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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
岑思卿独坐书房,烛光映照在他手中的腰牌上。岑思卿不知,为何卫凌峰的令牌会在三皇子的手上?
那日,卫凌峰告诉岑思卿,说他的腰牌不见了。岑思卿也猜测,定是有人故意拿走了卫凌峰的腰牌。但他一直以为,拿走卫凌峰腰牌的人是素荷,没想到却是三皇子。
岑思卿觉得整个事件之中,似乎缺失了一个关键的环节,一个可以将素荷、卫凌峰和三皇子串联起来的关联点,令此时他苦思冥想却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岑思卿思索之际,忽闻有人走了过来。岑思卿警觉的将令牌收了起来,抬头望去,发现素荷提着食盒悄然走进书房。
素荷走到岑思卿的书案边,然后一边将食盒打开,一边轻声开口道:“奴婢见殿下屋内还有烛光,想必您还未休息,所以特意做了些宵夜给您。”
岑思卿看着素荷端出的精致小菜和香气四溢的汤羹,感谢道:“姑姑有心了。”
“奴婢瞧着殿下,近日似乎清瘦了不少。”素荷关心道。
这段时日,岑思卿不是因为旧疾而病着,就是因为卫凌峰的伤而彻夜未眠,还有因为六皇子而暗自伤神,确实清减了不少。素荷每日帮岑思卿更衣,自然发现以往的衣衫已经不合他的腰身,都宽松了许多。
“近日天气渐热,食欲自然不如往常。”岑思卿端起了汤羹,尝了一小口。
素荷点头,不再多言任何,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岑思卿待素荷渐渐走远,才抬头望向了她的背影。此刻,他对于素荷,心中还有许多疑问。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地上的一物之上。岑思卿起身,捡起那个物件,将它拿到烛火前仔细端详。
这是一块木制的吊坠,看起来似乎是由竹子制成的,相比普通的玉坠小巧许多。它的周身光滑颜色陈旧,显然已经陪伴着主人走过不少年岁。它的一面平滑干净,什么也没有,另一面也只在边角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显得异常朴素,不像寻常的伴身之物。
同时,他发现木牌的四周很薄,上下两侧分别有细小的开口。上方的开口较为宽阔,边缘圆润;而下方的开口则较窄,几乎只是一条细缝。
正当岑思卿猜测这个吊坠的用途时,他再次听到素荷走向书房的声音。岑思卿立刻将木牌收到了腰封里,背手转身看向素荷。
素荷神情专注,将手中的热茶轻轻放在岑思卿的书桌上,她语声温柔地说道:“殿下,夜深了。小心着凉。”
岑思卿看到那杯茶,他点了点头。发现素荷的目光落在了之前的汤羹和小菜上,他几乎没怎么动过,于是说道:“劳姑姑费心了,先放着吧,我一会儿便吃。”
素荷点头,目光却下意识地在地面扫视了一眼,然后才朝外走去。
岑思卿洞悉了这一细节,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住了素荷:“姑姑请留步。”
素荷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岑思卿身边,恭敬地低下头待岑思卿发话。
岑思卿凝视着素荷,仔细审视了她一番,开口直言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我相信素荷姑姑也有所了解。否则,姑姑也不会费尽心思,私下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岑思卿的语气缓慢,但其中锋芒尽显。素荷听言,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素荷不敢。”
岑思卿缓缓踱步到素荷跟前,俯视着她说道:“姑姑不必紧张。我清楚,姑姑没有暗害之心。原本,我也不打算深究。”
素荷听着岑思卿的话,依旧低着头跪着,不敢言声。
“只不过。”岑思卿继续说道:“今日,三哥将这个东西交给了我,令我心生好奇。所以只好向素荷姑姑请教一二,还望姑姑能给我一个解答。”说完,他将之前收好的卫凌峰的令牌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素荷抬头,看到了那只令牌,眼中闪现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她依旧一言不发的地跪着,看向令牌的目光也渐渐垂了下来。
岑思卿知道素荷有心隐瞒,定不会轻易开口。他继续在书房内缓步踱行,语调平静地说道:“卫凌峰曾告诉过我,他遗失令牌的那晚只见过三个人。一个是西陵家的信使,一个是我,再有,便是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话到此处,岑思卿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见素荷仍然不为所动,便又继续道:“想必,拿到这令牌的定不是西陵家的信使,否则,三哥今日不会如此轻易地将它交还给我。如此想来,那便只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了。素荷姑姑以为呢?”
