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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梁,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绕过几块大石头,山涧里一条清澈的山泉映入眼帘。哗哗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山林奏响了欢快的音符。
“看,前面有个小溪!”许寒芳兴奋地喊。
秦煜含笑望了她一眼,扶着她下到小溪旁。清澈的溪水,甘甜的山泉。许寒芳把手放进山泉里,洗净脸上手上的污垢,又捧了水连喝了几口。再回头看时,秦煜居然已经捉了好几条鱼。
幸好生火的火折子包着油布,还可以使用。生了火,烤着鱼,诱人的烤鱼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引得许寒芳直咽口水,不停地问:“好了吗?好了吗?可以吃了吗?”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吧嗒着嘴。
秦煜笑着把一条烤好的鱼递过来,许寒芳接过来放在嘴边吹着,张开嘴准备咬第一口,突然又停下了。她举着树棍,把穿在上面的鱼递到秦煜嘴边:“你最辛苦,第一口给你吃!”
秦煜笑着说:“你先吃吧,这里还有。”宁静和谐的大自然中,他浑厚的声音和大自然的声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14
“不,第一口给你。”许寒芳执意说:“快,咬一口!”说着还咽了下口水。
秦煜笑着咬了一小口。
“咬一大口。”许寒芳笑眯眯地说。说着用手撕下一块鱼肉递到秦煜唇边:“快,张大嘴!”看着秦煜把鱼肉咬在嘴里,许寒芳吮吸着食指和拇指笑道:“这才对嘛!”
秦煜笑着把鱼肉咬在嘴里慢慢嚼着,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连吃了三条鱼,许寒芳拍着饱饱的肚子,惬意地躺在水边的石头上,晒着太阳暖暖的。那神情仿佛不是在逃亡,而是在度假。
秦煜走开几步,把上衣脱了下来,在水边慢慢清洗伤口。他身上的伤口有大大小小十几处,有的伤口血已经结痂。他轻轻擦洗着。可是后背的伤口却无法够到。
许寒芳看见,起身走了过去。从秦煜手里拿过了巾帕。
秦煜一惊,扭回头刚要说话,许寒芳轻轻说:“别动,一会儿就好。”用巾帕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洗着,动作轻柔的像在照顾刚出生的婴儿。
后背上的血污被擦洗干净。“一、二、三”许寒芳数了数,背上一共有七条新伤口。除了这七个新伤口,还有密密麻麻的几十条旧的伤痕。
这一定是那次脊杖留下的伤痕,许寒芳鼻子酸酸的,轻轻问:“疼吗?”
秦煜摇了一下头,轻轻回答:“不疼!”
“对不起!”许寒芳眼泪已经挂在眼角。
秦煜转回身,看到她神情:“你怎么哭了?”
“我一次又一次连累你”秦煜笑了,笑得很温暖,缓缓说:“我的生活,因为有了你,变得多姿多彩。”他的声音委婉动听,像身边潺潺的流水,听得人好像品尝了谷雨后的新茶,
这样一个古板的人嘴里能说出这么时髦的话来?许寒芳扑哧一下笑了,用手指尖拭了拭眼角的眼泪,嗔道:“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秦煜一笑也不答言,去穿划得破烂的衣服。
“衣服缝缝再穿!”许寒芳抢过衣服:“今天也让我为你做些事。——我给你缝。”
秦煜含笑望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许寒芳低下头从锦囊里拿出针线。这些针线还是秦煜上次给她缝补锦囊留下的。看到锦囊里的玉簪,她停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玉簪上刻的四个字,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又把簪放了回去。
许寒芳一针一线并不老练地缝着,紧绷着嘴仿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还是我来吧”秦煜想要拿过衣服。
“不!不要和我抢!”许寒芳歪头一笑,身子一撤,躲了过去。低下头继续专心地缝补。丝线用完了,她想了一下,拽了几根自己的头发慢慢缝补着衣服上的破损处。
秦煜看到许寒芳拽下自己的头发缝衣服,一怔,继而低下了头,目光飘忽不定。
衣服缝好了,许寒芳笑着递了过去:“给,穿上看看。”
秦煜忙双手接过,转身避开穿上衣服,低头看着衣服上秀发缝补的痕迹,用手指摸了摸,浅浅的笑挂上嘴角。
许寒芳放松地躺在大石上,看着蓝天上的朵朵白云,环顾四周青山,悠悠说道:“这里的风景真美,如果能够在这里一直住下去,该多好!”秦煜闻言猛地一抬头,望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溪水的哗哗声,只听到小鸟的歌唱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太阳照进山谷,把阴暗潮湿的山谷照得亮堂堂的。许寒芳悠哉悠哉地翘着腿躺着,秦煜在默默擦拭自己的长剑。
“嬴义!”许寒芳轻轻叫。
“嗯!”秦煜轻轻地回答。似乎都不愿意打破这山谷的宁静。
“秦煜?”许寒芳俏皮地问。
“是!”秦煜微笑着回答。
许寒芳侧过来脸,试探着说:“你不怨恨大王吗?他打了你,还要杀你。”
秦煜一听说是关于大王,不由放下长剑,坐正了身体,清澈的眼睛望了许寒芳一眼:“我做错事,大王处罚,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你没做错事,错的是大王。”许寒芳翻过身子,支起下巴,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秦煜端坐着,严肃地说:“大王没有错,大王永远是对的。”表情肃穆。
大王永远是对的?这是什么理论?许寒芳哭笑不得地看着秦煜。唉!一个愚忠的人。只好转变了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大王为何没有杀你?”和他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突然觉得患难与共的感觉是如此的亲切和珍贵。
秦煜可爱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被押下去后,太仆说按律需要廷尉定罪,把我押入了大牢。后来大王就来了。”
“大王?”许寒芳不由从石头上坐了起来,侧目看着他:“大王到牢里找你?”
