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于此世已无敌(中)

那年大明湖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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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殿那些老不死的想做什么?”

    “统一尘世?”

    “止天下戈?老夫都怀疑他们是否暗中被天平神殿的人顶替了。”

    “不是神殿,神殿那几个瞻前顾后的老不死还没这么大气魄,更不敢随意以诸神的名义号召四方列国。”

    “哦,虚先生有何指教?”

    装饰奢华的宫殿内,众人的目光循声望去。

    倚窗而站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谈不上指教,神殿地位超然,但一向不理俗事,这次如此反常,公然召集世间所有列国级势力,宣称要止天下戈,携手共进,定然是出了大问题。

    诸位觉得,有何事是需要神殿统合所有人的力量?”

    场中寂静片刻,有人迟疑道:

    “开掘迷境?我听闻那位陛下此次归来,将星灵界的钥匙拿了出来。”

    中年男子笑呵呵道:

    “这点我也听闻了,不过诸神已经下达神谕,此次能进星灵界的,唯有各族年轻一代。”

    场中再次陷入安静。

    若只有少数年轻一代能进入星灵界,那又何需大费周章,耗时耗力地统合所有势力?

    很多人其实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却都默契地保持沉默,不愿道出于口。

    中年男人扫视了眼场中众人,眼底掠过一抹讥讽。

    他面带温和笑容,直接戳破了场中诡异的沉寂。

    “我想其实诸位应该已经猜到了。”

    “统合整座世界的力量,自然是为了抵抗更强大的力量。”

    “诸位……我们可能有外敌了。”

    殿内所有人的面色皆是大变。

    有人下意识失声反驳道:

    “不可能!我们这座世界的壁垒之强,就连诸神都难以打破!连生于此界的诸神都是如此,外界之人就难以打破!”

    “不错!若非如此,我等早就闯荡界外星空去了,何苦被束缚在这牢笼当中?!”

    “此界于我等而言便是一鸟笼,既庇护了我等,却也限制了我等的‘自由’与‘道路’!”

    “唉,这些年在那几座古老的史前遗迹中,我们并非空手而归。如果没有错的话,我们这一界……在古老的过去,曾是某位至高神灵的神国核心所在!”

    有老人喟叹一声。

    “哪怕神国已残破,可终究曾属至高行列,除去同位阶的存在,还无人能打破这界壁之隔。”

    中年男人安静地望着众人,笑而不语。

    可笑可笑,若非不合景,真想大笑三声,嘲笑这些蠢货的无知。

    区区笼中鸟雀,也敢妄谈“自由”,岂不可笑至极?

    他柔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道:

    “诸位可是忘了乙太序列的那位在世真神?”

    场中又一次鸦雀无声。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幽然道:“我们已确定,千年前【荣光之主】就已离开了此界,去往外界星空,诸位知晓这代表了什么吗?”

    有人突然目露火热,声音激动地扭曲道:

    “此界有通往外界的通道?!我们也能借此离开这里,寻觅自身的通神之路?”

    可很快,亦有人语气涩然,面色难看,低声道:

    “如果唯有神灵才能离去,那么能入侵此界的……”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但场中众人都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连先前激动开口的人,亦是面色骤变,感到无尽寒意。

    他在第一时间由那位神明的离去联想到了他们同样也能离开这座世界,却忽略了当下面临的处境。

    这近万年来各大序列诞生了超过一手之数的主君,无不站在王座之上,尘世的最顶端!

    可这些人却无一打通界壁,去往外界。

    如果能打通界壁的门槛是真神,那么能入侵此界的,至少也是真神,甚至是真神之上的境界!

    难怪诸神会让神殿统合所有列国的力量,这是准备以一界之力,抵御外敌?

    “如若真有外部邪神入侵我界,那自有诸神出手抵抗,我等只需对抗邪神眷属。

    况且,此事对我等而言是灾劫,也是机遇!”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皮肤苍白,面容俊朗的黑衣男人,轻笑说道。

    他环视众人,笑道:“在场皆是序列之外,我等走的是先祖遗留道路,不受序列之路束缚,却因天地环境而无法迈出关键性的一步,连王座都难如登天,可如若能去往界外星空,回归祖地……”

    他低笑道:“若能归回祖地,重洗血脉,哪怕是神灵之境,于我等族群而言,又有何难?”

    不少人因他的话而精神一振。

    能有资格落座此地的,都不属于序列之路,所走的超凡之路皆为血脉中流传烙印的道路。

    在他们的血脉记忆中清楚地记着,此地并非他们的祖地,真正的根源所在。

    他们的先祖,最早是移民至此,且皆为神灵中的强者!

    正如先前某位所言,此界当年曾为某位大人物的神国所在,所以他们先祖当年所为堪称是一项壮举!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入住至高者的神国,成为神国圣民!

