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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迈进宗廊的时候,妙仪在院子里逗兔子,崇慎有些提不起精神的进了院子,看见妙仪在,不知怎的心里有些烦
他就想一个人呆着,城叔和索子也不能打扰,但是又不能把这种不积极的情绪发泄在一个妹妹身上,崇慎还保持着微笑,瞧她一眼,站在她面前,问道。
“今儿又不上班?”
“上班,中午烦了,无事可做,离你这近,想让你看看我上午写的新闻稿。”
崇慎接过来,一目十行,其实根本也没看,敷衍了事,递给她,点点头,然后也懒得再演下去,转身朝北房走过去。
“妙仪你回吧,下午还要上班,我昨天没睡好,现在觉得乏了,回去补个觉。”
半天没听到答复,崇慎回头,见妙仪一脸的委屈,真真的,眼看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崇慎见这情景,无奈的辩解道。
“哥哥,你这逐客令傻子都能听出来!”
崇慎无奈,听出来就悄悄的走就是了,妙仪还是太任性太较真。他苦恼,但还耐着性子,走过去,拍拍妙仪肩膀。
“你看我这黑眼圈”崇慎指了指自己的眼底“看见没?骗你做什么,真的很累。”
妙仪真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崇慎眼底,他突然心虚,想赶紧转移话题,转头看见地上的兔子
哦对,还有这么个畜生在!你主子没留下只言片语就抛弃了咱俩,此刻崇慎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它道。
“你喜欢它,今儿抱走吧。”
这下妙仪突然雨过天晴,很是惊喜,她一把抓住崇慎的小臂,摇晃着“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崇慎无奈的点点头。
妙仪赶紧抱起兔子,生怕崇慎下一秒反悔,夹着手稿抱着兔子转身就要跑。
崇慎在后面嘱咐“你下午上班,抱着兔子去吗,晚上过来拿吧。”
“不行!我怕你到晚上后悔了。”妙仪脸上洋溢着笑容
崇慎点点头,转身看见多妹从屋里出来,告诉多妹出去帮妙仪叫辆车,多妹点头应着,跑了出去。崇慎又走了两步,仍是有些不舍,终是回头朝妙仪喊“它叫切糕,不许改名!”
妙仪笑着点头如捣蒜,崇慎回屋,没有看到她下一秒冰冷的面孔。
多妹出门叫了辆黄包车,妙仪走出来,抱着兔子,低头逗弄着,见黄包车来了,转头对多妹笑了笑,谢谢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好奇的问多妹。
“上次说这兔子是颜姑娘的,她下次来了见不到兔子,不会要回去了吧。”
多妹心里是对妙仪高看一眼的,觉得是未来王府儿媳的人选,早巴结也是好的,听着这话她赶紧向着替妙仪说话,安慰道。
“少爷送你了,还在乎什么颜姑娘,她真要是来要了,也是少爷送出去的,让少爷给她赔一只便是,你相中这只兔子,尽管抱走。”
“我没见过那位颜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刁蛮的人,万一不依不饶呢?或者找个理由说怕我养的不好,要了回去。”妙仪犹豫着,一脸委屈,“我是担心她来找崇慎闹。”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样个人,就见过一次,少爷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她不会不晓得。”
妙仪还是一副委屈样,犹豫着摸摸兔子“我觉得还是不妥,应该当面跟颜姑娘问一问,她要是不要了,我再抱走,或者跟她商量,让她定期来我那瞧瞧兔子,她要是舍不得,我肯定不能成人之美,必定还回宗廊。”她抬头看着多妹,眼睛亮晶晶的,多妹想,多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啊,又听妙仪道“你知道她住哪吗?我这就去找她商量商量,我是崇慎的妹妹,她该不会为难我吧……”
多妹一听这个,赶紧急了,凑近些,小声跟妙仪耳语“你去找她做什么!她住的地方哪是你这种大小姐该去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她,她就是一窑姐!”
“什么?”妙仪惊讶道。
多妹又用嘴型慢慢的给她重复一遍,窑姐!妓/女!
这下妙仪吓得立在门口,心里真的犯了嘀咕,窑姐?崇慎跟一个窑姐?!他也太糊涂!
多妹碰碰她,“不要跟主子说我跟你说了些这个,我也是偷听的,那位颜姑娘虚伪的很,她还有个姐姐,也在窑子!俩人都是假惺惺的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妙仪缓过神,车夫等久了,一直看着这边,妙仪忙跟多妹道别,临走还不忘对她甜甜一笑“多妹,谢谢你,你人真好,我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我先走了!”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她狡黠眨眼一笑“今后咱俩是一伙儿的了!”
