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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处, 灯红酒绿。
许乘月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 盯着墙上的电视屏, 上面循环播放着‘拒绝黄, 拒绝赌, 拒绝毒。’黑底黄字,十分醒目。
他背对声色犬马的人群点了一杯加了白兰地的鸡尾酒,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还能接受,就小口小口地抿着。这会儿还比较早,舞台中央有个男人在暖场,扭动着身躯跳钢管舞,边跳边温和地调戏着旁边的键盘手。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对如此陌生的环境非常不适, 只好低下头玩着手机。
“帅哥, 一个人吗?”听到声音他摇晃着酒杯环顾四周, 看见一个浓妆艳抹露出半面胸的女人朝他走来。她的裙子刚好遮住臀部, 鲜红的指甲,头发烫得大波浪,走到他身边轻轻一跳,直接坐到高脚凳上。
“一个人。”他点点头, 轻轻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放在手边。还没继续说下去就听到耳麦里顾云风的声音在大惊小怪:“这不是给吧吗???为什么是女人找你搭讪?”
啪——地一声手边的酒杯被自己打翻, 橘色的液体沿着吧台流下去。
许乘月撇了撇嘴,微微皱起眉头,完全不想跟他说话。
一个小时前, 他和顾云风站在这家名为‘王朝汉子’的酒吧门前,推脱了半个小时究竟该谁进去。
站在灯光交错的店牌下,顾云风指着进出的男男们说:“我觉得吧,我特别不适合去这种场合。”
“你紧张什么?”他靠在车门上诧异地说:“我和你一起进去。”
“别,别啊,一起进去更奇怪了。”
顾云风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两个身材强壮肌肉完美的男人,感觉背后阵阵冷风。这种画风他接受不了,看到就想打个电话给附近派出所,查查他们有没有违反犯罪。
“你没去过给吧吗?”讲道理他这种职业应该经常接触三教九流,没去过说不过去啊。
“真没接触。”
“我运气好,没碰到过。”
说完顾云风无比怀疑地打量他一番,过了十几秒后把许乘月拉到一面镜子前,指着镜中两人的脸。
“许教授你看,你长得好看,女人爱男人也爱。”
“我?”
“对啊,你生得清秀,又自带忧郁气质,和酒吧里那群胭脂俗粉一比,完全是清高人天上仙。”顾云风搭着他的肩,朝他眨了眨眼,指着镜中自己的脸:“再看看我,一脸正气,纯正直男一个,肯定没人理我。”
“你只是不想进去吧?”他直接打断顾云风的话,看着镜中对方自认一脸正气的脸。他眼睛大而有神,眉目间英气十足,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还真是一脸正气。
“选个更适合的人进去更好啊,发挥你的魅力,打探江洋到底来这酒吧做了什么。”顾云风对他笑着,“我往那门口一站,心脏麻痹,脚都动不了。”他们两个人站在角落里,背对灯光,只见阴影。几个人高马大一圈胡子的男人往角落里瞅了瞅,又习以为常地回到酒吧里。
顾云风取下头上戴着的帽子,拿在手里扇了扇风:“我算是和它无缘了。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许教授你放心,我一定冲进去假冒你男朋友救你。”
许乘月:“……”
这个时候酒吧的人渐渐多起来,音乐的音量渐渐调高,驻唱的乐队进入舞池,吵得他几乎听不见对面女人的声音。但在听见耳麦中顾云风嚷嚷着“怎么会是女人跟你搭讪”时,他忍不住捂嘴笑了下。
不小心碰倒的酒杯在半空中被浓妆女人接住,酒精沿着桌面留下来,洒到斑驳的地上。
“谢谢。”
“哎呀不用谢。”她把头发撩到耳后:“你看你一个人在这喝酒,酒杯就打翻了。刚好我身后的那位先生,想请您喝一杯。”
许乘月一愣。抬头看见电视屏上已经停止播放‘拒绝黄赌毒’,切换到了实时弹幕池。
弹幕池里飘着各种即时求勾搭。
“你是卖酒的?”他下意识地问。
“当然不是。”女人有点懵,她侧身拍了下身后男人的肩膀,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衣,无刘海短发的男人对他笑了笑,冲他举起一个装了半杯酒的高脚杯。
下一秒,一杯长岛冰茶放在了他面前。
“我想帮这位先生认识你而已啊。”女人很委屈地说着。
“卧槽原来她是个拉皮条的。”顾云风的声音毫无意外地响起:“许乘月你一定要牢记自己的任务,不要被欲望所支配!不要被陌生男女的花言巧语欺骗!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酒水!”
欲望?欺骗?