    只可惜随着那位至高者的陨落,一切都化为了云烟……

    曾经的伟大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无光。

    而昔日的荣耀也沦为了囚牢。

    这座天地,并不适合他们的修炼体系,前路断绝,即便尝试另辟蹊径,也收效甚微。

    但如果能离开此界,回归祖地……

    他们将重拾昔日先祖的荣光!

    中年男人眼底掠过诡异的光彩,他轻轻拍了拍手,将所有的人目光汇聚到自己这。

    “诸位,格兰奇族长说的不错,这对我们而言是灾劫也是机遇。”

    “至于其中究竟,过几日便能知晓,我在此提议,我们应该联合在一起,守住底线,乃至争求更多的利益。”

    ……

    仅能容下一人独行的狭小过道中。

    中年男子手持一杯鲜红酒液,缓步向前走去,杯中酒液轻轻晃荡着。

    当他经过一条岔路口时,一位黑衣男子倚靠着墙壁而站,微笑着望向他。

    正是先前殿中最后开口之人。

    被称为虚先生的中年男人淡淡道:“有事?”

    黑衣男子轻笑道:“敢问虚先生,克洛斯大人如今可还安好?”

    虚先生目光骤然森寒,而后忽然消散,神情重归以往,笑容和煦道:

    “大人自然无恙,这世间又有谁可伤大人?”

    黑衣男子看着眼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忽然嗤笑道:

    “这话放在昔年,倒是可以说一说,而放在当今之世,虚先生不觉得可笑吗?”

    “我听闻几日前天国那位陛下亲手抹杀了二十余头阴兽,虚先生以为然否?”

    虚先生笑容不改,轻声道:“那只是克洛斯大人的一次试探罢了,区区二十多头阴兽,又算得上什么?

    若那位陛下连这都无法摆平,那我等又何需费尽心机,想将他在未觉醒时就除去?”

    说到这里,他面带遗憾道:

    “只可惜盖亚刚愎自用,不听劝告,不然北境一行,那位必死无疑。”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

    既然那位已经回归,且取回了昔日伟力,那其中究竟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黑衣男子淡淡道:“我来寻你,只是想问一件事,计划是否如旧,有无变动?”

    虚先生目光闪烁,低笑道:“自然如旧,其中些许小变动无碍大局,届时自会通知你等。”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目露深意道,

    “克洛斯大人颇为担心你族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局,比如那位从现世四境中走出的女子。”

    黑衣男子面色不变,淡然道:“大人多虑了,我族一切都在掌控中,无需担忧。”

    虚先生笑呵呵道:“那就好。”

    他轻轻晃悠着手中酒杯,侧身从黑衣男子面前走过,途中举杯,微笑致意。

    黑衣男子歪头目送他的离去。

    直至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他才轻笑一声,化作一团血雾凭空消失。

    当他再次出现时,来到了一座塔楼古堡前。

    矗立在他面前的,是号称血族历史上最为古老的城堡,其中埋葬着血族的历史。

    在极为遥远的过去,他们这一脉血族的始祖曾以臣子之身,侍奉于这座古老神国的主人身侧。

    这便是血族记载的秘史。

    他站在城堡之外,挥手造就了一面血色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神色严肃地整理起衣装。

    待一切妥当,他面带恭敬地轻轻敲响古堡的大门,直至古堡中传来回应,他才小心地打开沉重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当看到那个站在阳台的白裙女子时,他颤巍着低下头,单膝跪地。

    “如何?”

    前方传来懒洋洋的问询。

    黑衣男子恭敬道:“那边说计划一切如旧,只有些许小改动,但无碍大局。”

    “嗯,那就随他们去吧。”

    依旧是懒洋洋而满不在乎的回应。

    黑衣男人却不敢有半点不敬,他恭敬应道,而后见身前人再无其他问话,很识趣地主动退走。

    站在古堡阳台,摆弄着身前花草的女子抬起头,明媚的双眸中倒映着头顶的漫天星辰。

    她向远方望去,露出浅浅笑容。

    她很好奇等那个家伙踏上此世巅峰后,是会因此而自满,还是无趣。

    正如她好奇于那个家伙何时才会想到来见她。

    ……

    ……

    盖亚神殿内。

    这座落座于“世界之巅”上的神殿,如今落座着来自各大神殿的所有主祭。

    侍奉于诸神的祭祀们,如今齐聚一堂,汇聚于此,准备着两日后即将召开的大会。

    “陛下将在五日后抵达,届时将亲自主持大会的召开。”

    来自天国的第二主祭安塞沉声说道。

    在场大多数主祭都因为这句话而吐了口气,心中稍定。

    这场即将面向全世界列国级势力而召开的会议,需要一根真正的定海神针,能压住所有桀骜不驯者。

    要想做到这一点,就需要足够的武力,以及身份位格。

    即便是他们这些神殿主祭,也无人敢说自己够格。

    而那位曾统合世界,建立大一统帝国的伟大国主,是当今世上除诸神外唯一够资格之人。

    “大会筹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在掌控中。”

    “生命神殿的诸位,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就按诸位筹备的进行即可,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这次大会,除去各族各国的强者,一共会有几位主君到场?”

