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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露,天边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天地间一片苍茫。
这里是设在路边的一个长亭,平时供行人送别、休息之用。由于时辰尚早,这里一片寂静,一望之内毫无声息。
忽然一条人影在远方闪现,这个人影快如电闪,几个起落之后,就已经来到长亭之前。等那个人影停住身形,这才看清面目,来人赫然就是方天。
方天站在亭前,负手而立,双目含芒向着左前方的小树林扫了一眼,才缓缓地收回目中寒芒,重新恢复了雍容之态。
“公子,您来了。”随着话音,从旁边的树林里转出一个人来,手里还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来人正是云万通。
“云大叔,都准备好了吗?”
云万通在这里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他的远行装备都是由云万通亲自负责的。
“都准备好了,公子请放心。这匹马乃是大宛名驹,能够日行千里,所有的干粮、盘缠、行装都在这个包裹里,齐全得很。”
“多谢大叔,让您多费心了。”
“不敢。为公子分忧,是属下的责任。”云万通连忙低头施礼。
方天不再费话,拉过缰绳,立即飞身上马。坐于马背之上,他立即转过头来,想要说出一句告辞的话,然后就要飞马而去。对于师父的被困,他实在心急如焚,恨不得能够肋生双翅,立即就赶到师父的面前。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却愕然地发现云万通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神色,而且口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方天立即带住缰绳,诧异地道:“云大叔,还有什么事吗?”
“噢?”云万通一怔,脸色飞速地恢复了严肃的样子,说道:“属下没事。”
方天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却也无心追究,立即道:“那好吧,我这就走了。”说着,一带缰绳,双脚一踢马腹,那马立即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云万通躬身高声道:“恭送公子!”然后直起身来,望着方天远去的背影,脸上又现出那奇怪的神色来。
云万通准备的这匹马不愧是大宛名驹,速度飞快不说,跑起来还平稳得很,亏得云万通能够找到这等骏马,但联想到隐藏在暗堂之中雄厚实力,方天也就释然了。
骑乘此等好马,长途赶路实在不需要马上人多加操心。任由坐骑向前疾奔,方天的思绪又回到了海明月诸女的身上。
方天是偷偷溜出来的,期间瞒住了所有的人。
在他的留书之中,着实费了许多的笔墨解释不告而别的原由,不过他的这种努力是否能够获得海明月的谅解,连他自己都心里没底。
按照他对海明月的理解,这个小姑娘肯定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等以后再次见面之后……
唉,真的很头疼啊。
上次从娄山出来,由于海明月修习阴阳神功而不能陪伴他一起下山,就曾经让海明月老大不高兴。但那次毕竟算是有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等到两人再次见面之后,海明月只是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海明月脸上的那种泫然欲泣的令人揪心的表情就立刻让他投降了,不但小心地赔着罪,好话说了几大车,并且郑重地做了以后再也不离开她保证,海明月这才破涕为笑。
方天这才安下心来,事后他才发现,这一阵忙活外加上紧张,让他出了一身大汗,冷风一吹,后脊背一阵发凉。
可是,这种保证还言犹在耳,他却不得不再次偷偷地离开这个他所心爱的人。这次前往中正教实在是太危险了,有海明月在身边,他怎么都放心不下。
方天简直可以想象出海明月发现他溜走以后的伤心的神情,“这都是为你好,月儿,你能理解吗?”他在心里默默地诉说着。将海明月放在扬州,又有海青云在一旁照顾,他还是很放心的。
令他不太放心的是,等到下次再见到海明月的时候,海明月不会还用那幅令他心疼到悸动的神情对着他吧?
