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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随人落,冉竹从半空落地,腿脚都有些发软,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有恐高症,回眸感激的看了眼王旭,若不是他及时决定带她飞过来,疏影和尊景恐怕已经命丧独孤子诺之手。
感受到那一双清澈双眸里的感激,王旭脸红了下,手从冉竹腰间收回,竟有些不舍。
“是好徒儿来了。”独孤子诺温润笑道,轻拢了下额前乱发,一举一动尽皆雍容风雅,似乎还沉浸在冉竹刚才从天而降的惊艳中。
冉竹看了眼还停留在疏影面前的长剑,反射出幽幽冷光,对于独孤子诺刻意表现出的假象只当未见。
她兀自平息了下心神道:
“放了他们,我自会实现刚才说的诺言。”
“那可是大宣朝的命脉,拿来换两个人的性命,你就不怕宣墨知道会杀了你?”
独孤子诺犹不信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不信他爱你胜过这如画江山。”
冉竹袖口手一紧,刚才她为了保住尊景和疏影的性命情急之下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能让独孤子诺那快如风的长剑停下来为有宝藏二字能制止住他……
她略抬螓首,冷冷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好,那我怎么才能拿到宝藏,万一你反悔怎么办?”独孤子诺也不废话,立即问道。
这个世间能拿到宝藏的人除了宣墨外就是冉竹了,他当初救她本就抱着如果推翻不了宣朝就利用她寻到宣朝宝藏的心思。
他,心动了。
“明日应该还有一战,皇上出征时,我会在飞龙山脚下等你,想要宝藏就去那找我。对了,我朝军营也在那,你若是怕了现在就可以说。“
冉竹轻蔑道,袖口下的手一直握紧不放。
“我的好徒儿都会用激将法了,放心我会去的。”独孤子诺哈哈笑道,却毫无一丝温度。
他慢慢的抽回剑,冉竹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心里却偷偷的松了口气。
“冉竹。”疏影轻声叫道,满心复杂情绪翻涌。
“王队长,你带他们先回车里。”冉竹吩咐道,双目还紧紧盯着独孤子诺,生怕他反复无常会在疏影或者尊景身上戳两剑,毕竟她说的只是要他们活。
独孤子诺持剑而站,敛目望着长剑,晶亮的剑面上折射出面前女子的模样,一双清澈双眸满布警惕小心,再也找不出当年玄镇时候笑意盈盈纯真的可爱样子。
冉竹,我在心里就是这么卑鄙的人吗?独孤子诺在心里自嘲。
“不用了,有请王队长先背柳公子上车,我这边自己可以的。”疏影拒绝道,抬手指着远处一动不动的人,心口骤跳了几下。
听疏影这么说,冉竹这才想起柳木南来,见到他严重的伤势,心里重重叹息了声。
疏影将尊景背上,以眼神示意冉竹小心,先行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为了他们不惜不惜献上宝藏,值得吗?那可是宣墨的江山。”独孤子诺轻声问道,似叹息更似难以置信的怀疑。
“他们是我朋友,自然值得。”冉竹沉默了会,定定说道。她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就算她当时用别的话制止了独孤子诺的杀戮,可事后她还是一样会利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他找出宝藏。
但疏影和尊景铁定还要受折磨,如此,还不如由她说出。
只是,独孤子诺最后的一句话,倒底还是戳中了冉竹的心痛处。
王旭背起昏迷不醒的柳木南,催促着冉竹离开,见冉竹不走,竟然也死倔着不离开。
独孤子诺见状,心知是冉竹戒备他,目光落到她的腹部,将剑从地上拔起,率先掉头离去,催动内力,眨眼间就已经走出了十米开外。
冉竹望着他模糊的背影,心头泛起了一丝悲凉。
白静为他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可他一心只想着宝藏,竟对白静的死不闻不问,甚至连白静二字都不曾说出一次……
她心中的悲凉,是为白静不值,这难道就是恶人自有恶报吗?未免太寒心了点。
冉竹转身慢慢往回走,正午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枝投射在她身上满是斑驳,仿佛是一个人跌宕起伏的规划图。
“怎么办?”一个声音响起,满含忧虑。
话落,三个身影从树上落下,正站在冉竹刚才站的附近,三人望着走远的红影,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忧虑。
“还能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二人反目成仇不成。”一年轻的声音不满响起,随后颇为无奈道:
“你说我们一天到晚出生入死的,还得为皇上的感情大事操心。他真该对我们更好点。”
“…………”
红车使动,冉竹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直至袖口被人拉扯了下这才回过神来。
“让你犯难了。”疏影歉意道。
二人相处到如今,印象中的疏影从未有这样认真而真诚的神色,冉竹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在为宝藏和宣墨伤神。
“当初找龙血草时就已经做好了和他翻脸的准备了,如今,只不过多一条罢了。”
冉竹笑笑,回眸望着半躺着的莫尊景,将苦涩压在心底。
当初……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心只想让宣墨难堪,甚至也想过颠覆他的王朝,可当她清楚的认识到宣墨是真心爱她时,那些仇恨下产生的种种计划早就化为了泡影。
“你真的要给他宝藏?现在我们都安全回来了,就不要搭理他了。”疏影的声音闷闷传来,他一上车安置好尊景后就在施展全身功夫救治柳木南。
好在他受的都是外伤,只是肩膀那一剑严重了点。疏影心中松了口气,望向柳木南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没了白静就等于断了双臂,没有了威力强大的武器,他一个叛贼又能拿出多少兵力来帮助水千代。我如果不兑现诺言,你以为一个空军营能困住他吗?”