素荷听到岑思卿问话,她颔首道:“奴婢愚钝,不敢质疑殿下的推断。”
岑思卿冷笑一声,说道:“不急,姑姑且听我慢慢说完。”他继续在屋内缓缓一边踱步,一边用平静地语气道:“听卫凌峰说,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不似宫中侍卫,身着夜行服,头带上有一个不寻常的刺绣图案,身手也远胜于他。但此人,非但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还及时出手救他于危难之中,想来甚是蹊跷。”
书房内,随着岑思卿语毕,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姑姑在宫中多年,可曾听闻过暗卫一职?”岑思卿忽然直截了当地问道。
素荷立即摇头,答道:“不曾。”
岑思卿听到素荷不假思索的回答,心想她必定是在撒谎。岑思卿目光锁定在素荷身上,他再次质问道:“姑姑真的不知?”
素荷明显有了几分的慌张,她继续摇头,依旧没有坦白的打算。
岑思卿的语气逐渐加重,对素荷的质问也显得更加逼迫。他知道,素荷态度坚决,如此追问下定是毫无结果。
于是,岑思卿转而提及了素荷去宫门口拿信之事。他将自己的所知和疑问,毫不掩饰的全盘说了出来,随后,又有意诱导的问道:“姑姑如今应该知道,我早已将自己的腰牌给了萧楚曦。但姑姑可还记得,卫凌峰深陷囹圄那日,我让姑姑取来的锦盒中分明是空的,为何姑姑却还将它交给了那衙役呢?”
素荷低头,良久才答道:“奴婢...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岑思卿故意讥讽道:“先前,我问姑姑十二年前之事时,当时姑姑可是不加思索的便能立刻答出,如今几日前的事,姑姑却说不记得了?”
素荷知道自己当时说的谎并不高明,岑思卿也定能看破。但她仍然保持沉默,对于过去发生的一切,依然不愿多言。
“罢了。”岑思卿忽对素荷说道:“我知道姑姑对我并无敌意,我也并非要为难姑姑。只是,疑人不用,这个道理素荷姑姑应该是明白的。既然姑姑不想说,我也不再追问了。明日,还请姑姑收拾东西,离开我荣和宫吧。”说罢,他甩了一下衣袖,走回了书案前。
素荷听到岑思卿要赶自己离开,她终于还是没有沉住气,跪着来到岑思卿的跟前,神色焦急的说道:“请殿下恕罪,素荷并非诚心欺瞒。”
然而,素荷没有先解释卫凌峰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从头开始讲述了十二年前的事情:“十二年前,素荷确有在祭祖大典的宴席上。只不过...奴婢犯了错,险些被罚。幸好,当时荣妃为奴婢求情,才保住了奴婢的这条命。”
“果然是你!”岑思卿看着眼前的素荷,她的脸终于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张面孔对上了。
素荷也感到意外,她并不知道岑思卿还记得那件事,那年他只有四岁。
“素荷得荣妃救助,保住一命。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报答此恩。”素荷说着,眼中泛起一层泪光:“所以,当得知荣和宫需要掌事宫女时,奴婢便私心想着来此伺候殿下。素荷绝无害人之意,还请殿下明鉴。”
岑思卿稍稍松了口气,抚平了内心的波澜。他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尝出了茶中蕴藏着一抹儿时的味道,与母亲一起品茶的美好记忆忽然闪现心头。
岑思卿看着眼前的素荷,他记忆中残缺的部分,终于拼凑完整了一些,令他顿感释然。
于是,他轻轻地伸手扶起素荷,示意她起身。岑思卿声音温和地继续道:“姑姑不必担心。我只想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姑姑可都知晓,并暗自为我分忧?”
虽然,岑思卿问得隐晦,但事已至此,素荷知道,再隐瞒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素荷抬头看向岑思卿,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救卫凌峰的是她手底下的人,拿走卫凌峰令牌、假扮成卫凌峰在城中制造骚乱的也是此人。素荷之所以安排这么一出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以此洗脱岑思卿和卫凌峰的嫌疑。
岑思卿所有的怀疑和猜测都是对的。
素荷,正是宫中如今的暗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