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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或许有个人知道。”苏丽说。
“苏姐姐,那个人在哪里?”欧阳言看着她,有点奇怪她是怎么分辨新住户和老住户的。
苏丽看向街的一边,“在那里”。
路边是一个很小的摊位,摆了几包用自封袋装的花生,一个光头的老人坐在一旁打瞌睡。
“这个椒盐花生是瓷器口三绝中的一个,这个老人家就是祖传做椒盐花生的,肯定是老住户了。”苏丽边说边走到小摊前,拿起一包花生,叫醒老人家,“买包椒盐花生。”
“好好,”老人见生意来了,脸上堆着笑,“我这个花生很好吃的哦,多买两包嘛,只有这里才买得到。”
“好,买三包吧,我们一人一包。”苏丽也笑着说。
老人装了三包花生到一个塑料袋里,接过钱,喃喃的说,“我煮了几十年花生了,现在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是瓷器口特产,都去买麻花去了。”
“老爷爷,你知不知道以前这个街上有户姓陈的,大儿子出家了,还有个小女儿。”苏丽接过塑料袋,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姓陈的?”老人默默的念着,“哦,对,有这么一户姓陈的,那家是开医馆的,他家儿子出家后还给人看病,又不收钱,好多人都去找他看,他家老头这边生意就没以前好了,老头还在家骂他不孝。”老人回忆起往事笑着说。
“那他家的儿子女儿现在还健在吗?”苏丽问。
“儿子老早就不在了,女儿前几年听说中风了,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老人说。
“那陈家现在还住在这里吗?”苏丽又问。
“没有了,前几年陈老太老头过世之后就搬到她儿子那里去了。以前有时候有老街坊约她一起爬山,后来中风了就很少来往了。”老人理清了思绪想起了很多事。“好像她儿子在无线电话公司上班,现在估计也退休了吧。住还是住在那边。你们可以过去找一下。”
三人提上椒盐花生谢过老人,欧阳言拿出手机来,查这个无线电话公司在哪里。
从李子坝轻轨站出来,左边是重庆特色的陡坡,三人走了一阵感觉到些迷茫,哪里都是楼,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欧阳言来到路边的“的士面馆”询问无线电话公司。老板娘手一指,竟然就在她们身后。一直往上爬坡,没想到会错过了。
从路边走进去,在走廊上见到两个正在择菜的婆婆,婆婆见来了三个陌生人,很警惕的打量着。
“你们找谁啊?”一个胖婆婆问。
“婆婆,我们想找一下陈婆婆。”欧阳言上前回答。
“哪个陈婆婆?我们楼里面姓陈的有好几个。”胖婆婆说。
“从磁器口搬过来的陈婆婆”。苏丽帮着说。
“哦!你们是来看她的老邻居吗?”胖婆婆的表情和善了不少。
“是的是的,家里的老人惦记她,我们几个就是派来的代表。”苏丽抢在欧阳言前面说。
“她住三楼一号门,她儿子今天在家,有人给你们开门。”胖婆婆露出了微笑。
“谢谢婆婆,谢谢!”欧阳言连声说着。
往下走了二层就是三楼,这是重庆特有的一种建筑形式,通道从山坡边进入,但是楼却是从山坡下修上来的,所以一进楼就是楼的中间层。找到一号门,敲了敲,一个中年男人在里面问,“找哪位?”
“你好,我们找陈婆婆。”欧阳言说。
“找我妈做什么?她中风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中年人在门里面说。
“叔叔,我们有点事找她,可以开一下门吗?”欧阳言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找她没用。”中年人不开门。
江渝走到欧阳言面前,示意让他来。
江渝敲敲门,“你好,我们是磁器口居委会的,是想来了解一下你母亲的情况,国家有补贴政策出台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问,“国家又有什么补贴政策?没听说呢?”