    这话冷不丁的一出,倒是让场中突然安静了一会。

    各位大主祭互相对视了一眼。

    “熔金序列第三主君以及第二主君届时会亲临会场。”

    “深渊序列无主君到场。”

    “乙太序列第一主君届时会亲临会场。”

    “盖亚序列第一主君以及第二主君届时会亲临会场。”

    “生命序列第一主君以及第二主君届时会亲临会场。”

    “天国序列第一主君届时会亲临会场。”

    当诸位神殿的主祭汇报完,殿内再度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那种震撼感,即便是他们也同样为之颤栗。

    “如此……就有至少八位主君会亲临会场,这几乎已将历史上诞生的所有主君都囊括在内了!”

    坐落在天国代表最前方的安塞,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八位主君齐至,也不知陛下能否压得住场……

    ……

    ……

    蛛魔古国。

    “这次会议当然要参加,谁不参加,谁就是六大神殿的眼中钉,出头鸟都得死!”

    “六大国主去四个,留下两个看家,如此阵容,谁敢说我蛛魔族对神灵不敬?”

    身着重甲,手持巨斧的蛛魔族强者屹立大殿,冷笑对下方来自蛛魔各分支的强者说道。

    ……

    ……

    “吾主已言,一切如旧。”

    从古堡中匆匆赶回血族会议的黑衣男子淡淡说道。

    场中或年迈,或年轻的血族议员都松了口气。

    ……

    ……

    星灵族。

    作为千年前才出现的神秘族群,星灵族一直保持着自封模式,从不与外界过多接触。

    而就在今日。

    作为星灵族的族长,阿库诺撒颤巍着伸出双手,面色因狂热泛起潮红。

    “孩子们,千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结果,随我一同朝圣!”

    ……

    ……

    东境。

    陈浮生面色沉凝地看着电子屏上的显示,沉声问道:

    “确认过了?”

    坐在操作台前的男子神色难看地点头,低声道:

    “已经反复确认过好几次了,这股异常的波动从三天前就开始了,已经持续整整三天了!

    根据我们的猜测,这股波动来自空间,有法外者在试图扭曲空间,开辟空间通道!”

    陈浮生冷声道:“能否反向确认坐标?”

    操作员摇头苦涩道:“我们尝试过了,但是根本无法解析对方的任何信息。”

    陈浮生眉宇紧锁。

    因为这场突发事件,他连那场会议都未有时间赶去,还是由另外几位代替他,作为东境代表前去。

    他虽未参加生命序列的序列之争,可却在群星与生命的双重加冕跨入了王座的门槛,成为此世又一位王座级法外者!

    但即便是跨入了王座,面对当前这股能量波动,他依旧感到恐惧。

    这股波动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生灵,哪怕是不久前北境以真身降临的盖亚,也远远无法比拟!

    “时刻保持与有容他们保持联系,如果真的是界外邪神入侵东境,那么一定要让神殿那边在第一时间知晓!”

    陈浮生斩钉截铁说道,目光却是无比沉重。

    眼下这一变故,极有可能成为东境的大劫!

    可他们无法退让,也没有时间退避,更无时间请来外援。

    “大人!北境、西境、南境同时发来消息,他们的境内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能量波动!”

    陈浮生猛地双眸圆睁,神色难掩震惊。

    ……

    ……

    从远方而匆匆赶来的年轻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成大字型躺了下去,气喘吁吁。

    一位身形虚幻缥缈,气质出尘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

    “确……确定就是这儿了?”

    年轻人躺在地上,苦着脸说道。

    为了赶上这一趟,他已经接连一周未睡,日夜兼程,总算是提前赶到了这儿。

    他身旁的女子点了点头,只是秀眉轻蹙,而后猛地变色道:

    “不好!”

    年轻人猛地从地上挺起身,神色严肃道:

    “出什么事了?!”

    女子轻咬薄唇,皱着眉道:“我算错时间了,距离界门开启,还有五日!”

    “……”

    没日没夜赶了一周的路,就怕最后迟到的年轻男子,呆呆地望着身边的女子神灵。

    若非打不过,他杀了祂的心绝对是有了!

    ……

    ……

    此世最高处。

    如同以神魂之身日游天地,出现在此的中年男人,抬头望向只有一手之隔的界外星空。

    另一位看上去极为年轻的男人,笑吟吟地坐在他的身边。

    俯瞰脚下世界,一眼洞察下方空间变化的中年男人皱眉,不悦道:

    “阁下这是何意?主动打开大门迎客,那又何必与某立下赌约。”

    年轻男子盘腿而坐,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神情似笑非笑道: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这些东西,可不是我准备的。”

    “而是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