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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洒落大地,风光无限好。
出了宫门,辇夫不再相送,韦任清抱着小鬼差步行返回茶馆。
说来也奇怪,明明失忆,却很清楚地记得返回茶馆的路。
两道高矮不一的城墙间,无数的坊和市,纵横交错,星罗棋布。
“我自己就是药师,你说快要到头......这不是咒我死吗?”
小鬼差从韦任清怀里跳下。
“现在为何都说药师快到头了,因为战争,而药师研习法术幽术,战斗力高出普通人不知多少,简直是最合适的兵源。”
“从前药师一国一位,如今为了应对战争,研习法术的家伙层出不穷,药师不再唯一,不再神圣,甚至还有可能被取而代之。从前......药师只负责抓鬼保民,如今,还要大开杀戒。”
“你继承下来的这一脉真传药师,眼前的处境呀......正如那风前烛,雨中灯呢!”
走在韦任清脚边的小鬼差似笑非笑,背着手,一副悠然自得模样,它竖起手指继续说。
“但是,有好有坏,你想啊,国家那么大,仅仅一个药师怎么能保护得了全天下百姓呢?”
韦任清却问道:“还是一样嘛,我这个药师是不是已经可有可无了?”
“算是啦,你们的王,培养出无数和药师一样会操纵法术的人,在你继任后,茶馆药师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所以便让我们给茶馆正名?”
小鬼差竖起大拇指:“是的。被你引来的鬼怪需要你自己负责。”
“去你的......我根本不记得我会什么狗屁法术啊!”
“确实得想个办法给你恢复恢复记忆......”
两人晃晃悠悠回到茶馆,已是接近正午。
小鬼差在路上告诉韦任清,眼睛不能一直处于开眼状态,轻则损伤眼睛,重则失明。
“开眼是为了能看见正常人所不能见的东西,比如说鬼啊,妖精啊,你没事时候一直开着干嘛?”
“不是我想开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关掉啊!”韦任清抚摸眼眶,焦急万分。
“我勉强教教你吧。”
小鬼差在韦任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药丸,它递给韦任清。
“你先把这个东西吃掉。”
“这是啥?”
“定心丸,开眼必须吃,相信我。”
韦任清接过药丸,直接往嘴里送。
“我前两次也没吃......”
......
“呕——去你奶奶的,这是什么东西......跟屎一样!”
韦任清一路咳嗽着跑进茶馆,扶着大门软软趴下。
“你......害我!”
小鬼差从后方追来,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和你小时候第一次吃这东西时候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呸呸呸!”
眼泪汪汪的韦任清顺手接过一瓢清水,大口吸入漱口,随后猛地喷射而出,缓过来才发现一个小胖子站在他身边。
“吓我一跳!”
小胖子身着和他一般无二的袍子,脸上稚嫩,眼睛圆滚滚,正饶有兴致地围观。
那瓢清水正是他递来。
“师哥。”小胖子轻声呼唤。
韦任清揉了揉眼睛,这个小胖子很面熟,遂道:“胖子?”
小胖子当即自我介绍:“我叫如玉郎,年方十四,是你的好师弟,你是我的好哥哥。”
“我记得你,不用自我介绍。”韦任清放下水瓢,想起什么似的,严肃地整理好衣冠。
如玉郎表情平淡:“别装了师哥,昨晚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睡在隔壁。”
“......”
“师哥,你干嘛一直开着阴阳眼呀?”
“啊?”韦任清回头,想再去找小鬼差的身影,它早跑没影儿。
“被骗了......那个死鬼没教我怎么解除这个状态!”
如玉郎从后背掏出一份文书说:“放心师哥,我会帮你。今天你出去早,暗幽卫前来,由我接待,让我们去处理一件‘诡异’。”
“西门外边商镇的老李头家,祖坟墓碑下驮碑的赑屃头颅被割,神秘失踪。”
“诡异?”韦任清找了椅子坐下,疑问道。
“赑屃完整能保平安,避凶,如今头被割,属大不吉利。”
如玉郎把文书交给他看。
“我从宫里回来也不到两个时辰,怎么他们行动那么快?”
“师哥你去宫里见谁了?”
“叫什么,中央禁军......王念。”
如玉郎噢了一声,催促道:“我们马上出发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丸,和小鬼差掏出的一模一样,韦任清满脸嫌弃:“怎么,你也要吃屎?”
“这不是屎,只是味道苦涩。它叫定心丸,想要使用法术或者开启阴阳眼必须吃它,否则容易被阴寒之气附身。”
只见如玉郎吃下药丸,转头的功夫,圆溜溜的眼睛变为白色,他双手按在韦任清的肩膀,微微使力,好像有一股气从眼睛处退下,坠落在地。
待韦任清眨眼,一切恢复正常。
如玉郎一眨眼,也变回正常模样。
“好好好,药师还挺有趣嘛,不光能见鬼,还要抓鬼,还和鬼合作办事!”
“那小鬼差,是什么来头?”
韦任清笑着,他残存的记忆里,知道有这么一个“朋友”,至于为何它要帮他,却不记得。
如玉郎昨晚在房间偷听了一切,耐心给韦任清解释,又帮他整理好衣袍,特别是几张贴身的符箓。
“它是阴间的鬼差,和我们所做之事基本一致,维护阴阳平衡,阻止妖魔肆意窜入阳间,它和上上任药师画过押,得协助我们。”
整理完毕,拉起瘫坐的韦任清:“走吧师哥,路上我再给你细说。”
韦任清跟他走,一切很熟悉,又陌生,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很安心,就好像离家出走很长时间后,重新返家一般。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上路,伴着车轮叩地声,稚嫩的声音缓缓说道:
“自从师傅死后,你浑浑噩噩,茶馆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师姐为了维持日常开支所需,外出寻找生意,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而师哥你又出这档子事,茶馆倒是让我来管了!”
如玉郎傻笑。
看着他天真模样,韦任清笑道:“我好像稍微记起了你。”
“对了......你的师傅是?”
如玉郎注视着远去的风景,仿佛随口一说:
“就是你的师哥呀,也就是上一任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