江渝说:“目前还没出来,但是上级在要求收集资料,应该是统计情况吧。”
中年男人让她们三个进了屋,江渝说:“你配合我问一下情况,我这两个女同事去看看你母亲,要拍照记录一下。”
“她在里面屋看电视,她中风了,你们要问她问题的话,没什么用。”中年男人指了一下里屋。
欧阳言和苏丽顺着方向进去了。
电视声音很小,一个老人坐在正对电视的轮椅上,身体侧靠着,头歪向一边,嘴角有点唾液往下流,胸前搭着一块毛巾,用来保持衣服的干净。
“陈婆婆,我们是从磁器口找过来的,想问一下你以前是不是医治过一个得了怪病的女人。”欧阳言站在老人面前问。
老人的脸麻木的看着电视,对欧阳言没有反应。
欧阳言看着老人,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陈婆婆,你哥哥以前是不是到凤凰寺治过一个手痛的病人?后来你把病人接走了。那个病人最后治好没有?你还记得吗?”
老人还是没有反应,苏丽看看老人,再看看欧阳言,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有什么用。”
欧阳言想了一下,“陈婆婆,你看看这个,有没有想起什么。”她一边说,一边解下缠在左手腕上的绷带。
过了一阵,老人的眼神变了,她慢慢看向欧阳言的手腕,目光停留了一会儿,再看向右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欧阳言的脸上。
看了好一会儿,老人喃喃的说:“作孽呀,作孽呀。”
“陈婆婆,陈婆婆,你说什么?”欧阳言蹲了下来。
老人缓缓的摇摇头,接着缓缓的说:“哎,这都是命啊,你们家的命。”
这次欧阳言听清楚了,不解的问:“婆婆,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命?”
老人抬起手,用毛巾擦了擦流出的唾液,动了动背,坐直了一点。
“这个手镯是谁给你的?”老人问。
欧阳言很诧异老人会问这个,“我也不知道,给我的人没有留任何话,用快递寄给我的。”
老人瘪了一下嘴,问:“你是不是想治手痛?”
“嗯嗯,就是想治手痛,才来找您的。”欧阳言连忙点头。
“哎~!”老人又叹了口气,“命啊命啊,不想痛,就会更痛。”
欧阳言又听不懂了,“婆婆,什么意思啊?”
“都是命都是命,谁都忍不了,都以为可以治得了。哪有万全的办法,没有的。”老人越说越费解。
“婆婆,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欧阳言有点昏,怕老人并不清醒。
“以后你会懂的,”老人说,“你觉得你的手一定非治不可?”
欧阳言点点头,“嗯,很痛,影响到我的生活了,能治肯定一定要治。”
“我给你一些止痛药,可以缓解你的痛,2天吃一颗,但是只能让你感觉不到痛,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药只有5颗,你自己看着点吃,药吃完了,我也没办法了。”老人转头看向苏丽用手指了指她身后的墙上,“帮我拿一下那个。”
苏丽过去取挂在墙上的拂尘。老人忽然示意欧阳言,悄悄说了一句,“去花市找双胞胎。”
欧阳言顿时紧张了一下,点了下头。
苏丽走了过来,递过来那个老旧的拂尘,这是在现在的家庭几乎难以见到的东西。前端是马尾,后面是一根已被摩擦得光亮的竹杆。
老人握着竹杆,两只手朝两个方向一使劲,竹杆就分开了,中间中空的部分,塞了一个小瓶子,老人取出瓶子,交给了欧阳言,再嘱咐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不要靠别人。”
欧阳言看着老人的双眼,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苏丽刚把拂尘挂回原位的时间,老人忽然紧紧的盯着苏丽,嘴里又轻声说了句,“他们靠不住。”
欧阳言听着这话,十分诧异的看着老人,老人冲她点点头。
这时候,就听到老人的儿子在边说话边往里走,“我妈中风了,你们问她没有用,有什么问题还是问我吧。”
“没事,我们就看看老人家的健康状况。”苏丽搭话说,欧阳言赶紧趁机将药瓶装到口袋里。
中年男人走过来看看老人,用毛巾给老人擦擦嘴,说:“等有政策了,你们一定要优先考虑到我们啊,你们看我妈这个状态,我一个人那点退休工资,生活还是很紧张的。”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跟领导反映的。”江渝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