拼硬打也肯定不行了,实际上已经在呼唤新的统领,文化的统领,超乎既往各种统领的统领出现了。
如果这个统领必须出现,那它肯定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会是外星人给的,而必然是从既有的统领里面选取最优质的一种或几种,经过彻底改造,也可能会经过战争的锤炼,才得以出现的。
我认为中华文化是最具潜质的统领文化,我们这条文化龙脉非常可能经过改造升华,继续延续下去,承担最艰巨的使命。古人讲龙飞在天,可能就是留给我们及其我们后人的谶语。
中华文化龙脉的生命力之顽强、坚韧,举世无匹。它所受的磨难、羞辱、挤压、折磨、叛戾、歼击,从世界范围来看,迄无可比,但他总能自我恢复、涅槃再生。别说敌人,就连我们自己也大惑不解,万分惊讶。想至此,我们不得不尊重创建了汉字系统、易学系统、医学系统的古圣,不得不尊重从孔夫子到孙中山之历代先贤。不得不尊重让中华文明止跌回升的大英雄毛泽东。
同时,如果我们的心胸再开阔一点儿,想想即使是内部奸佞,哪怕是呵佛骂祖、卖国求荣、开门揖盗之辈;外部强梁,哪怕是杀人越货、杀人如麻、丧心病狂、灭绝人性之徒,也是激发和彰显我们这条龙脉更强、更优质、拥有更大正能量的必需要素。毛泽东说感谢日本侵略,就似有此意味。
沈婉佳说:你越说越不靠谱了。那不是没原则了?
陶砚瓦说:大道之行,绝不以某个人的感情,或者某个政党的宗旨、某个国家的目标为转移。我们不必一天到晚自责自省,只要把握好为天下人而忧,为天下人而喜,就可以快乐、自信地活这一辈子。
沈婉佳说:现在很多人又要尊孔。你怎么看?
陶砚瓦说:我不认为尊孔是最恰当的选择。我认为应该把毛主席跟佛祖摆在一起才是最恰当的。可惜他整过的人还没消完气。
婉佳说:是啊,在0世纪前半叶,当时的中国任何一个政治力量都是外国人的代理人,共产党也是由苏联来领导的,只是因为毛主席才完全颠复了这个历史,创建了一个真正由中国人自己领导的政党。
陶砚瓦说:这是他“修成正觉”。
婉佳又说:从1949年以后,辽阔的中国大地再无战乱,再无割地赔款,建国就是他“普渡众生”。
陶砚瓦说:他治国8年让中国基本实现工业化,这是中华民族最为关键的千年一跃。我们从此有了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丹书铁券。他是中华民族的守护神,可谓是“渡众彼岸”。
沈婉佳想了想,说:他像马克思说“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一样,用文革与老共产党彻底决裂。他是用生命、用自己的一切作为牺牲,完全奉献给中华民族。所以他成圣了,成佛了,文革使他辉煌永恒了。文革应该是他的“圆满涅槃”。
陶砚瓦说:多少无耻小人自己不理解毛主席,以卑劣伎俩漫骂毛主席,只不过反映了他们的浅薄、投机、龌龊而已。
沈婉佳在陶砚瓦脸上亲了一口,说:耶稣是被活活钉在十字架上的,孔子也曾“丧家之犬”,释迦牟尼在中国经历了四次灭佛事件,毛泽东也是骂不倒的。
陶砚瓦也亲了婉佳一口,说:50年以后,也可能0年以后,历史将会把毛主席再请上“神坛”,还他以正确的合适的地位。起码会充分肯定他挽救中华文化、复兴中华文明的大功劳。我的基本判断是孔子救不了时代,这个时代越往前走的结果是越接近毛泽东思想。因为孔子学说强调等级秩序中的善,建立的是纵向纳善体系,对应的是小农经济、封建政治、等级的精英文化;毛泽东思想则是强调在同一集体之中的善,是横向纳善体系,对应的是联合生产、共和政治、平等的大众文化。现在是联合生产时代,因此必然是平等的大众文化时代,也就是毛泽东思想的时代。以人力阻挡或逃避历史大潮是不明智的,不识时务的,与之作对、逆流而行,只能自讨苦吃。经济、政治决定文化性质。传统文化如果不通过毛泽东思想这个平台流出來,不可能有市场,也不能发扬光大。
婉佳说:想想也是,孔子本人和他亲自教出來的学生,运用他们的学说,也没在他们的时代取得成功,而恰恰是不接纳儒教的秦国最后统一了中国。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陶砚瓦说:毛泽东思想是国共众多精英对决、全民参与、无数人拿生命实践产生出來的结果,经过最严酷的战火检验,是由一连串成功果实证明的,不是秀才坐在书斋里想,教书的站在讲堂上喊出來的。千百年来,真正能把儒家仁义理想、“大学”精神落实到社会上的,只有毛泽东思想。
婉佳突然变了个腔调吟道:世上无神理自通----
陶砚瓦知道她在吟自己的诗作,就接下句:有神原本造神功。
沈婉佳:心灵毕竟须安放----
陶砚瓦:信仰从来对圣雄。
沈婉佳:力倒三山驱寇虏----
陶砚瓦:悲怀万众斗狼虫。
沈婉佳:更留思想千秋灿----
二人合:我拜真神仅此公!
婉佳关切地问:你累了吧?快休息一会儿!
陶砚瓦说:真的累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飞机先是朝西面飞,侧迎着太阳飞。然后又转头向北,朝着北京飞去。阳光照在机翼上,一闪一闪的,反射出银色的光。
陶砚瓦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到一个大课堂讲课,听讲的人黑压压的,有的人在听,有的人在私语,有的人在看自己喜欢看的烂书。
他没有梦见毛泽东。
【第一卷完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