听着顾云风在外面激动的呼唤,许乘月满脑袋的黑线。他既然这么不放心,自己一个人躲外面算什么?太怂了有本事进来再说啊。
“谢了,我一个人来散心。”他微微点头,拉住转身想走的浓妆女子:“你别走。”
“我不想认识他,想认识你。”说着他把那杯长岛冰茶推开,对她身后的男人一脸抱歉。
“你疯了,到给吧勾搭女人?”听着顾云风在耳机里叨叨他皱了下眉,想说话但又不能说。在这里,这种身份特殊的女人,知道的恐怕更多吧。
“哎哟怎么了宝贝?心情不好?”她上半身几乎趴在吧台上,伸出纤细的手臂想触摸许乘月的脸,被他挡掉了。
“我去,这声音听着就恶心。”顾云风又开始叮嘱他:“好吧无论男女,按我们刚刚商量的,欲拒还迎,但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
他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今天这抽的是什么风?
他突然觉得顾云风实在是太聒噪了,平时他不是挺稳重嘛,怎么今天这么吵。忍无可忍他在假装喝酒的时候直接掐掉了麦克风和耳麦,深呼一口浑浊的空气,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觉得世界终于清净了。
“你在想什么呢?不开心吗?”她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我的爱人过世了。”许乘月低下头,压低声音缓慢地说着。这是进来之前和顾云风商量好的剧本,编造可怜的故事,来降低对方的防范心理。
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浓妆女愣了快半分钟,才悠悠地回应他一句:“节哀啊。”
“他以前是你们这里的常客,所以我才来看看。”说着他开始哽咽:“第一次来这里,触景生情,明明很热闹才对。”
“你爱人是我们的常客?哪一位?”她深感遗憾地问着,满脸是遮不住的轻浮。
“他叫江洋。”
话音刚落,面前的女人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
大约过了十秒钟,她突然捂着嘴笑起来:“哈哈哈哈,帅哥你可别开玩笑了。”
“江总出了事我们很伤心,但你这……”
她停顿了下继续说:“人家是有老婆的,关建是江洋不喜欢男人啊,每次来我们这,都是跟几个被当空气的姑娘喝酒玩游戏呢。”
他猛地抬头,看见女人戏谑地目光望着他:“你要真是他情人,难道不知道他老来这酒吧,只是因为他是大股东吗?”
许乘月:???
当然是真不知道啊。这种事顾云风怎么没跟自己提?
许乘月下意识地拽了下耳麦想问问,才发现耳机已经被自己掐掉了。关键是麦克风质量也不行,被他直接掐坏了。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魔鬼操作,突然两人就中断联系了。他都可以想象出酒吧外面顾云风惊慌失措地调整着耳机,满脑子的被绑架了被下药了被打了。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呢?这才聊了几句啊就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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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风站在街角的一棵梧桐树旁边。
他对着这个突然失声的耳机研究了很久发现它并没有坏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许乘月怎么一瞬间就没声音了?
信号问题?或者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被抢劫了?还是……被劫色了?!
他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这个时间街上人已经不多了,酒吧里的人只进不出。他焦虑地绕着这棵树转了好几圈,安慰自己许教授并不是未成年少女。
可确实是他让许教授独自进去才造成了这些危机。
绕了十几圈树以后他决定,假如过十分钟还联系不上许教授,就冲进去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里面把他捞出来。
他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烦躁等待,天上月光清冷,地上喧嚣嘈杂。马路上一直有车开过,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靠在护栏上,吐得稀里哗啦。
突然屏幕亮起,徐法医来了个电话。
从这个时间看,应该是dna检验的结果出来了。
通常他们会拿目标血样和全市自有的dna库进行比对,并同时采集受害者周围人群的血样去比较。库里的血样覆盖范围不算广,远远不及整个市十分之一的人口,如果遇到外省流窜作案的,就只能去申请全国的dna库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徐远桥的语气谨慎得奇怪,仔细听还有纸张翻阅的声响。
“留在江洋车上的那块血迹,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出所料,一张口就是这件事。
“比对出是谁了?”他问。
“市里的dna库样本比较大,我们就先比对了江家周围的人员。”
“你一定觉得难以相信。”电话那端的徐法医摊手,一脸疑惑。
“结果很奇怪吗?”
“嗯。”他犹豫很久才说:“我仔细检查了很多遍,最终确认——”
“现场受害者以外的血迹,是林想容的。”
八月十九日当天身在地球那端,有着完美不在场证据的林想容,居然在案发现场留下了自己的新鲜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颈椎病又犯了……明天会休息一天哭唧唧,后天会继续正常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