想到这里,方天浑身一颤,不由下意识地向身后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海明月,但却意外地发现在他后方百丈开外竟然有着一团朦胧的黑影。
“咦?”意外的情况,让方天立刻就打消了遐想。
此时天还未亮,怎么这么早就有行人?方天一边疑惑,一边双脚轻磕马镫,坐下马匹猛一发力,便如腾云驾雾一般窜了出去,原本飞快的速度立即提高了一倍不止。
片刻之后,方天偷眼向后一看,不由惊住了。身后那团黑影竟仍然保持在百丈开外,丝毫也没有被拉开距离的迹象。
此时天边升起一片光明,天地间一下子清朗了许多,方天凭着过人的目力,已经看清楚后面跟着的也是一人一马。
方天心中一惊。后面的是什么人?要知道自己坐下的马匹乃是云万通特意找来的宝马,即使不象云万通所说的那般日行千里,但也肯定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就凭着刚才的那种速度,绝非一般马匹所能追得上的。然而身后的那一人一马竟然没有被甩开分毫,可见那人坐下的也是一匹万中挑一的骏马。
方天好奇心起,不由放慢了马速,谁知他的速度一慢下来,后面的那人速度也慢了下来,仍然保持在百丈左右的距离,遥遥地跟着他。
看到这种情况,就是傻子心里也明镜似的:身后那人显然在追踪他。
方天皱起眉头,谁会跟踪他呢?沉思了片刻,他还是没有想到会有何方神圣来跟踪他,要知道,他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他的行踪就连自己人都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苦思不得其解,方天不由苦恼地摇了摇头。但忽然之间,他就不禁哑然失笑:光在这里猜想能有什么结果,将身后的人抓住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方天举目一扫,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山正好拦住去路,心中立即就有了主意。
以缓慢的速度前进的方天忽然一提马速,速度骤然加快,很快就转过那座小山,消失不见。
尾随在后面的那个骑士心里一惊,赶紧纵马追来,但他刚刚转过山角,就猛然吃了一惊。
方天正端坐在马背之上,冷冷地看着他。
那个骑士猛然一惊,怔了片刻,立即一带缰绳,转身就想逃走。
“哈哈,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方天大喝一声,飞身纵起,一式“苍鹰搏兔”直向那个骑士扑去。
这一扑,快如闪电,还没等那个骑士拨转好马头,方天就已经扑到了他的头顶之上,一股劲风直压下来。
“啊?”那个骑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娇呼,就已经被方天点倒,身子软软地向马下栽去。
“是个女人?”落到对方马背上的方天一怔,那声惊呼声音清越娇俏,分明是个女子。
就在这一怔的功夫,方天手上一缓,一把没有抓住,那个骑士已经直挺挺地向地上栽去。
方天蓦然一惊,右手虚抓,功力直透指尖,只见那个骑士忽然顿住下坠之势,随后向上凌空飞起,却是硬生生被方天重新吸回马背之上。
这种凌空吸物的功夫原本以少林寺降龙神僧的“擒龙功”为最,但如果降龙神僧有幸能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方天的这一手武功震惊得目瞪口呆。
方天一把扯去那个骑士戴在头上的硕大的斗笠,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来。
方天一声呻吟,这竟然是一个熟人。他伸指解开了她的穴道,问道:“你是兰铃?”想来以兰若的稳重,应该不会这么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女子张开双目,右手轻轻地抚了一下酥胸,轻轻地呻吟了一下,道:“方大哥,可吓死我了。”说着,身子一软,竟然就身方天的身上靠去。
方天猛然一惊,双手赶紧扶住那个女子的双肩,悄悄地拉开了一点距离,道:“原来你真是兰铃!”
兰铃“格格”一阵娇笑,看那笑容,哪里有一丝受到惊吓的样子。
方天心中苦笑,对于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他向来头疼。他双手一松,身子一侧,跳下马来。他对兰铃虽然刻意保持距离,但在马背之上又有多大的空间,两个人挤在一起,仍然显得太过亲密了一些。
兰铃笑毕,也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会跟来的?”方天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兰铃反问。
方天摇头苦笑,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记起了刚才云万通的那一丝奇怪的神色。
“原来是云万通泄的密!”方天恨恨地道。
云万通正走在回扬州城的路上,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茫然四顾:“是谁在想我?”他四处扫了一眼,忽然心里一阵发慌。
按下云万通不提。却说兰铃听到方天的话,不由奇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句话无疑已经坐实了云万通的“罪状”。方天心里一阵气恼。
他扫了一眼兰铃乘坐的骏马和挂在马后的包裹,一切都这么眼熟。看来兰铃的这一身行头也是云万通给准备的,而且可能比给他的那套装备还要好上一些。最起码眼前这匹马就一定强于自己骑的那一匹,所以他才怎么也甩不开兰铃的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