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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曦醒来时,已近晌午。
她窸窸窣窣起床,窝进画室,把昨晚剩下的手绘画完。
林小曦闲来无事,常随笔画些漫画,学萌芯画室其他人,申请了公众号,当成小号自娱自乐传些作品。后来她恢复画人像,偶尔也传些即兴随笔。
她在追星群里分享过自己公众号,群里妹子看到她画的韩靖宜,艳羡不已。恰巧在家养病,闲着也闲着,她便应了其他妹子的画画请求。
昨日困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先弄完画稿,以免别人着急。
一夜深眠。她状态极佳,轻松挥洒,不一会便大功告成。
她打开自己的公众号“甜宝不乖”,纤细的手指轻触屏幕,敲敲点点。申请公众号时,她恰巧和妈妈陈晴赌气不愿相亲,忿忿输下的甜宝不乖,便一直沿用。
发送成功。她悄然扬起嘴角,露出心安舒悦的笑容,步履轻快地下楼觅食。
玥儿准备了丰盛的早中餐,晶莹剔透的虾皇饺,焦黄酥脆的烤乳鸽,柔嫩厚实的焗龙虾,滑柔精致的红豆糕,从点心到大菜,应有尽有,整齐排了满满一桌,让人垂涎三尺。
林小曦尝了一小口红豆糕,入口即化,绵甜细致,清秀澄亮的眸子微微弯起。
隐约传来玥儿故意压低的嗓音,透着浓浓的不安,“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阳光清朗,美食诱人。林小曦只侧头漫不经心看了看,便继续摇头晃脑,心旷神怡。
酒足饭饱,她满足地窝进沙发,准备开电视,被玥儿慌张拦下,“小姐,电视坏了。先休息一下吧。”
林小曦只微觉诧异,没有深究,无所事事了一会,爬回被窝刷手机。
到处的热点都有江皓辰。林小曦起先不在意,被晃眼久了,好奇心慢慢被勾起,便随手点进去。
江少留宿顾府,一夜甜蜜缠情。配的视频截图,两人影子隔着窗帘纠缠,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让人浮想联翩。
海量惊爆眼球的香艳标题,若即若离的迷蒙画面,毫无征兆地袭来,林小曦脑子刹那空白,手机哐当跌落床上。
她眼眶蓦地一热,两眼放空,望向白茫茫的天花板。心口难以形容的揪滞,像是旧疤被陡然一震重新开裂,隐痛刹那加剧,猝不及防。
她定定仰躺,惨白无力,心如死灰。
秋日的江城,阴晴不定。转眼间,阳光隐去,天色灰暗。
许久,她吃力地撑起身,麻木无神地收拾衣物。
早该对他彻底失望。她心头的风起云涌渐渐退散,寂如死水。
决定仓促,尚未准备搬家包,她望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杂物,有些犯愁。
迟疑片刻,她准备出门买包。
“小姐,你去哪?”玥儿盯着她步履轻飘的背影,忙急步上前,慌忙拦下她。
“玥儿姐姐,我去门口便利店。”林小曦神情木然,嘴角泛着索然无味的笑。
“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准备。”玥儿不安地盯着她,语气警惕。
“我很快回来,姐姐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林小曦愣愣答,绕过玥儿坚定往外电梯走。
玥儿无奈,焦急地跟着。
天色阴沉,细雨轻抚,湿冷入骨。
林小曦轻飘飘地漫步,被冰冷的湿气渐渐朦胧了的双眸,透着丝丝缕缕细微的决绝。她机械地走进便利店,不顾玥儿诧异的阻挠,买好搬家袋便快步往回走。
终于可以离开了!她用力仰头,微红的眼眶被滚烫的泪水和湿冷的秋雨交错刺激,酸涩难耐。
在水一方的大门口水泄不通,人声嘈杂,长枪短炮忙碌地咔擦不停。林小曦缓下步伐,紧抱着搬家包,遥遥望去,眸色蓦地一沉。
那辆熟悉的卡宴,像从阴暗的天色中透出一道炫目的强光,极其刺眼。
林小曦止在原地。如果可以,她真想扔下家当,掉头就跑,可惜她没有如此资本。
车内,江皓辰透过墨镜,冷眼望向紧紧包围着车子的亢奋记者,不耐烦地打开车门。
“阿辰,麻烦你忍耐一下。”副驾驶位的顾倾情拉了拉他手臂,柔声恳求。
温馨和谐的一幕,又引来车外一阵狂拍。
江皓辰气定神闲下车,墨镜遮挡了他紧蹙的俊眉和锋利的视线,清俊的面容透着几分冷酷。
“请问江少,你和顾小姐是已经同居了吗?婚期定在何时?”
“江少,坊间疯传你金屋藏娇,今天带顾小姐上门,是为了表忠心吗?”