多妹哪受得起跟妙仪平起平坐,心下感动,殷勤的把妙仪送上车。
9月末的一天,宗廊来了位客人,男人身材高大魁梧,面相粗犷,但举止神态文质彬彬,穿着一件刺绣的对襟袍子,戴着一顶不太合穿戴的礼帽,来人是索子亲自到东火车站去接的,到宗廊时,崇慎和城叔已等在门口。
那人下车,站在台阶下面看着崇慎,几秒钟之后,露出微笑。
“崇慎,长大了,长得愈发像你母亲。”
崇慎快步走下台阶,与来人握握手,城叔倒是第一次见他,深深的打了一恭。
“老师,快进来坐。”
那人来到中堂间,没有坐下,而是环顾一番,感慨道。
“这房子你用心了,与你小时候住的宅子很像,就是缺了些墨香味,舞刀弄枪你不好,诗词歌赋你不精通,宅子就缺了些人情味道。”
他又回头看了看索子,笑着道“索子怎么不长个儿,小时候就是个鼻涕罐子,现在打扮的也像样了。”
索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让爷压榨的都不长个儿了!”
那位先生转了一圈才坐下,他不坐下之前屋子里没人动,多妹端着茶进来,那人摆摆手,从里怀了掏出个金属的扁酒壶,拧开盖子嘬了一口。
“老师现在还这么爱喝酒。”
“喝酒清醒,还能提神。”
崇慎觉着有趣,笑着说“我只听说过吃辣能提神,却没听说过喝酒能提神的。”他自己说完就纳闷了,这话是听谁说的?
那人笑着跟城叔寒暄,他来之前崇慎嘱咐过,来人是他十二岁前的老师,所以城叔并未见过
他叫那日苏,是陈巴尔虎旗一位牧民的孩子,当年做崇慎老师时才满18岁,所以现在城叔看着他还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这位老师是尼斝亲自去挑的,专门陪崇慎玩,十岁以内的孩子对父母都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感,王爷又是一个喜欢拥有主导权的父亲,所以他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崇慎脑子里,孩子就会默默的去接受,去树立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尼斝是个明白人,为人妻尽量不反驳自己的丈夫,但为人母又往往思虑深远,这回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以寻个玩伴为借口,找了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这人尼斝试探了很久,草原上生长的人有着泣血的方刚,性格爽快耿直,又读过书,但不是死啃书本的蠕虫,他涉猎广泛,爱好运动,让他成为崇慎的玩伴加老师,其实是崇慎的荣幸。
的确也是,在崇慎幼年,这位天天带着他在院子里摔跤的好伙伴教他摔倒了自己爬起,教他不能躺在地上耍无赖,教他很多书本上不会写的生活常识,甚至教他如何度过十岁男孩懵懂的性生理盲区,他亦师亦友
朋友是身份,老师是尊称。
但是他只陪伴了崇慎四年,从八岁到十二岁,之后那日苏也在成长,成长到了二十二岁,他也成长到下一个阶段,有了其他的人生追求,他辞别,他没有回头,他没留下只言片语。
尼斝是伤心的,她在这四年里视他为自己的弟弟,而且在他走后的几年,用怀念的方式流露自己的疼惜,崇慎都能感觉到,他也喜欢这位玩伴,尊重他的选择,并且从母亲的态度知道这是他和母亲都要珍惜的人。
所以这年崇慎二十六岁,他有了人生新的想法,他成熟的晚,但是难得想开了要进取,他想要学经商之道,虽然有很多人能教他,虽然那日苏不是经商出身,甚至不谙其法,但他还是几经周折的找到了他,愿他回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不知道那日苏这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的人,甚至是否完成了他当年的那些藏在心里的夙愿,他跟那日苏不沾亲带故,但信任非常
有时候人总是对亲近的人戒备心异常,但是对一面之缘的人放松警惕,城叔是不太乐意的,但是崇慎的特点就是决定的事情一定要撞南墙,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撞破了也要大步流星向前走,所以城叔没有发言权,他只能顺从。
这会子林嫂和多妹收拾出来东厢房,那日苏唯一的行李就是一个手拎竹编的箱子,他自己提着进去,关了门就再没有出来。
晚膳的时候他走出,吃过之后又是一语不发的回房,崇慎这回跟了进去,关上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