秦煜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许寒芳略一思索,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大王找你做什么?”
秦煜恭敬地如实回答:“大王说嬴义已经被腰斩了,大王还说,因为您曾说我长得像您的一个故人,今后我的名字就叫秦煜。”
许寒芳点点头,随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秦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大王命令我来找您把您请回去。”
许寒芳察言观色,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追问道:“还有吗?”
秦煜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摇了摇头。
许寒芳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摇摇头,确定地说:“秦煜,你不善说谎,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还有事瞒着我。”
秦煜低下头,躲避着她的视线,手足无措地说:“不是我不讲,是是大王令不让讲。王命不能违”
对于这样王命大如山的人,你逼问是问不出来的,许寒芳只好作罢。又重新躺下,看着蓝天白云,青山绵绵,悠悠说道:“秦煜,你知道吗,我不想回去。浩然死了,我已经心如止水。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度过一生。”
“我知道!”秦煜浑厚的声音比流淌的河水还要悦耳动听。
许寒芳枕着双臂,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换做是别人,我死也不会跟他回去,可是为什么是你?是你要带我回去?”
秦煜目光猛地一闪,低头不语。
许寒芳轻叹了口气,把头转到另一边看着溪水跳跃的水花,眼前有些模糊,她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在那里也不快乐,这些你都知道,可是你还是要送我回去。为什么?”
秦煜眼睛已红,良久,嗫嚅着说:“您说的大王已经料到了临行时,大王单独召见我,说是只有我才能找到您,才能带您回去”
许寒芳转过脸,疑惑地望着他。
秦煜猛地起身跪伏在地上:“娘娘,大王真的很在乎您。”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随便些吧。”许寒芳把身边的一块石头扔在水里,索然说道:“我不是什么娘娘!”
秦煜惶惑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起身,握紧拳头,似乎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道:“不是末将非要瞒您,临行时,大王给末将深深一揖,诚恳地对末将说‘只有你能够找到她,请你帮寡人找到她,把她请回来’并嘱咐末将此事不得对任何人讲。”
嬴政给秦煜作揖?他居然会这么做?许寒芳愕然望着秦煜。半晌回过神来苦笑一下,怪不得秦煜非要把我带回去。嬴政,你真是知人善用,你这一招果然厉害,一个作揖,就让秦煜死心塌地的遵从王令,没有丝毫异心。嬴政,你知道我不愿意回去,还知道什么?你也真的了解我吗?
秦煜见许寒芳不说话,思量着,半晌又说:“大王料事如神,还嘱咐说末将来找您一定不能声张,否则恐各国对您不利。没想到还是走漏了消息,惊动了各国。末将办事不利,回去后自当向大王请罪。”
请罪?一阵山风吹来,许寒芳从心底打了个冷战,定了定神再次看向秦煜。见他面色苍白,容颜惨淡。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愿意带我走。为何一切都在嬴政的预料、掌握之中?为何我跑了这么远还没有摆脱他的手掌心?
她悲伤地看着秦煜,想对他说:你送我走,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忠诚如他,怎会背叛大王?忠诚不正是他的本性吗?
许寒芳欲哭无泪,怔怔地呆了一阵,淡淡一笑说:“秦煜,你这样给我说明白不就好了?我知道大王对我好,我不就愿意回去了?——你起来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再讲那些破礼节了。”说着咽了一口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苦水,只觉又苦又涩。长吁了一口气。
秦煜抬眼看看她,慢慢改跪为端坐,不时偷眼打量着她。
许寒芳微微一笑,装作毫不介意地说:“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秦煜咧着嘴笑笑,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稍稍倾斜身子靠在石头上养神。
许寒芳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欢快的小溪水发呆。却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
天下之大,为何似乎就没有我的安身之地?或许我这次穿越就是为嬴政而穿?青是过客,浩然是过客,身边的人都是过客,或许连嬴政也是过客?到头来发现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既然是命运的安排我是否就该认了吧?我是否就和以前一样珍惜每一个过程?
许寒芳把手放在腰间的锦囊上,摸着锦囊、摸着竹简、摸着玉簪,久久摸着。心中一阵阵绞痛
山谷又恢复了宁静。
正午的太阳晒了过来,许寒芳装作兴冲冲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只听到头顶上有人喊:“在这里,在这里!”抬头一看,十几个齐国士兵叫嚣着朝这里跑来。
秦煜也听到了声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拉着许寒芳的手飞快跃过了小溪,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没想到,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们,更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秦煜边跑边说。
结果会怎样?许寒芳已经看得很淡了,心如止水的她已经决定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她任凭他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跑着,眼前却已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