“江少,请问你打算如何安置林小姐?”
……
记者们蜂拥而上,摆出绝不不善罢甘休的架势。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来势汹汹。
“对于我和顾小姐子虚乌有的报道,本人保留起诉权利。至于我和林小姐,只是普通的雇佣的关系。”江皓辰淡然扫视一周,漂亮的官腔扑朔迷离地回了所有问题。
雇佣关系,众人听来,可谓一语双关。
江皓辰略作停顿,清冷的嗓音透着毋庸置疑的威慑力,“让开,谢谢。”
车内,顾倾菡面带温婉笑意,不动声色地控制着极度的愉悦感。一切顺利,没有白白浪费她特地安排的记者。
不远处,被他无比清晰的嗓音狠狠鞭笞着耳畔,林小曦心口蓦地一沉。
果然,一直以来,只是她自作多情。
雨雾湿冷,寒意悄然入骨,林小曦瑟瑟发抖,双腿忽地乏力,不由自主蹲下身。
玥儿忙上前扶住她,无奈叹了叹气,撑起伞避开那片混乱,半拽半拖着软乏无力的林小曦,艰难地往家里走去。
江皓辰已经先一步回到1802,长腿舒展坐在沙发上,闲适如常。顾倾菡则温婉地坐在一旁,看到她们进屋,面带淡笑,有礼道,“林小姐,回来了?”
林小曦趴在玥儿身上,垂着眼帘扫到客厅的一幕,心冷到极点。
“不用你来赶我,我自己走。”她几乎使出所有的力气,极力维持着镇定。
江皓辰脸色一滞,澄澈透亮的双眸闪过浅淡的疑惑。
顾倾菡佯作茫然,完美地控制心底微小的慌乱。她心知,威胁林小曦之事,一旦败露,便前功尽弃。
玥儿只当林小曦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昏了头,加上对江皓辰的作法不满,极力平静道,“少爷,林小姐很累了。我先扶她回房休息。”
“只是几句话而已,说完我就走,不影响林小姐休息。”顾倾菡谦和答话。
“过来吧。”江皓辰眸色复杂地瞥了林小曦一眼,淡淡开口。
林小曦被玥儿扶着坐到江皓辰一侧,无力倚着沙发背靠,两眼无光,唇色发白。
“林小姐,我和阿辰名义上的关系,只是为了顾氏的前景,外面的报道不实,希望你不要误会。”
顾倾菡顺解人意的嗓音,在林小曦听来,却无比讽刺。他彻夜不归,公然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再带着绯闻女主回家,轻描淡写敷衍几句来愚弄她?
她不禁冷笑了笑,脸色失控般微微拧着,忽地涌起一股不知哪来的力气,腾地起身,坚定地迈出步子。
江皓辰一把抓住她纤细无力的手腕,明眸微乱,心头酸涩作祟,低沉的嗓音却略端着,“别闹。只是为了公事。”
林小曦恨恨甩开他,弯身抱起狼狈散落地面的彩色搬家包,头也不回冲上楼。
身后传来顾倾菡的温柔嗓音,“阿辰,对不起。我再试着和她解释一下……”
顾倾菡紧跟着她进了画室,悄悄锁上门。
“林小姐,我和阿辰确实只是名义上订婚。”顾倾菡缓缓步来,媚眼带笑,俯视一头扎到沙发上的林小曦。
“你出去。”林小曦有气无力道。
顾倾菡听而不闻,温柔的嗓音绵里藏针,“同为女人,我想有些话,我有义务提醒你。”
林小曦烦躁地紧捂双耳。
“男人管不住自己很正常。如果你很介意,阿辰不合适你。你想过吗?和他在一起,你要自己调整心态。”顾倾菡把手机递到她眼皮底下,如朋友般循循善诱。
“这是昨晚实际发生的事。当然,他起床就忘了。所以,我也想通了,不再对他抱有期待。我今天不是来逼你的。”顾倾菡柔声诉说。
林小曦瞥到手机上的照片,视线蓦地一黑,积攒在心头揪痛刹那同时爆发,崩溃的情绪瞬间弥散,遍布全身。
她双手使劲拍头,使劲地想忘掉他赤身缠绕着别人的香艳画面。
这一刻之前,她心底隐藏的微弱的侥幸,这一刻之后,荡然无存。
一切,尘埃落定!
顾倾菡心知成功击中对方要害,趁着余热,继续加一把火,“阿辰还是喜欢林小姐的,林小姐大可放心。我很羡慕你,光是你身上……”
“出去。”林小曦崩溃大喊,失态打断对方。
玥儿在门外听到吼声,忙开门进屋,挡在蜷成一团颤颤发抖的林小曦面前,疏淡逐客,“抱歉,我家小姐累了。顾小姐请回吧。”
“不打扰了,林小姐。”顾倾菡温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