冉竹低声说道,忽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此事我自由主张,你不必担心。”
却在心里对自己低低说了一句:冷冉竹,你真的疯了……
战场上,此刻正处于胶着姿态。
本来宣墨带兵破阵,困住水千代,让童华和张云打后阵,打算今天灭掉南蛮大军。
却不想事情正进行的顺顺当当的时候,南蛮忽然推出一辆车来,那车高约两米,中间竖着一根一米多长的圆木,上面正绑着一人。
“皇儿……”那一声慈爱温柔的熟悉嗓音令正持剑抵在水千代右臂的手忽然一抖,瞬间划过,带起一串细细血珠。
“水蛮儿……”宣墨心惊出口,他们二人以此打来打去半个多时辰了,二人谁都不肯伤了对方,刚才若不是一时晃了心神定不会刺伤水蛮儿。
未等水千代好好感受这一声担心带来的甜蜜感受,同样的声音却冰冷盖了下来:
“哼,这就是你拖延我的原因吗?竟然用一个死人来要挟我?”
宣墨策马往后退了几步,微眯着眼望着远处被绑住的人,心头泛起五味杂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为他挡剑而亡的德太妃。
“你刚才不是听她说话了,怎么能说是个死人。”水千代捂着右臂同样往后退了几步,面色冷冷道。
“你们南蛮最擅长用蛊控制人,莫非是死尸了,就算是白骨恐怕也会站起来。”
宣墨嘲讽道,想到身体内的帝王心蛊,就止不住的一阵恨意。
“你当时可有亲眼见到她死去?怎么就能确定那是死人。”水千代同样回以冷笑。
心中却在暗骂不见踪影的独孤子诺,说什么今天会有必胜的法宝,没想到弄个死了几天的老太婆来。
宣墨猜的不错,当日她听从独孤子诺示意带走了德太妃,当时并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却没想到他竟拿蛊毒控制德太妃。
当然,她也是刚刚知道,但她断断不能让宣墨看出端倪来。
毕竟这里是战场,仅仅半天,她就失去了上万兵力,那可都是她的子民啊。
宣墨不知自己竟真的猜中了,就在水千代说话的时候他又抬头望了过去,正好看到德太妃冲他摇头,因为离得远,他看不出那动作的僵硬。
而就在德太妃的身后,有个女子隐在那里,嘴中不停地念出复杂的南蛮咒语。
难道她当时没死?宣墨在心里奇怪想道,脑海里还浮现出德太妃合眼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幕,那明明就是死亡的征兆。
不对,谁在被敌人威胁的情况下还能发出那样镇定自如的平常口气……
“水千代你竟然也会利用妇孺来威胁朕,真是长本事了。”宣墨平淡答道,脸上看不出什么平静。
但他身边的人都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她可是你从小抚养你长大的人,想救她,就认输。”接收到对方传来凌冽目光,水千代心头猛跳,好看的容颜却强挂着倨傲的笑容:“要不然,你踏平我南蛮,但你就会背着不孝不忠不义的骂名。”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宣墨抚掌仰天长笑,正午阳光遍洒全身,闪耀出刺眼光芒,教人忍不住胆寒下跪。
水千代默默看着,狂热的目光中涨满痴恋,在她眼中任何时候的宣墨都是吸引人的……
似是笑够了,宣墨本就没笑意的目光里此刻犹如万海深渊寒潭千里,他轻抬手指着前方的德太妃,却以好笑的口气反问道:
“你觉得朕会因为一个背叛先皇与叛贼儿子密谋夺取朕江山的女人弃械投降?水千代,这些事情独孤子诺没跟你说吧?难道你以为我带着她来边塞是来看风景的?”
随着他说的话,水千代绝色的面容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那又如何?她再坏也是抚养你长大的人,难道你要让你十万士兵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水千代昂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种时候只能豁出去了。
“那我会让你南蛮今天所有的士兵一起陪葬。”淡淡话语轻飘飘发出,令马背上水千代的身子晃了晃。
宣墨你……疯了。