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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舒潘来的很早,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早上五点就醒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好爬起来去队里上班。他还有挺多乱七八糟的事没做, 早点去处理也没什么不好的。
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才七点,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一个戴着深蓝色棒球帽的年轻男人在门口鬼鬼祟祟。
哪来的可疑人员?看着还有点眼熟。他头脑不清醒地踢了下脚下的石子,紧接着打鸡血地冲上去,一扫刚才的困意,精神抖擞地伸出左腿来了个横劈,将戴帽子的人直接踢趴到地上。
下一秒迅雷不及掩耳地控制住对方双手, 拿出手铐铐在一起。
他得意地拍了拍手, 都没顾得上看看这人的脸。
“一大早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我……我来报案啊。”说着年轻人甩了甩脑袋, 把帽子甩到地上, 努力伸直脖子看着舒潘:“欸你不舒潘嘛, 认不出我了么,我方越加啊。”
“方越加?”他把从小到大的同学姓名挨个过了一遍,读档到高中同学时终于想起来,方越加是他高中时的学弟啊, 那时候他还老欺负人家。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方越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新晋贵公子, 他长了张帅气的脸,个子矮了点但人帅,他爹方邢又是智因生物的ceo, 前段时间因为港交所上市,新闻上翻来覆去地热炒。
此时他居然把人家按在地上还拿手铐靠着在。真是罪过了。
“真是对不住啊,我看你戴个帽子站门外,鬼鬼祟祟的往里看,还以为是什么打探机密的邪恶外部势力。”舒潘给他倒了水,连忙赔了好几个不是。还好他那一脚控制得当,没给人造成什么特别的伤害,也就几天内四肢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
“你们有什么机密值得别人打探吗?”方越加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被踹的全身不对劲,但又没见着什么伤痕,就没多说什么。
“有啊,未公布的案子都是机密。”舒潘认真地跟他讲:“最近老有些不良八卦记者跑来蹲守,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呢……”
“说起来,你为什么事报案啊?”
“我爸失踪了。”方越加低下头,无助地轻叹一声。
“你爸?”舒潘大惊失色:“多久了?”
“四十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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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报案后舒潘立刻通知了顾云风和赵局,因为失踪人员身份比较特殊,顾云风赶过来的时候,十·二零专案组已经批准成立了。
他穿了件皮夹克,手里拿了个茶杯,坐在会议室里翻着舒潘拿来的笔录。这些天他睡得都不太好,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泡杯茶。茶叶还是上次去应西子家应医生送他的普洱,喝了好几次并没有特别提神醒脑的感觉,他就是当个心理安慰。
“这是方邢失踪的情况。”舒潘说:“最后一次跟人接触是两天前,他去总公司智因科技参加高管会,会议结束后,作为主讲人之一的方邢几乎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再然后就没人见过他了。”
舒潘在楼层的平面图上画出卫生间的位置:“其他人以为方总自行回去了就没太在意,直到一天后智因生物开内部会议他没出现,其他人才发现他失踪了。”
“方邢的司机呢?”
“也失踪了。”
“怎么确定是绑架的?”顾云风问。他接到的通知是负责十二零绑架案,从案件的各种信息来看,方邢失踪后并没有任何人前来索要赎金,可他一个不够有魅力的中年男人,被绑后绑匪除了索要赎金,似乎也没别的方式来敛财了。
“因为两个小时前,110接警处收到了一个报案电话。”
说着舒潘放出那段报警电话的录音,录音中的声音已经过技术对比,确定正是方邢本人。
录音中受害者声音急促但一直努力保持镇定地说:“我被绑架了,请救救我。”
“您知道自己所在的地址吗?”
“不知道,但是我在一个窗户旁,窗外是一栋红色的现代建筑……”
然后电话就中断了。中断前有一阵嘈杂的声响,听起来是被迫中断的,估计方邢在打电话时没注意身后的情况,被人发现了。
翻来覆去就这三句话,其中还只有两句是方邢说的。
可既然是绑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绑匪来电话?方越加还在队里,好几个警察陪他一起盯着,就等什么时候绑匪打来电话。
顾云风倒是觉得情况不容乐观,绑匪要是为了钱,绑方越加都比绑方邢靠谱。毕竟很少见到不救儿子的爹妈,不救老子的儿子他倒是没少见。
他把那段报警电话反复播放了几十遍,除了那句‘窗外是一栋红色的现代建筑’,也就没有其他有效信息了。
文昕坐在凳子上身体向前倾,十指交叉拖着下巴:“方总只提到这一个建筑,是周围没别的东西了吗?”
