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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台内一片惊涛骇浪,如临天灾,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灵台,只感到灵力不断抽离,双腿明明耷拉在地上,却似乎踩在棉花上,软软的。
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原先那片草丛,声若啼哭的婴儿的小兽还是奇形怪状,一身毛软软的没能覆盖表面,透出粉红的肉来。我身子一软,倾斜下去,手一抖,沾了一手臭臭的屎。
眼前炸开了一张巨幕,如星辰陨落一般轰然砸下。
轰——轰——
我就听不见什么了,只哆嗦着任凭白凤翎攥着,她又抬起手,那黑色巨幕逐渐透亮,变白,巨幕往前倒去,那尽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吼叫。
眼前一片尘埃,灰雾缭绕,呛得人想咳嗽,白凤翎却突然脊背一软,几乎要瘫倒。
她没了力气,此消彼长我就非得挤出劲儿来撑住她,以免一起摔进被那巨幕砸出的大坑中。身后那十来声吼叫逼近,近在咫尺,我身子一个趔趄,便被一股子力量反推着往前跌了数十步,一脚踩空,落进那层星辰大幕砸出的巨坑中。
白凤翎抬手抠住石壁,我们堪堪挂在断层,小虫子竟然能在这样的轰击中活下来,四处慌忙逃窜,慌不择路爬到我脊背上,窜了满背,我又痒又疼,想哆嗦,却又生生忍住了,那绿色的小虫子在我看来分外眼熟,不知为何,我心底生出一股子极冷极寒的恐惧来,不由得哆嗦起来。
本就没了力气的白凤翎被我这么一动,手上失了力气,我们滚成一团摔进那深渊中,深渊上,数十只这样的巨兽虎视眈眈瞧着我们,眼睛有房子那样大,黑色的黏糊糊的舌头不知耷拉在外面,甩得无比恶心。
最后一幕大约就是如此,我背后的虫子突然开始噬咬后背。
咔嚓一声,我不知摔到哪里去了,我听得了这声响,后知后觉地发觉是我右腿被生生折断了。
我又滚又摔,白凤翎早已不知掉在哪里,我却没了意识。
最疼的竟然不是断了的腿也不是擦伤的别处,而是后背那不知多少虫子噬咬的细密的疼,像淬了毒的针在后背扎成刺猬,撒了一把盐,被太阳晒成干。
后背紧缩,我抖得厉害,纵然昏过去,疼痛却仍旧在。
那是个可怕的疼,泛起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恐惧来。
那绿色,那绿色……
我昏了醒来,茫然看看四周,又昏了过去。
那是不同凡响的绿,不是草也不是树……但是我分明见过那样的绿,是很特殊的颜色,那小虫子六条腿,有硬壳,指甲盖大小,身上没有花纹。
我又醒来,勉强挪动腿,一闪身,从一块儿大石头上又摔下来,昏了过去。
白凤翎在哪里呢?
我睁开眼,茫然望着,后知后觉地从白凤翎那一身白衣,想起了她一身黑衣的样子。
黑衣,黑衣……
我感到有什么一瞬即逝,没能抓住。
终于我清醒过来,眼前是一片寂静的石头地,抬头,一线天空,弯弯曲曲,勉强能见天光,低头,地面坚硬洁白,白得透亮,比天岚宗许多地方的地板都白,触感光滑温暖,犹如玉在手中温过,四周岩壁歪歪扭扭,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不远处却是一块儿凹处,凹处通往黑暗,那里的边缘和这里的地板一样光滑温暖,像夏天的正午,在外头晒过许久的热。
后背的疼痛变得细微不可感知,将灵力探知过去就能感到那些虫子仍旧在后背,只是静默不动,变成我的一层硬壳,与肉牢牢牵扯。
疼痛的右腿动弹不得,我生拉硬拽撑起自己,扶着右腿,琢磨白凤翎如何治愈她自己的腿?报应来得太晚,却十分及时,此时此地,我如何自救?
手上还是臭臭的,我嗅了嗅,被土灰掩盖了,往地上擦了擦,可地面实在光滑,抹了半天还是牢牢在我手上,实在恶心。抹了半天,除了让这臭尽情释放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我忙停下,寻觅白凤翎。
我们摔下来的时候,白凤翎似乎油尽灯枯,彻底没了力气,手上一松,我们就在掉落途中分道扬镳。
我没见她,她兴许在这一线天的另一头。
“白——”
“白凤翎——”我扯了嗓子喊了几嗓子,犹豫片刻,心想我可真是大逆不道,换了个称呼,“师父——”
我换了几个称呼,将毒鹰宗右护法这名头也搬了出来,若是她还有意识,不知哪个称呼能让她与她自己对照,喊破了嗓子却还是没动静。
心底却没有太多悲伤,我渐渐试着运行灵力,眉心的纹样还在,又试着探索,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感到有什么东西与我牵绊,并断言那就是白凤翎,就是活着。
心里的大石头沉得像咸菜缸子里的石头,压实了,就没太多顾虑,但我想起她浑身无力的样子,就明白过来是灵力运行起来,要么是毒发要么就是两股不同的灵力运行方式没能协调好。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她啊。
我艰难地扶着腿,无论如何都无法站起来。
……
当务之急是要治好腿啊!
我跌在地上。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热烘烘地出现了,喷出一股子臭臭的气息。
我猛地回头,瞧见一颗硕大无朋的脑袋歪着看我,青色的大眼中倒映出我惊恐得如见了鬼的表情。
那大脑袋像狮子又像老虎,白色阔条纹一道道斑驳在身上,一口尖牙中埋着条鲜红的有倒刺的舌头,耳朵竖起来,圆圆的大大的。
我们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片时。
它嗅了嗅我。
我身上那股子屎臭弥漫不散,希望它闻着感到不太下饭便放我一马。但若它是这类怪物中第一个吃臭豆腐的怪物,那我实在运气欠佳,葬身此地的时候希望能将血剩下,白凤翎好些的时候摸过来可以苟活一段时日。
它舔了舔我的脸。
我几乎要被舔下去半边脸去,那倒刺划拉在脸上犹如冬日洗脸不擦去外头兜风一般刺骨疼痛。
我捂上脸,知道自己半边脸肯定红了。
它四处嗅嗅,一口咬住我后颈,我感到离死不远。
它将我叼起来,犹如叼它的崽子似的,慢慢走进那黑暗的凹处。地面光可鉴人,是面好镜子,镜中我又脏又肿一身擦伤一身破布被一只硕大的四不像叼进了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