“应该是困住他的地方离这个建筑距离过近,窗户小的情况下视线中只剩它了。”顾云风对她说:“方邢强调是现代建筑,那基本可以排除在居民区或者农村大郊区。”
他解释着能让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脱口而出‘现代’这个特征,这个红色的建筑一定有特别的设计感,估计是在什么cbd附近,至少也是个工业园区旁。可惜这位见多识广的ceo只笼统地说了个红色,没具体到哪种红。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极有可能就是普通的正红色,或者砖红色。
“现在只能先在全市范围去搜索了,红色外立面有设计感的现代建筑,周围存在至少一栋楼间距小于三十米的建筑。”
他不知从哪翻出个城市宣传手册,指着里面几个景点说:“比如这个艺术宫,大红色像个倒锥子,你们去符合条件的建筑附近走访,取周围的监控来查看。”
“受害人现在距离拨打报警电话才过去两小时,我们还有机会去救他,抓紧时间,别松懈。”
其实顾云风最担心的是,方邢已经不在市内了,假如他被转移到了其他省市,搜索起来就麻烦大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能马上获取方邢失踪前的所有行踪,这事也不是很难办,拿着方邢的面部照片去调全市范围内的监控录像就行,之前袁满那个案子他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只要征求家属同意,花点时间把这位方总七十二小时的行踪都调取出来,至少也能知道他见了什么人。不过他估计方邢不会在大街上走动,所以还得调取他乘坐车辆的行踪,综合起来考量。
要迅速搞定这件事……还是要找许乘月啊。
他算了一下,从上次许乘月给他打电话说不来支队之后,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他是电话也不接,微信也只回嗯嗯哦哦,要不是还有这几个嗯和哦,他还以为许乘月也被绑架了呢。
他知道可能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复杂到他们谁也没办法马上解决。可出了问题总要面对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他一个人躲着死撑,能撑出什么结果?
“你们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秒接的。”他大步往外走,脱下外套拿在手里,穿一件短袖走在秋至的风里。
“那您这是打算去哪啊?”
“我去找许乘月。”
“许教授不是说离开支队了么?”那天在墙角偷听舒潘他们其实没听到什么东西,就听出来许教授说要离职,继续回学校教书不在他们队里干了。
“离开?我都没接到上级通知,谁批准他离开了?”顾云风愣了一下,放缓脚步,提起这事他就生气,怎么说他也算是许乘月的上级领导,他说不来就不来了?把他们这些人的尊严置于何处。他以为让他来一线就是好玩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没有文件不来上班,这叫旷工!通报批评!口头警告!
“那顾队你上哪找他……”
“他还能躲哪去?又不可能人间蒸发。要么学校里要么在他自己家里,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搜索方案已经拟定好了,走访的走访,等电话的等电话。我去他家和学校,总有一个地方能堵到他。”说完他叹了口气,时间紧急他也没办法说得太详细,制定好搜索方案后,挥了挥手自己开着车扬长而去。
顾云风先去的学校,这会儿本来就是工作时间,许乘月在学校上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实际上他找到学院办公楼时,却被告知许教授请了一周的假,已经两三天没来上课了。
管行政的女老师一脸忧心忡忡,说许教授最近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不知道是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失恋了。然后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许乘月的感情生活,非说他肯定是谈恋爱了,不然一个高冷淡漠的人怎么会情绪变得如此大起大落。
好在学校和许乘月家离得很近,他开了十分钟的车就到了,焦躁地在小区里又找了十分钟的停车位,最终还是放弃遵守规矩,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停着。
扣分罚款他也认了,毕竟这种时候,时间比什么都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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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十九楼许乘月家的门口,顾云风敲了十几下门,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好给许乘月打了个电话,虽然声音很微弱,但依稀能听到室内有铃声传出来。
对方只是不想开门,不想见自己罢了。敲门没有用只能硬闯,之前他配了把许乘月家里的钥匙,但事实证明这个钥匙只有在断电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毫无反应,而门锁上方电子显示屏自动跳出了请输入指纹验证的提示语。
他试了十个指头,毫无意外一个都不行。
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把自己的指纹录进去呢?失策。
顾云风尴尬地站在门外,电梯偶尔有人进出,路过的时候都像看犯人一样盯着他。
他知道许乘月在里面,他们就隔了这样的一道门,明明听得见他的声音,明明知道他在找自己,许乘月还是拒绝了和他的沟通。
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他握紧拳头,继续敲着门。
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强硬就是唯一态度。
他敲门的声音很大,一边拳门一边冲里面喊着:“许乘月,你别跟我在这矫情,现在有正事,赶紧给我开门。”
没有动静。他继续敲。
“快开门,有个案子人命关天,你要不开门有人就要因你受难了,赶紧的,办完案子你爱咋矫情咋矫情,想矫情多久都行。”
“但现在真不行,你还是个警察我还是你上级,赶紧给我出来。”
在他一口气嚷嚷了这么久之后,这扇门还是紧闭着,他耳朵贴着门,没听到任何动静。
他心里想着许乘月这觉悟不行啊,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呢?不顾一切解救群众的行动呢?等这案子搞定后得好好给他上几堂课,接受思想教育。
就在他一遍又一遍敲门,周围都开始有邻居开门打算报警投诉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许乘月站在他面前,脸色比原来憔悴了不少。他穿着一件棉质衬衫,揉了揉眼睛望着他,沉默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